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吃了一惊,听明白她话中所说,立刻愣住了,桃花劫?还有血光之灾?我心想她不会是听见了我对郑池说的话,故意来诓点我的吧。要是换个人,我直接就出言斥责了。但是近距离打量她,愈发觉得她美的惊心动魄,五官精致的如匠心刀雕一般,再加上身上的青衣道袍,端得是出尘的气质。竟让我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自卑感,一开口气势已经软了三分:“桃花劫?此……此话怎讲?”
女道士抿嘴一笑,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看,然后从袖口抽出一只栓红线的木制小符来,吊在指尖晃了晃,说道:“不用怕,我送你一只平安符,你戴在身上,可保平安。”说罢,把手伸向了我。
我也没犹豫,佳人相赠,却之不恭,伸手就接住了,只是想起先前说出要将其带回警局的话,不免有些心虚。我多问了一句:“能不能讲清楚点?我有什么血光之灾呀?”
女道士摇头,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你把平安符带好就是了。”
胖子在一旁贼兮兮探头,双眼发光,盯着我手中的平安符,问道:“能不能送我一个?”
女道士摇摇头说:“你的运势很好,不需要这东西的。”然后抿着嘴打量了胖子一番说道,“加强锻炼,减减肥吧。”
胖子揉揉肚子,讪笑道:“减不了啦,这都是宝贝。”
女道士嫣然一笑,扭头走开了,走到老道士身侧,又一次眯着眼站立,如木雕一般一动不动了。
胖子低声在我耳边说:“你还要把他俩抓回警局去么?”
我想了想,这事儿挺让我为难的。作为一个警察,面对这种以敛财为目的的封建迷信活动是应当严厉打击的。可是考虑到桃桃的状况,可能这场法事真的是治疗心病的最好办法。我看向了郑池,这事儿怎么处理,还是让他做决定吧,毕竟人是老爷子请的,钱也是老爷子自愿给的。
郑池叹气说道:“算了吧,就当是给桃桃治心病的。真把他俩带警局去,老爷子饶不了我。”
围着的人群已经散去,我们目送郑池一家人簇拥着一老一小两个道士上了车。胖子立刻叫嚷说饿了,提议去吃盆景鱼。
我刚吃了饭没胃口,准备直接回单位工作,走之前,我问胖子和沈青,关于生景瑞的调查有什么新的进展。
沈青摇头表示毫无进展。
胖子说道:“我在生景瑞的脑后找到了一处淤青,不能确定这伤痕是外人所伤,还是在鸭子湖中磕到石头所致。”
我讶异道:“昨天怎么没发现?”
胖子说:“血瘀就是这样的,受到伤害后,要十多个小时之后才会显现。”
我心想,这一处伤口说不定能和我对脚印的猜想形成佐证,证实生景瑞并不是自杀。
我询问了生景瑞的体重,胖子告诉我是68公斤。
我对到警局,局里的紧张情绪已经散去,这起案子好像已经终结在生景瑞身上,来往的同事恢复了惬意的神情,有的说笑着奔向食堂,有的夹着文件夹懒洋洋走着。这一幕让我惊醒,不能让这案子不明不白就划上句号。我快走几步,进了痕检室。
我的办公桌上,横向摆着三个键盘大小的立体石膏模型。建模凸起(脚印的深度)都在2厘米左右,鞋底部位的花纹极为清晰。
这就是生景瑞在湖边留下的脚印。
我将其中一个模型用包装好,放进勘验盒里,然后新取了石膏、铝质框架、镊子、洗耳球、脸盆、标签等建模工具。全部装在一个大箱子里,抱着箱子下了楼。
到党政办申请了一辆警用电瓶车,开车前往鸭子湖。
我们局的警用电瓶车,在这个季节,一般情况下是没人借用的,因为是“敞篷”的,类似于景区的观光车。
我开着车,顶着寒风,在路人惊异的目光中,像傻子一样前行。等开到鸭子湖,感觉浑身都凉透了,自动挡的车,我硬是半天才挂上空挡。
我抽抽鼻涕,抱着大箱子,沿着湖边走。
再次来到这里,让我想起昨夜的梦来,我就是在这湖边,被生景瑞撕碎、吞食的。
因为是晌午十分,阳光还算充足,我走了一会儿就觉得全身发暖,再加上抱着个沉甸甸的大箱子,很快我的额头就渗出些许汗珠来。
找到生景瑞步入湖中所留下的脚印处,这里还被隔离线封锁着,旁边设置警示牌提醒路人不要靠近。
原本生景瑞的脚印,被曹菲菲制作过模具的位置,变成了三个椭圆形的坑洞。在这脚印四周,有一些前深后浅,显得小心翼翼的脚印,一看就是曹菲菲留下的。
我把箱子放在地上,给曹菲菲剥去了视频通话。
电话一接通,我立刻看到镜头中升起的滚滚白烟,渐渐的才看清曹菲菲的脸。
这姑娘嘴里正叼着个鸡爪子,嘴唇油乎乎的,一脸不耐烦,唔囔着嘴问:“啥事儿,正吃饭呢。”
胖子和沈青的脑袋挤进了屏幕,胖子手里竟然抱着一整盆盆景鱼,对我显摆:“快看,呼啦啦的盆景鱼哟,香的人流口水呦,有些人没口福呦。”
我骂道:“呦你大爷。”
胖子问:“啥事儿啊,你俩还要视频通话?”
我心里就纳闷儿了,这仨人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最近总是形影不离的出现在美食店里,简直是吃货三人组。
我把镜头转向湖边的脚印,问到:“菲菲,这旁边的脚印是你留下的吧?”
胖子看清我的位置,叫道:“呦,你怎么一个人出警了,不知道取证要两个人来么?”
曹菲菲回答了我的问题:“是我的脚印。”
我也回答了胖子的问题:“所以请你们做个见证,顺便把视频通话录像吧。”
曹菲菲不耐烦道:“我们吃饭呢,我手机流量不要钱呀?”
我无语道:“回去给你冲个3G的流量包。”
曹菲菲立刻喜笑颜开:“还行。”
我把箱子里的东西取出来,摆在地上,然后把箱子倒过来,放在隔离线内,把手机支在箱子顶部,使摄像头正好能拍摄到地面脚印的全景。
我挑选了工具,大踏步地走进了泥泞。
我的脚踩在曹菲菲脚印旁二十公分远的位置,鞋子立刻陷了进去,我尝试着向前移动,朝着湖水的方向走了五部,地上总共留下了我的六个鞋印。
我从侧方折了回来,不敢破坏脚印,也不敢留下新的脚印,就趴在地上匍匐前进,爬到了脚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