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竹叶耸动之声,一枚铜钱从窗外飞进,钉在木墙上。绝情然然将易松子揽于身后,按剑出鞘,飞出窗外。
只听一人高声笑道:“哈哈,绝情,不想你果真还在此处等我。嘿嘿。”紫衫一动,只见一女子从竹林飞出。脸中挂笑,甚为自傲,正是冬枯草。
冬枯草道:“上次我不敌你,是因你手中有一把承影剑,这次,嘿嘿。“随着她这两声“嘿嘿”笑声,竹叶簌簌而动,又飞出一男子。
那男子四十上下,四方脸,满脸胡渣,甚为丑陋。适才从林中飞出,轻功翼翼,不似平常之辈。
只听冬枯草笑道:“昔日我便是错在收的都是女弟子,嘿嘿,这五月以来,辗转反侧, 心中大明,便收了这样一个男弟子。”又高声道:“李不负,出来!”
那男子手执一根长矛,便从冬枯草背后缓步而出,此人便是冬枯草关门弟子李不负。
李不负目光始终不离冬枯草,嘻嘻笑道:“师父,便是这女子么?”李不负目光望去,只见绝情然然白衣渺渺,绿竹左右环衬,如仙如画。
李不负大啐一口,骂道:“我李不负生平最恨你这种自命清高的女子,见一杀一。”语罢,回头笑望冬枯草一眼。
绝情然然不语,按剑在手,挺身而上。李不负大喝一声,纵声相斗。
冬枯草冷笑一声,也纵身而上。十指铮铮,利若秃鹰,直扑绝情然然肩胛而去。李不负手执长茅,纵身一跃,至上而下,朝绝情然然一枪刺去。
冬枯草出招极快,李不负饶是也不赖。两人一左一右,左右夹攻绝情然然。绝情然然挺剑向上一格,格开那长矛,又后仰疾俯,避过冬枯草那一招。
李不负受了绝情然然那一格,向后空翻,长矛着地,李不负随后落地,稳住不跌。只听李不负大叫一声:“有两下子。”又狂啸一声,长茅刺出。
冬枯草一招不中,又狂扑而去。绝情然然向上轻轻一跃,又俯身执剑刺下。冬枯草向旁侧避开。绝情然然剑尖着地,整个身子至上而下倒立,犹如金鸡独立。
李不负一矛横刺而去,绝情然然向向弹起,与那长矛尖相对。只见李不负被那一剑弹开,连连后退数步。大喝一声,又纵身而上。
冬枯草喝道:“双技合一。”李不负道:“是。”
只见冬枯草腰间铜钱又齐齐挥出。这铜钱与先前的大不相同,自从五个月以前被承影剑一击而败,心中大有不甘。便以玄石制之,这玄石乃世上极坚硬之物,与承影势均力敌。又削其大小,极其精小,令其不能一击而中。
李不负执矛纵身而上,间或一刺一格。那十数铜钱环其周围,却始终不伤李不负。李不负与铜钱配合无间,天衣无缝。
绝情然然或一格长矛,铜钱便呼呼而至,或一格铜钱,那长矛便刺到。那铜钱如同人长了眼睛,直追绝情然然而去。绝情然然左支右绌,渐渐不敌。
只听“嗤”的一声,一枚铜钱将绝情然然袖口划破,那铜钱旋回,又“嗤”一声划破袖口,绝情然然大喝一声,将承影剑舞成剑花。铛铛几声,便有数枚铜钱落地。
冬枯草冷笑一声,腰间数枚铜钱知挥而出,绝情然然见状,向后一跃数尺,那数十铜钱紧追不舍,直扑而去。李不负大啸一声,长矛狂刺而出。
“嗤嗤嗤”又是数声,绝情然然周身衣服数处被划破。李不负长矛刺出,直指绝情然然胸口而去。若这长矛一刺必中,绝情然然必然身受重伤。
只听背后一女声高声喝道:“住手!”那声音不怒自威,令人十分凛然。
李不负一震,长矛霎时停住。
只见一女子身披黑纱,清丽有余,不怒自威,缓缓而来,左右四名侍女随从,手中“吞雀棍”紧随其后。左侧侍女扣着哑姆,右侧侍女扣着易松子。
那为首的黑纱女子即是禹教舵主,南宫雪裳。
只听一名侍女厉声喝道:“冬枯草,见了禹教舵主,为何还不下跪?”
冬枯草瞥过你侍女一眼,冷笑道:“禹教宗主见了我,仍唤我师父,惧我三分,你这区区一个舵主,何必自逞威风。”
那侍女厉声道:“你中了噬心粉的毒,便视为禹教门徒,禹教舵主便只在宗主一人之下,自然在你之上,尊卑有序,你难道不知?”
冬枯草冷哼一声,并不作答。南宫雪裳执起“吞雀棍”,“啪”一声劈头朝那名侍女打下,那侍女踉跄几步,跌倒在地。
南宫雪裳喝道:“此人是宗主师父,皆在你我之上。她若要杀你,举手之劳,顷刻之间。你不过禹教蝼蚁一粟,何不自知?”那侍女浑身颤栗,不敢再答言一句。
南宫雪裳道:“冬枯草,今日宗主愿借绝情姑娘一用,教我来保她性命周全,你莫要再伤她。”
冬枯草道:“我伤她又如何?“话音未落,人已至绝情然然跟前,铮铮十指一爪而去,扼住绝情然然肩头,瞬时鲜血淋漓。只听易松子哇一声哭道:“姑姑!”
南宫雪裳同时大惊失色。李不负长矛挺出,直刺绝情然然胸口而去。
那长矛犹未刺到,便有一人先抢到跟前,一手疾出,抓住那长矛,李不负便再也刺不下去。
那人怒目而视,十分凶煞,令人不禁望而生畏。此人正是南宫雪裳。只听南宫雪裳道:“冬枯草,好好管教你的徒弟。”
李不负大啐一口,骂道:“禹教宗主犹唤我师父为师父,更由不得你来说我师父对错。”
南宫雪裳听了,怒目睥睨过李不负一眼,一手往回猛一抽,抢过那长矛,“铛铛“一声掷于地上。
只听南宫雪裳冷冷道:“冬枯草,好好管教你的徒弟,至于绝情姑娘,请你敬重她几分,将你那手移开。若你执意为之,那噬心粉的解药,那可永远没了。”
冬枯草一听“噬心粉”几字,心中一震,不由将扼住绝情然然那手挪开。
南宫雪裳笑道:“这便很好,识时务者,依旧为俊杰。”冬枯草冷哼一声,便携了李不负,踏步而去。
南宫雪裳见他二人离去,乃道:“请绝情姑娘移驾蹼足宫一趟。”
绝情然然冷冷道:“蹼足宫又是何处,去那里作什么!你抓了易儿和哑婆又做什么!”
南宫雪裳道:“眼下有一件非常要紧之事,非绝情姑娘移驾不可,因恐绝情姑娘自是不愿意,所以便乘适才你与冬枯草相斗之时,抓了他二人,多有得罪,那也是无奈为之。”
绝情然然道:“我自同你去,何必以一个垂髫小儿、鳏寡老人以为要挟,你先放开他们罢。”
南宫雪裳道:“我若放开这老人小孩,你又怎肯随我而去?我一行人武功无一人及你,这其中厉害你我都是心领神会。宗主既然有求于你,自是不会伤这孩子这婆婆分毫。嘿嘿,你若不肯,或许他们立时便死了”
这最后“嘿嘿”两声,更是令人无不发麻。绝情然然心中便有几分惮惧,心中暗忖禹教行事乖张狂戾,言语之中或许便真用什么法子治死了易松子、哑姆。冬枯草尚有惮忌禹教几分,更何况此时自己受制于南宫雪裳,便道:“好。”
南宫雪裳便引了绝情然然一路西行,直至五六十里外,便见奇山耸立,高插如云,白岩外露,陡崖峭立。秃鹰盘旋,嗷嗷不断。
南宫雪裳便引了绝情然然一路西行,直至五六十里外,便见奇山耸立,高插如云,白岩外露,陡崖峭立。秃鹰盘旋,嗷嗷不断。
愈加向里,便愈见山峦陡势,奇石峭立。飞泉瀑布,时时不断,赫然眼前。
一行人便又向里走了五六里路,只见前方,以山为据,以石为势,造有一处宫鸾。洞口刻字,名曰“蹼足宫”,想必就是那禹教之所在。
宫门缓开,便携绝情然然等入内。这蹼足宫以山而造,宫内昏暗不堪,唯有灯火照行。入得大殿,只见灯火通明,照如白昼。
数千禹教子弟跪于殿下,皆沉默不语,鸦雀无声,脸有戚戚之色。
那殿上一张白玉床,覆罩一层白纱、一层黑纱帐。那白玉床上隐隐约约便似躺着一人。南宫敏敏侧立于床边纱帐之下,脸上神色甚是黯然。南宫敏敏一见南宫雪裳一行人,脸有大喜之色,唤道:“妈妈!”
南宫雪裳点点头,引绝情然然而去,轻轻撩开那两层纱帐。只见白玉床上所躺之人赫然便是禹教宗主,冬苏是也。
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时难喘吸,更兼印堂、指端隐隐有黑色。比之先前,已然枯瘦如柴,不似久命之状。
绝情然然心中大明,南宫雪裳挟迫自己而来,便是望自己救冬苏一命。想必禹教之人早已请遍蹼足医师郎中,无力回天,才请来绝情然然。
绝情然然望了一眼冬苏,道:“她这样已有多久?”南宫雪裳道:“三月有余。”
绝情然然“哦”的一声,道:“气血不足,行经紊乱,盗汗,咯血,咳痰,可是这般?”南宫雪裳点点头道:“不错正是这样。”
绝情然然点点头,道:“还有一样·····”
说到此处便抬眼朝南宫雪裳望去。南宫雪裳眼含哀怜,直直的望着冬苏,不与绝情然然对视。
绝情然然便忽的止住,站起身来,淡淡道:“没有救了,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