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燕甚至没有挂掉电话,我和胖子面面相觑,话筒中传来邹燕和李依兰对话的声音:“依兰,依兰……”
李依兰似乎是迷迷糊糊醒来,竟然是哽咽抽泣起来,呜呜啼哭道:“姐,我梦见我妈了,她说让我一定要抓住凶手……”
“不哭,不哭,”邹燕安慰起来,然后又对电话中的我说,“哎呀,你先等一会儿好么,我过会儿给你打过去。”
我见这情形,就准备挂电话。但是胖子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使劲儿给我使眼色。
我灵机一动,说道:“要不,你把电话给依兰吧,我来安慰她,顺便我有点事情想告诉她。”
胖子立刻给我竖起大拇指。
“你?呃……好吧,”邹燕犹豫片刻,便答应了,“依兰,王重来电话啦,他要给你说话。”
“王重哥?”电话里传来李依兰略显迟疑的声音,然后是抽鼻子的声音。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例行公事一般讲道:“依兰,你放心,警方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于法的,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非常关键的物证,相信在短时间内就能够确定凶手。你不要再伤心了,你母亲一定不愿看到你悲伤的模样。”
李依兰止住了哽咽,回到道:“谢谢你,王重哥,我还有个事儿想问你。”
我纳闷儿道:“你说。”
李依兰问道:“我想问问我什么时候能将我妈妈的遗体带去火化?一直让她躺在警局,我心里难过。”
我看了眼胖子,胖子点点头,对我做了个“OK”的手势,我回答说:“尸检工作已经完成,你到警局办理相应手续,随时都能把她的遗体运走。”
李依兰嗯了一声,说道:“那我明天就去。”
可能是见我一直没说到哨子上,邹燕开口道:“依兰,你今天有没有在家里看到一枚哨子?王重好像落在咱们家了,是很重要的哨子,你想想。”
“哨子?”李依兰明显也很疑惑,回答说,“什么样的哨子?”
我只好又给李依兰描述一番,李依兰回答说:“没有,我今天下午打扫了客厅的,没见过有什么哨子。”
没找到哨子是理所当然的。我和胖子一直在认真听对方说话,听到现在,我心里已经有了底儿,两人对“哨子”这个词汇,并没有异常表现。我主观判断,邹燕和李依兰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又安慰了李依兰两句,我挂了电话。这一次胖子没有制止,我看到胖子脸上挂着十分疑惑的表情。
我问他:“有什么问题么?”
胖子摇了摇头说:“单从两人的对话来说,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就李依兰的反应来看,她真的只是受害者的女儿,她也想抓到凶手……”
我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美滋滋的,我拍拍胸口,尤有余悸地说:“这样就太好了,邹燕要真是凶手,我岂不是很蠢、很惨?”
胖子点点头:“我觉得钱队一直惦记着给你找对象这事非常靠谱,没结婚基本是你最大的弱点了。”
“什么叫最大的弱点,”我心情好,就贫起嘴来,“这是我唯一的弱点。”
胖子哼哼两声,说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你和邹燕处对象这事儿,还是暂缓比较好。毕竟现在正处于案件侦破过程中,应当避嫌。况且……”
胖子话说了一半,没再说下去。
我就问:“况且什么啊?”
胖子说:“况且她俩的嫌疑仍然存在。”
我差点没跳脚,我说:“胖子,你到底啥意思,刚刚你还说她俩没有任何问题的。”
胖子讪讪道:“我那只是怀疑,你别放心上……恩,你就当我刚才说的话是放屁。”
“能不放心上么?”我特生气道,“你这不是膈应我么。”我用手指戳着胖子的脸说,“不行,你得给我说清楚,你心里到底是咋想的?”
胖子见我态度坚定,就说道:“我这都是基于邹燕和李依兰是凶手的前提来讲的啊,我想……有可能的话,她们两个会不会一直都是在演戏?”胖子试探地望着我,想尽量顾忌我的感受。
我催促道:“继续说。”
胖子点头,说道:“推理的起点就在王大虫肚子里的哨子上,假若邹燕是为了带走王大虫才接近的你,那么她今天所做的一系列针对你的行动,足以证明她是一个演技极好的人,毕竟……你好像真的爱上她了。假若她有这么好的演技,那么……刚刚她在电话里所说的话,会不会也是在演戏呢?”
我默然,随即反驳道:“这不可能,怎么能有如此镇定自若的人,是凶手的话,从我的口中听说哨子的事,绝对会方寸大乱的。”
“那只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而已……有的人真的可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胖子急促说道。
我连连摇头:“你这只是猜测,你一点证据都没有。”
胖子摊开手:“可是,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她们就不是凶手啊。”
我立刻反驳:“她们有不在场证据的。”
胖子静默了,肥硕的脸蛋鼓起又松弛下来,但是双眼始终盯着我看,他说道:“我刚刚也觉得她门是又不在场证据的,但是现在……”他伸手指了指头顶上方,说道:“我觉得她们的不在场证据是不充足的。”
我顺着他的手往天上看去,只看到林立高楼之间的一方小小的天空,我问他:“为什么?”
胖子说:“只有十八米呀。”
我皱眉道:“什么意思?”
胖子说:“这是两米五层高的房子啊,从地面到八楼窗口的距离只有十八米。”
我这才想起来,邹燕家的房间的确不高,我伸直手臂,就能摸到天花板。可是我还是没明白胖子的意思:“那又怎么了?”
“这里的八楼,其实只是平常住房的五楼的高度。”胖子指着墙壁上的各个空调机箱说,“你不觉得从窗口爬下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么?”
我微微皱眉,确实,因为层高只有两米五,所以密集的楼层导致每一层落脚点(空调机箱、防盗窗之类的)之间的距离变小,如果真要从楼上爬下的话,不是不可能。
但是我又一想,那毕竟也有十八米高,让我从窗口往下爬,我绝对不敢,更别说是两个姑娘了。
我说:“胖子,你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了。你这分明就是‘有罪推定’,没毛病也让你挑出毛病了。”
胖子这次没立刻辩驳,突然之间就显得非常惆怅,拍拍我的肩膀说:“我以前也尽量避免有罪推定,可是结果却……哎……”
他不说话了,径直朝着热闹的花铺街走去,走到一家关东煮摊位前坐下,吆喝一声:“老板,给我下两把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