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开了个侧门,把姜诚从那里带了进去。
那是一个足足能容纳一千人的多功能厅,已经签过到的市民都被依次从下至上安排好了自己的位置。就在姜诚观察的当儿,门口还在以一个十分匀速地速度往里面放人,粗略看了看已经进场了一半左右。
而正对着观众席的是一个五米来长的讲台,后面的幕布上同样印着跟门口布告栏一样的文字。几个技术人员模样的小伙子正在反复检查着音响设施、电脑以及投影仪的运行情况。
姜诚看了看表,十点四十五分了,还有一刻钟的时间,讲座就要开始了。他扭头跟领自己进来的那个小伙子问了一句:“林教授现在在哪里?”
“哦,林教授还没有来,我们已经在催了。”
“等下的流程安排是什么?”
“会有市领导先讲话,然后林教授进行讲座,讲座的中间穿插着会有一些成功案例的讲解和真人上来感谢,最后是林教授对市民免费答疑。”
“整个过程会持续多长时间。”
“初步定的是三个小时,不过如果咨询市民较多的话,可能会有加时。”
姜诚点了点头,整个过程基本上了然于心了。他找了个不易察觉的角落坐了下来,等待讲座的开始。
十一点一到,主持人马上拿起话筒:“尊敬的各位先生、女士,欢迎您参加林永信教授的学术讲座…”
主持人的开场白足足说了十分钟,终于轮到了市领导发言了,那个领导一脸的不满,像是在责怪主持人太拖沓了。哪知,他的话匣子一开,也着实是停不下来,天南海北一顿狂说,待到林永信登台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四十分了。
就见林永信在一片期盼的掌声中淡定地上了台,他从容不迫地伸出手去挥了挥,中气十足地跟大家打着招呼:“朋友们,大家好,我们今天将围绕…”
讲座正式开始了,多功能厅里面的市民顿时鸦雀无声起来,齐刷刷地望向了讲台上的林教授。林永信很满意,他扫视了众人一圈,开始按照事先准备的发言稿发言,会场的气氛也在片刻间就被带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跟这个多功能厅相隔三层的地下一层某个储物间的大门,被无声地打开了。
“看得挺认真啊。”姜诚的声音传了过去,把窝在老板椅里的某个人吓了一跳。
就见背对门的老板椅面前,有一台正在运行着的电脑,而电脑里播出的画面,正是多功能厅现在正在进行的讲座。这间杂物间很黑,电脑白灿灿的荧光照得屋子明亮了不少,也顺势勾勒出了老板椅中的人的轮廓来。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会有其他人出现在这里。他后背微微一凛,顺势把老板椅转了过来。
“姜叔叔,是你啊!”一个稚嫩的童声响了起来,老板椅上坐着的,竟然是林永信的孙子林聪聪。
姜诚微微笑了一下,摆出一脸慈父的模样:“对啊,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候场呢,等下会作为爷爷的成功案例上去发言。”林聪聪回答道。
姜诚哦了一声,平静地问道:“你会让你爷爷活到那个环节吗?”
林聪聪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但他还是问道:“什么意思呀,叔叔?”
“呵,真挺能装的呀你,”姜诚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成了冷酷,他玩味地说,“林聪聪?或许,我应该叫你蛋子,更确切地说,我应该叫你沈小军,对吗?”
林聪聪脸上的笑容彻底不见了,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冷若冰霜起来,他皱着眉头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一言不发。
“你现在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没想到我会找到你?”姜诚往前迈了两步,随意地靠在了旁边的桌角上,继续说道,“挺会玩儿啊你们,十几年前,就商量好了三人互换身份,然后用对方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存活,对吗?”
看眼前这个孩子模样的人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姜诚又说:“关铁风曾经说过,当年他实际想要领养的孩子并不是关浩,而是你。但是你却在被领养前的那几日突然性情大变,改变了他的选择。我想那时候,你一定是知道了自身这个残酷的现实,对吗?”
林聪聪的眼神忽然闪烁了一下。他的这个表情让姜诚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他继续说道:“你得了罕见的不老症,让你的面容永远停留在了十二岁!你才是妞妞的亲生哥哥,当年那个跟她同一时间消失的沈小军!”
沈小军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然后他恢复了成人应该有的语气:“你是怎么发现的?”
姜诚一愣,他没有想到沈小军居然没有像他前面的两个朋友一样做些无畏的抵赖,竟然就这么坦坦荡荡地承认了。
“本来我没有发现,直到查到蛋子已经死了的时候,我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姜诚回答,“直到我看到开运动会的两个小朋友交换号码牌,才点醒了我。”
“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发现我也是凶手之一的?”被揭示了真实面目的沈小军,反倒坦然地不行,他就那么靠在老板椅上发问,就好像他才是警察一样。
姜诚瞅了他一眼,直言道:“我承认,从一开始,我们把精力都扑到了关浩身上,我们一直认为,是关浩从男厕所爬到了审讯室,杀害了王福喜之后再回去清理现场。当然,这个错误的猜测也让我们顺利地找到了关浩的第一个老窝。”
沈小军挑了挑眉毛,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后来,我终于明白我错了。真正去行凶的人其实是你。”姜诚直言不讳地指了出来,“还记得林浩军当时对我说的话吗?他说你还没从惊恐中走出来,所以在撒尿的时候不小心弄了一裤子。”
“那又怎么样?”
“王福喜被害现场,有一杯被打翻在地的水,我想是你在动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水,才洒在裤子上的吧。”姜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