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立树接到指令,重重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截铁丝,深吸一口气,把耳朵凑在了门锁上。
片刻之后,锁眼处传来细微的咔的一声,丁立树朝姜诚点了点头,示意门锁搞定了。
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侧耳倾听着楼上的动静,确定谈笑风生的程度跟刚才一样之后,才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
由于是晚上的关系,加上又有窗帘长期悬挂遮挡阳光,整个屋子刚一打开就有种说不出的阴冷。
姜诚从口袋里掏出随身的小手电,打头儿钻进了屋里。其他几人也鱼贯进入,力求不制造出一丁点的动静。
小手电的光很细,穿透力却很远,姜诚小心地用手盖住小手电一半的光线,使整个屋子不至于突然射出一道明亮的光线,引起楼上501的注意。
弄好手电之后,姜诚才缓过神来环视整个房间。房间的总体格局和师傅家的一样,只是摆设简单,仅有一张单人床,一个木制桌子,还有一些必备的家具和日常用品。床上收拾整洁,被子和枕头非常整齐地叠放在一起,也不知道最近为主人服务是哪一天了。
姜诚继续扫视,桌缝处高耸起来的一个边角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把小手电交给丁立树,走过去一看,发现那是个木制的板子的一个边缘。
他小心地把那个木板从缝隙里拿出来,放在桌上。光线打到木板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那是一块儿不大不小的黑板,长和宽都在六七十厘米左右,上面贴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凑近了看,姜诚发现照片上的人竟然全部都是他的“熟人”。
从上到下分别是石一帆的妈妈、郝婷、魏淑英、黑皮、方芷芪、王福喜、林永信、李慧等四人、乔医生、石一帆,最靠角落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子,干瘦干瘦的,一脸的作奸犯科之相。
他们的照片上面都用阿拉伯数字做着标记,照片与照片之间还会用箭头相连。至于已经死去的人,他们的照片上还会用一种非常粗的红色记号笔打上一个大大的叉。
姜诚基本上已经在心里断定了,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而且他也知道了关铁风左右为难的理由。
“这就是凶手的老窝?”丁立树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黑板,好像对真相忽然展现在眼前有着某种不信任的心理。
姜诚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的。”
“那这是谁住在这儿?”丁立树又问。
姜诚沉默了片刻,用手指了指楼上。
“关队长?”丁立树不受控制地喊了一声。
姜诚赶紧把手放在嘴唇上,做出一个嘘的手势,继续说道:“是关浩。”
关浩两个字一出,夏虓也瞬间瞪大了眼睛:“关浩?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姜诚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清楚,我初步推测,跟他在孤儿岛的那段经历有关。”
说着,他开始用极为轻微的动作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孤儿岛?”夏虓终于忍不住了,怎么所有的事都跟这个孤儿岛有着联系。
“关浩不是师傅的儿子,他是师傅在孤儿岛领养回来的养子。”姜诚一边解释着,手里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放松,“我们现在就是要找找看,这间屋子里面有没有遗留下什么有力的证据。”
“既然怀疑他,直接抓走不就好了?”丁立树提议道。
姜诚暂时停下了手里翻动的动作,说道:“做事要讲证据,盲目地抓人,只会打草惊蛇。如果我们依然一无所获,抓人的后果只有一个:告诉嫌疑人我们怀疑他了。”
丁立树认同地点了点头:“我们一起来找。”
三个人在五十来平米的小房子里艰难地搜寻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片刻之后,姜诚从床底一个隐藏的缝隙里,翻出了一张纸。
放到小手电下面一看,是一张汇款单。汇款日期是几天以前,金额五万,收款人是本市蔚山公墓管理中心。
给公墓管理中心汇款?难道说,他买了一块墓地?给谁买的?以他对关铁风家情况的了解,关家人丁稀少,几个年长的长辈早就在这十几年间相继驾鹤西游,剩下的多是些来往较少的远方亲戚,应该没什么人会用到墓地。
姜诚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假杨峰。既然是同伙,一方去世了,另外一方很可能会给对方安葬。
“立树,给蔚山公墓管理中心去个电话,查一下这块墓碑的主人是谁。”姜诚把汇款单交给丁立树,吩咐道。
丁立树领命,蹑手蹑脚地拉开屋门,去楼下打电话去了。
“找到了墓碑,至少知道假杨峰的身份了!”夏虓兴奋地说道。
姜诚赞同地点了点头,又说:“再仔细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留的线索。”
“好。”
十分钟之后,门被轻轻地推开,丁立树小心地闪了进来:“管理中心的人都下班了。”
姜诚一听,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现在天色已晚,但普通科室一般会留人员下来值班,不管是财务部还是销售部,亦或者是业务部,查个过往记录都应该是没问题的。
所以他问:“没有人留下值班?”
丁立树摇了摇头:“管理中心小姑娘多,一般不留人值班。今晚在岗的只有门卫大爷。不过,门卫大爷却对这个有印象。”
“哦?说说!”姜诚一听,来了兴趣,其他二人也纷纷凑过来听。
“他说过年的时候,很少有人订墓碑,毕竟是活人喜气洋洋的节日,买墓碑是大忌。结果三十儿那天,还真有一个人打电话过去订。”丁立树说,“普通的墓碑只卖两万,结果那人抬手就汇了五万,还当天就要立上,导致那天几个非专业人员搞了半天才给立上。”
“后来呢?”
“后来当天晚上,这老爷子值班,巡逻的时候,发现墓园出现了一个蹑手蹑脚的人影,行动非常快,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从眼前消失了。”丁立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