王福喜说到这儿,大呼了一口气,抬脸瞅了姜诚二人两眼,看对方情绪还行,就继续说道:“我当时以为她死了,吓得不行,连拖带拽地把她扔进了山里。后来想想,又怕被别人看见了,只好又给捡了回来。刚捡回来没多久,那小丫头就醒了,恶狠狠地盯着我,恨不得要把我吃了似的。”
他说到这里有点后怕,一双小眼睛不安分地四周游离着,喘气也粗重了起来。
夏虓皱着眉头,起身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递了过去。王福喜感恩戴德地接过水,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
喝完水,他缓了缓,又说:“后来我就联系了经常找我拿货的那个老头,用非常低的价格把她给卖了。”
“非常低?”姜诚抬高音调问。
“是…就几百块钱…”王福喜赶紧回答,“当时我还纳闷,那个老东西每次来,对小孩的检验都挺严格,什么蔫了病了的,都要往死里压钱。那次那个小丫头,长得丑成那样,他竟然也收了。”
“你是说,有一个固定的人经常找你,目的就是买孩子?”
“是啊,那老家伙别人都叫他老陈,六十多岁了也不干正经事儿,天天就倒腾这个。”王福喜说着,忽然哀求道,“警官,您可一定得查清楚,我就是个牵线儿的!虽然罪也不小,但跟直接参与人口买卖可不一样,这些我都懂!”
“你懂个屁!你这些也都够把牢底坐穿了!”姜诚一拍桌子暴喝了一声,吓得王福喜一个激灵。
“警官,我真的只是个牵线儿的,之后他们再把孩子卖了也好,打残废也好,可都跟我没关系啊!”王福喜满脸堆着冤枉,恨不得给姜诚跪下了。
“你少废话,把你知道的都交代清楚,不然有你好看。”
“我都交代了,我真的都交代了!”王福喜急忙说道,但他转念一想,又说,“对了,我还知道那个老陈,就是尚庄老村附近的人,您要是把他抓住,没准儿就都明白了。”
老陈?姜诚和夏虓互看了一眼,脑海中同时闪现出一个人:尚庄老村后山脚下的快递站,那个陈伯!
没错,当他听说姜诚他们是警察的时候,那种不自然的躲避,现在想起来真的非常有问题。算起来,今年八十来岁的陈伯在十几年前确实只有六七十岁,跟王福喜描述的那个老陈真是非常相像!
看来有必要把那个陈伯抓回来了。
姜诚起身安排花乔和胖子去尚庄老村进行抓捕,转身回来的时候,看到夏虓还在审。
“除了那个老陈,跟你接触的还有谁?”夏虓问。
王福喜转着眼珠子想了半天,摇了摇头:“直接接触的没有了,我只跟他接头儿。不过整个团伙据说都是他们一个村子的人,他们的人心很齐,行动力也强,所以没出过什么岔子。”
“孤儿岛没有了之后,你去哪儿找卖家?”
“我从里面出来之后,有很多年都不干这档子买卖了,就是最近脑子一热,看上了上下学的小学生…”王福喜懊恼地说,“我看有好多小孩都没有家长接送,就寻思着好机会又来了。但是我真的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就被姜警官抓了,那个小丫头真的近期是唯一一个小孩,您一定要相信我!”
夏虓觉得无限期地跟他纠缠在这种问题上实在尴尬,转而又问:“既然没有从事这件事了,那你手机里的暗黑骑士又是谁?”
王福喜的表情变了一变,他思忖了一会儿,说道:“其实说起来,我真的不认识他。他通过群跟我说他要买一个小丫头,十岁以下的就行,出价五万。小丫头我还从来没卖过这种价,高兴的不得了,就顺手从小学校门口骗了一个过来。”
王福喜说的随意,在夏虓看来却字字如魔鬼。刚才她才好不容易安慰好那个被迫害的小女孩,对方情绪激动,哭哭笑笑,夏虓不知道这件事情对那个孩子以后的人生会有多大影响,她也不敢想。她通知了孩子的父母过来领孩子,并且告诉他们,一旦孩子回家后情绪波动大,他们可以带她到自己的心理诊疗室,她要亲自给孩子进行心理疏导。
一个很可能改变一个人一生的举动,在眼前的这个人看来似乎也不过尔尔,这是夏虓所不能忍的。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能激动,因为她看姜诚要比自己还激动,她是无论如何也要帮助姜诚守住自己作为警察的底线。
“说下去。”姜诚平静地回到椅子上坐好。
王福喜只好继续说道:“他让我在游乐场门口等,跟我一同去验货,顺便把钱给我。但是我在游乐场门口等了老半天,他突然给我打了个语音电话,说有警察在跟踪我,让我甩掉他们,一个人独自前去,他随后再跟我联系。我当然害怕了,只好一门心思地自己跑,不过最后还是被你们给抓住了…”
照他这么说,那个跟他早就约好的暗黑骑士,知道姜诚他们的存在?他是躲在游乐场附近的时候看到的吗?
姜诚仔细回想看到王福喜时候的场景,当时他们正准备发动车子开回刑侦队,是花乔首先看到了他。他们没有开警车,也没有按上警笛,他们的车子就是普通的大众型号。而同行的几个人,也都是便衣打扮,并且全都身处车子内部…这么一个低调的组合,暗黑骑士是怎么看出他们是警察的?
这个暗黑骑士真的是个普通的地下买家吗?
姜诚疑惑满腹,他不发一言地坐在原地,脑子却在飞快地运转着。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假设忽然浮现了出来:会不会这个暗黑骑士,其实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凶手,他本就认识姜诚等人,他故意用言辞引诱王福喜出动,又让他只身一人前往隐藏孩子的地点,目的是让警方发现他的秘密?
那他的下一个目标,难道还没有轮到王福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