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凶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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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绝望的哭泣

“老大……”看完笔录,我忐忑地看向钱队,邹燕所说之话,虽然荒唐,但是在关键节点上,却是花了心思,比如:她说我昨晚曾给她打电话,要她在凌晨四点用飞爪绳索下楼。事实上,我的确在十一点的时候,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不过这个电话是胖子和我一起打的,目的是试探。

钱队摆摆手:“你不用解释,也不用担心,我相信你的为人。毕竟是死刑犯,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我要你来只是觉得,你有义务参与审问,否则等律师介入了,你就再难和这案子扯上联系。”

钱队的意思是,邹燕的指正虽然我不用在意,但是总会成为对方律师借题发挥的着脚点,免不了要回避案件。实际上,就现在的这种情况来看,我就应该在家里呆着什么也不做。钱队之所以要我参与此案,更多的考虑是给我一个向同事们自证清白的机会,否则我将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我黯然神伤,后悔不已,都怪我自己色迷心窍才会被邹燕钻了漏洞,这件事简直是丢人到了极点,就像被狗咬了一口,被哪只狗咬,怎么被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被咬了。我就是那个愚蠢的中招者。

胖子也看了邹燕的口供,恨恨道:“幸亏当时我也在场,否则岂不是让她指鹿为马了。”

钱队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的馊主意,这就是哗众取宠,擅自行动的后果。”

胖子尴尬道:“这件事也有好处,她说话总比沉默好。”

对于胖子说的这一点,钱队没有反对,点点头:“对,一说话就会暴露自己的弱点,同性恋,她自己所承认的,这一点构成了两人合谋作案的基础。”

胖子感叹道:“世人总喜欢将自己幻想成悲情人物,扩大他人苛责的目光,殊不知社会的宽容性远大于苛责,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同性恋……其实没有他们自己以为的那么可怕,也没那么特殊。”

钱队见胖子说的这么深沉,有些意外:“你好像对此感触颇深?”

胖子:“不,我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至少在大多数男性眼中,女同性恋并不是不堪入目的存在。”

钱队反问道:“那男同呢?”

“呃……”胖子愕然不语了。

钱队嗤笑道,“所以,世人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宽容,不能设身处地去感受,就闭嘴。”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是,悲惨不能成为杀人的理由,杀了人,就得付出代价。”

钱队站起身,吩咐道:“把2号审讯室的灯光调亮,不能让她就这么舒舒服服坐着耗时间。”

2号讯问室内坐着的是李依兰,把灯光调亮并不是一种惩罚,而是一种讯问策略,高光给人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能让人变得恐慌、焦躁,有利于突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钱队看了我一眼,讲道:“你去吧,你去问问她。”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虽然我是第二次讯问。不单单是愤怒,因为刚刚在家中对案件的梳理,我正好也有一大堆问题想要发问。其实我更想讯问的是邹燕,我迫切想面对面将她击溃,将她的谎言拆的支离破碎。只是看钱队的样子,是不想让我再和邹燕接触了。

我戴上耳麦,进入李依兰的讯问室。李依兰依然低着头,头发散乱的盖在脸前,从某个角度看,就像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她如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她的对面,总是勾着背外号叫鸵鸟的老刘拿着签字笔在纸上画圈,见我进来只是对我点了个头。

我在他身边坐下,老刘捏了捏我的胳膊,好像是在安慰我,可能是看出了我心中的愤懑,趴在我耳边说道:“隔壁那个我看不出来,但是这一个准没跑。”。

我看看他满是皱纹地脸,心中安定不少,老刑警的嗅觉,极为可靠。

头顶的灯亮的刺眼,老刘面前打开着的笔记本电脑反着光,白的看不清屏幕。角落里竖着三脚架,上面架着录像机,红灯闪烁,录像始终没有中断。

我敲了敲桌子想吸引李依兰的注意力,但是李依兰只是浑身颤抖了一下,始终没有把头抬起来。

“李依兰,”我叫道,“我是王重。”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了我,眼中满是惊讶,又充满了惶恐,旋即渐渐低下头去。

在她低下头的时刻,我恍惚间看到她的双眼中充满的愧疚。

“我想你应该明白,你和邹燕对我的指控是站不住脚的。我的同事们正在调查你们的订票记录,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凌晨四点你俩从楼上爬下,并不是受到了我的指使,而是你们嗅到了危险,想要逃走。”

李依兰微微仰脸,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头顶白光一照,就像刚从停尸房来出来的尸体。她的眼中有迷茫,也有犹豫,仿佛在消化我刚才的话。从她的这个表现我就能断定,她对我的诬告虽然和邹燕形成了串谋,但是诬告的细节和内容两人并未商量妥当,邹燕所说的那些细节,她并不知道。

“坐了一上午,你一定很渴吧?”我指了指她面前三角桌上的咖啡,说道,“喝一点吧,可能会好受一些。”

李依兰伸出双手,捧住了咖啡杯,但是没有喝,只是呆呆地盯着咖啡杯子看。

耳麦传来钱队的声音:“很好,看来她愿意跟你对话,现在不要发问,陈述事实。”

我微微点头,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一直不明白,1月21日下午,李小梅从外地急匆匆赶回家的原因。但是现在想来,这跟你一定有莫大的关系,能让一个作为爱猫协会主席的单身母亲,放弃自己的工作,放弃自己的会员,急匆匆赶回家的,也只有她的女儿了。”

李依兰颤抖着肩膀摇头,却不说话。

“不要告诉我说,你们两个的关系不好。1月16号,在她离家之前,她曾经转账五万块钱给你。这笔钱对于你的母亲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她竟然愿意一次性打给你,任由你出国旅游。至少,可以证明,你在她的心里,并非一无是处。”

李依兰并紧双腿,双臂将自己环抱,仿佛十分寒冷。

“从案件侦破的第一天起,我们就在寻找一个人,一个李小梅可以将家中的猫托付给其照顾的人。直到现在,这个人都没有出现,我们也从未将这个人联系到你的身上。可是当我看到你从李小梅家中拿走的那些相框,当我看到王大虫吐出的那只哨子,我在想,或许你并不讨厌猫。”我看向她,盯着她惊恐地眼睛,继续说道,“有没有可能呢?你就是那个李小梅离开之后,留在家中照顾猫的人?”

李依兰双眼大瞪,半张着嘴,舌头连续舔了两下苍白的嘴唇,又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就像被至于零下三十度的天地之间,战栗着,喉咙如被电击了一般急促抽动,发出“呼哧呼哧”短促的呼吸声,猛地捧起咖啡杯放在嘴边,猛吸了一口。

那咖啡是极为苦涩的。

李依兰一口将咖啡喷出,一瞬之间,像是被定了格,仰着脑袋,慢慢吸气,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声音宛如挣扎在炼狱之中的恶鬼,是绝望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