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导致王大虫性情大变的就是这胃里的东西呀!可是它到底是把什么吞进肚子里了?
我问医生,医生解释说:“可能是什么玩具吧,能被X光捕捉到说明是金属的。尺寸偏大,无法通过消化系统排出。现在尝试催吐,如果吐不出来,就用胃镜取出。小问题,没什么大碍。 ”
医生说的很轻松,我也放心下来。
看王大虫被五花大绑,眼泪汪汪,倒立着吐东西的场景,刚才觉得挺可怜的,现在却有些好笑。
我掏出手机给他拍了一张。心说,让你挠我,这回老实了吧。
医生一边给他催吐,一边问我:“这猫是你的?”
我说是。
医生看了看我,摘下口罩又问我:“刚刚养猫吧?”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
他笑道:“你的猫没有做绝育手术,还是个公猫,这要是发起情来,能把你闹腾死。”他问我:“要不,顺便给它做个绝育手术?”
“绝育手术?”我犹豫着问道,“就是说像太监那样把他阉割了?”
医生说:“是。”
我挠挠头,这未免也有点忒残忍了吧,养猫的人为了让猫老实,就剥夺其生育的权利。设身来想,我菊花一紧,回答道:“不行,太可怜了,还是算了吧。”
医生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笑,说了声:“你还会再来的。”就不再理我,专心折腾王大虫。
我想起养猫协会里的两种理论。
一种理论是李小梅提出的,主张区域化管理野猫,照顾其生活,为其争取与人类同等的权利;另一种理论是大多数养猫人所认同的,为了避免小猫出生后遭遇母猫的遗弃或死于残酷的环境,主张控制野猫生育(也就是对野猫进行撒网式的阉割)。
这两种理论,我说不出孰是孰非,或是哪一种更优胜。但是就目前我面对的情况来讲,我更支持李小梅的理论,我不忍看到王大虫被阉割。
一旁的素心拉拉我的袖子,一脸懵懂:“什么是阉割啊?”
我一脸懵逼,这个问题我该怎么跟她解释呢?她也太无知了吧。
我问她:“你多大了?”
她答道:“二十岁。”
我更诧异了,都这个年纪了,竟然这么白痴,我调侃她:“你不会是深山里长大的吧。”
她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是啊,你猜到了?”
我愕然再问:“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啊?”
她摇摇头一脸迷茫:“那是什么?”
我彻底服了,我指着她的脸说:“这是犯法你知道么?你爸妈呢,你告诉我,我得找他们理论理论。”
她好像被我吓到了,小脸煞白,却又怯生生回答道:“可是,我没有爸妈啊。”
“没有爸妈?”我猛的愣住了。
她理所当然一般点点头。说道:“师傅说我是江流儿,没有爸妈。”
江流儿?唐僧不就是江流儿么?就是那种被狠心父母遗弃在随波逐流的篮子里,任其自生自灭的可怜孩子。
我问她:“是你师傅把你养大的?”
她点了点头。
被遗弃,又被一个神棍捡到,还没上过学,我惊疑道:“你不会连身份证都没有吧。”
她竟然摇了摇头:“没有。”
我登时就惊呆了,这丫头就是一黑户呀!我曾听户籍办的同事提过,说计划生育那几年,山里的几个村,偷生现象很严重。很多孩子都没有户口,连学都没上过。成年了,懂事了,自己再想补办户口,难上加难,不能坐车、不能上班、不能结婚,啥都干不了,对于社会来说,根本不承认这个人的存在。当时我还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我眼前就遇到一个。
我问她:“那你是怎么长大的?”
她回答说:“都说了,是师傅把我养大的呀。他教我认字、读书、煮饭、洗衣、习武、打扫庙堂。然后又教我捉妖,带我四处游历……”
我目瞪口呆,这生活简直是在修仙呐!完全和现实社会脱节了,我问她:“你是在庙堂长大的?”
她说:“是。”
“哪个庙?”
“青石山上的青石庙。”
青石山我知道,就在县城北边。但我从不知道山上还有个青石庙。
我心说改日得闲得去瞻仰一下,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我交代她如果有需要可以到户籍办咨询一下户籍办理的相关问题,毕竟脱离了社会是很难存活的。
她听的一脸迷糊,对我口中所说的身份、户口的重要性全然没放在心上。
这时候听得“咣当”一声脆响,医生呵呵笑道:“终于还是吐出来了。”
我和素心赶紧去看,只见盘子中,王大虫的一堆呕吐物里混着一块铁色物质,正是卡在胃中之物。
医生将那东西用镊子夹起,用水冲了干净,放在灯下一照,恍然道:“原来是个狗笛。”
“啥?”我没听明白。
医生把那东西伸到我眼前给我看,然后解释说:“狗笛,也叫超声波哨子,是训练狗用的。能发出频率20000赫兹以上的声音来,人类听不到,但是猫狗能听到。”
他这么一说,我如遭雷击一般呆住了。超声波……人类听不到,猫狗听得到。这不就是凶手召唤猫的办法吗?我急问道:“这种哨子很常见么?”
医生思考了一会儿,摇头皱眉说:“不常见吧,据我所知,这是专业训狗道具。我也就是在上大学的时候,系里组织到狗场参观,见过一次这东西,除了狗场用这个训狗,其他地方我还真没见有人用过。”
我心中了然,怪不得调查了这么多天,就连动物学教授都请来了,都没找到把猫引来的办法。原来凶手是用了这么一个处于常人知识盲区的东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激动不已,困惑我多日的迷题终于被解开了。
我兴奋道:“大夫,请帮我把这哨子装起来,这是非常重要的证物。”
两个医生对我的反应很诧异,我忙掏出工作证给他们看:“我是警察,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