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楼下的场景,我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不会吧,难道凶手再次作案了?”
我迅速穿上外衣,打开门,提着手电筒,朝楼下跑去,跑到一楼的时候,我顺手抄起了插在信箱上的一根脏兮兮的鸡毛掸子。
我警惕十足,如果遇到凶手,这根鸡毛掸子就是我的武器。
跑出门栋,我四处观望,大院儿里,空无一人,废弃油桶处,群猫围着躺在地上的人,不愿离去。
我打开手电筒照了过去,那群猫寻着光源看了过来,看到我这个人之后,立刻四散而去。
我朝着废弃油桶跑了过去,弯腰钻过隔离带,我这才看清了地上躺着的人的模样。
这是一个青年男子,身穿黑色皮衣,脸上满是鲜血,一双眼睛瞪地大大的,看着天空,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你没事吧?”我先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声。
见他没什么反应,我赶紧蹲下身子,触摸他的颈动脉,我的手指传来冰冷又僵硬的触感,颈动脉毫无反应,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人已经死了。
我看着他大瞪的眼睛,心中莫名感到一阵恐慌,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不瞑目吧,虽然我能从科学的角度合理的解释这一生理现象,但是看到一具尸体睁着眼睛,我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我再次环顾四周,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头顶昏暗又闪烁着的路灯,四周一片黑暗。一阵凄冷的寒风吹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突然之间,我感觉,在黑暗之中,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窥探着我,那是一双冰冷又阴毒,竖着眼瞳,毒蛇一般的眼睛。
我僵在原地,两只脚就像灌了铅,一动也不敢动。这种极度惊恐的感觉,让我浑身上下都颤栗起来,手里的鸡毛掸子也开始上下左右抖动不已。
这种被人窥探的感觉,持续了数十秒钟,之后,那双眼睛好像突然之间就消失了一般,压迫感一瞬即逝,我紧绷的神经也瞬间舒缓下来。
猛然之间,我意识到了什么,我冲着黑暗之处,跑了过去。
如果刚才的感觉没错的话,如果真的有人在窥视我,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凶手。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不知道从何生出的愤怒,只觉得满腔热血,想要挥洒。
地面虽然很滑,但是我跑得很快,因为我每一步都用尽了力气,我狠踏着地面,脚底板传来厚重的撞击感,这触感让我觉得心安,也让我信心倍增,我是个痕检师,同时,我也是个刑警,我咬牙切齿的告诉自己,管你是魑魅魍魉还是牛鬼蛇神,我一定要把你逮住,绳之于法。
我奋力地奔跑,在黑暗之中,寻着手电筒的光芒奔跑,直到我跑出小区,来到大街之上,四周灯火通明,街灯照亮一切,但是却空无一人,就连一辆车都没有找到。
我狠狠跺了跺脚,转身返回家属院,我掏出电话打给钱队,汇报了情况,然后又打电话叫醒了我老爸,简单陈明事实,让他赶紧下楼,又特意交代他不要惊动老妈。然后我返回尸体旁,开始检查尸体。
尸体的眼睛是睁着的,这从科学上来解释,是由于人的各个部位都受中枢神经指挥,人死后中枢神经停止了工作,不能对眼皮的肌肉发号施令,眼皮不能运动,死前遇到痛苦或恐怖,以致挣大眼睛,没有闭上眼皮。在这种冰冷的环境之中,尸体在半个小时内就会出现尸僵的状况,尸体的眼睛就更不可能闭上,就算用手去帮它合上眼睛,也很难做到。
从尸体睁得的眼睛和惊恐的面部表情,就可以推断出,他死前一定遭遇了一件令他难以置信或者极度恐怖的事情。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更不知道他为何会躺在这里,难不成又是一件杀人移尸事件?
还有另一件事让我非常困惑,就是“百猫夜啼”。
刚刚在家里的时候,秃尾巴猫是突然之间就变得暴躁起来,紧接着楼下的猫也叫了起来,这一点我简直不能理解。
这些猫是怎么发现了尸体的,又是怎么被聚集在一起的?我并没有听到呼唤猫的声音,而且,这一次的现场甚至连猫粮都没有发现。
到底是什么诱因,触发了“百猫夜啼”呢?
我看着地上的尸体,看着他惊恐的表情,只觉得有种来自深渊的恐惧,这种无法解释的现象,击碎了我的唯物主义价值观。
难不成冥冥之中真的有鬼魂存在?是死者鬼魂引来了“百猫夜啼”?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扭头看去,只见我爸披着棉袄,举着手机闪光灯,走了过来,一看到地上的尸体,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怎么回事?又死了一个?”
面对尸体,我爸一点也不害怕,他见过的尸体比我多,甚至还亲手处理过很多尸体。我小学的时候,还没有废除枪毙处决,那时候法院的工作人员负责送达死刑通知书,然后在二战废弃的机场,在地上画圈,由武警负责处决犯人。
我爸经常带我去现场“观摩学习”,每一次观摩完毕还要求我写观后感,我还记得第一次观摩的场景。
灰色的天空,寒冷的天气,犯人还没送到,废弃机场就已经聚满了犯人的亲属,抬着棺材,等着收尸。整个空间都弥漫着沉重和悲凉的气氛。
军用卡车拉着犯人,准时抵达,车门一开,一众武警压着犯人下了车,每个犯人都面无血色、一言不发,被按倒在预先画好的圈里。指挥员只喊出两个字:“预备。”武警立刻把枪顶在犯人的后脑勺上,指挥员又喊出两个字:“执行。”“砰”的一声枪响,犯人应声而倒,压抑许久的亲属们爆发出凄厉的哭声。指挥员再喊出两个字:“收队。”众武警排着队跑步上车,卡车启动,扬长而去。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完毕之后,我爸问我什么感觉,我脸色煞白地回答道:“太快了,枪一响,人就死了。”我爸就说:“记住,犯了杀人罪,就是这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