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错。我记得，她的身份，也是启智学校的学生。事发是刚开学不久，她应该是在河里遇险，尸体被漂到下游。当时根据尸检，算出大概的死亡时间，但是河流流速不定，而且在岸边搁浅了多久也不知道，所以追溯不到她具体遇害的地点。因为她不是你们村的人，尸体也不在你们那里发现，所以没有通报到你们村。”
而且，她是早前被饿死的男孩的姐姐，我还记得她父母来领尸体的时候，那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唉，真是可怜的一家人啊。”
我们三个都露出了笑容，有了这条线索，许多事情都可以说通了。
“禽兽啊你们，听到死人了还能笑。话说，她做了什么鬼事情了？”
“李大爷，她是自杀还是他杀？”
“我记得，应该是自杀或者意外，没有发现他杀的痕迹。但是！尸检发现，她有被性侵的可能。不过，经过了河水浸泡，证据不确凿，十几年前技术也不高明。后来，父母也领了尸体了，所以我们很快就结了案……诶来来来，上几笼包。”李大爷叫住路过的服务员。
“李大爷，那这女生，有什么特殊身体疾病，至于要进启智学校啊？”子寒又问。
“她身体没有残障，恐怕是精神的问题了。”
“李大爷，那……”
五叔公突然站了起来，打断了子寒的话，说：“好了，我们该走了。老李，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喝茶。”我们也不明就里，既然五叔公要走，我们也只能随着起身。
“喂，老五，我刚点了几笼，吃不完啊。那明天，你请我喝茶，别赖账啊！”
“我赶时间呢，明天，就明天。”五叔公推着我们走。
“万一明天你要是死了呢？喂，回来……”李大爷的声音消失在远远的身后。
“五叔公，为什么不让我多问？”
“问得太多，只怕会把别人也拖下水啊，他也不是懂阴阳的人。我们的烂摊子，哦不对，你们的烂摊子，你们收拾就好了。”五叔公戳了戳子寒的太阳穴。
三人坐上了拖拉机，五叔公没急着去发动车辆，而是问我：“小伙子，你怎么看。”
“依照李大爷所说，男孩在六月死亡，他姐姐在下学期死，然后她死后，害死了两个老师，我估计，一个是罚弟弟的老师，一个是性侵她的老师。这是悲惨的一对姐弟。弟弟性格温淳，虽然为鬼，但是没想要报仇。但是姐姐却想帮弟弟找替死鬼，所以一个想害，一个拼命救，但是两者实力悬殊，很明显姐姐的怨念更强。”
“所以鬼姐姐并没有要杀我，因为她根本没见过我，不知道我跟她弟弟的事？”子寒接着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要么弟弟没有告诉姐姐，要么，这么多年，弟弟已经认不出你了，”五叔公走到车头前，搅动了发动机，黑烟喷出，车身轰轰地震动，“我们到盲佬那里去，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到市场里，不过十来分钟。远远就看到，原本的鸡档已经大门紧闭。我们靠近门前，大门是趟木门结构，木板已很残旧，一股血腥腐臭味从门缝中传出。
“五叔公，这木板跟牛耳壳一样脆，我一脚就能踹开。”子寒半抬腿，凌空踢了几脚给五叔公看。
“胡闹，你要破门闯进去，那不得违法了，”五叔公拍了拍门，“有人在吗？……盲佬？”
叫了好几回，依然没有回应。众人无计可施，只能先回去了。
五叔公开着拖拉机，把我俩拉到诊所去。
病房外，若柳坐在长椅上，曼文正枕着若柳的大腿睡觉，看来照顾之桃费了不少的精力。我们点头示意，，没有说话，以免吵到曼文。若柳指了指病房里，我们进门看去，熊叔正对着之桃说话。
“医生说，这样对病人有帮助。来，你们也随便说点什么吧。”
只两天，之桃脸色惨白，面形瘦削，插着吊针，看着真让人心痛。她父母那边，若柳撒了谎，替她发短信说游兴所至，打算多玩两天。不久医生过来巡房，对我们说，一般昏迷的病人，不至于短时间内体质下降这么多，所以还是建议我们转到城里的医院。我们合计了一下，让之桃一直留在这里确实不是办法。她父母那边也瞒不了多久，何况住院费我们也要出不起了。只是回到城里，怕是很难跟她父母交代。
诊所叫来了急救车，我们把若柳熊叔曼文三人都推上车，要他们好好照顾之桃。若柳问及这边的事情怎么办，子寒便搪塞说还没有想到办法，想到了再通知他们回来解决。
目送着面包车远去，我忽而有种生离的感觉，不知道下一次会面，会不会少了谁。五叔公左右搂着我跟子寒的肩膀，说：“好汉子，有担当！你们打算咋办？”
“五叔公，事到如今，我觉得只能请出当年的高人，才能救之桃。”我提议道。
“但我确实不知道他人在哪，只记得，他自称净过。”
“我在教师办公楼楼顶的铁门上看到过贴符的痕迹。”
“哦？”五叔公眼睛眨了眨，“你认为是那位高人做的？先上车。”
“只能是猜测了。五叔公，你跟他交流过，他是不是本地人？”
“嗯，确实是本地口音。”
“据我所知，本市范围里，就只有将军山紫云观一处道观了。我觉得，可去那里问问线索。”
五叔公也点头认可，便驱车回村，准备行装。
紫云观所在的将军山，离学地村大概有五十公里远。那山还未被开发，所以环境还比较原始。我俩把此行当成一次野外探险，备足了用具和吃喝。五叔公把手摇钟用布团团裹好，塞到子寒包里，又给了一些钱。整备完毕，与子寒外婆道过别，五叔公便把我俩拉到乡道上的公车站。
不觉间已到正午，在车站旁的食店草草吃了碗素面。车很久没来，五叔公就一直唠叨子寒，不要莽撞，多动脑子，遇到危险只管跑，若真遇到那些世外高人，万万要尊敬，又说我身子弱，攀山涉水的要多帮着我。直到公车突突地来了，子寒长舒一气。
我俩上了车，看到正好剩下的两个座位。我自小晕车，坐稳后就一直闭目养神。乡道颠簸，我强忍着胃里不适，想睡又睡不着。一路上公车走走停停，乘客落少上多，车厢愈发拥挤，空气也闷了许多。我时睡时醒，整个人都恍恍惚惚。忽然，我眼角掠过一个怪异的身影。我一激灵，睁开了双眼，朝前面熙熙攘攘的乘客望去，但又无甚可疑之处。莫非刚才我还在梦中？而且那个身影，虽说刹那间觉得眼熟，但又回忆不出个具体。
子寒在一旁响起了鼻鼾，我只好强打精神，以免错过了站。
“上凌村到啦！……”一个多小时后，司机扯着嗓子喊。
我摇醒子寒，与其他几个乘客一同下了车。刚下车，我就再也忍不住，扶着路边的树狂吐一番，胃里乃至脑壳都很难受，眼眶不由得挤出了眼泪。我一手捂着胃，一手扶着树，都来不及拭泪。
公车再次启动，黑烟喷得老高。刚才下车的几位乘客走过，我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身影，正要正眼去看，胃里又一阵翻滚，我由不得自己，待稍稍平复，人群早已散尽。
子寒给我递上瓶水，我漱了一通口，感到腹中空虚，全身乏力。无奈之下，又找了家食店，填了下肚子。顾不得邋遢，我就趴在餐桌上休息起来了。待到我再次醒来，看看表，已经是三点多。
“精神点了没？我已经打听好了进山的路线了。”
“好，我好多了，进山吧。”
子寒利索地背起了两个背囊，熟络地跟店家道别，两人踏上了征程。
将军山约四百来米，不可谓高，但是山体广阔，延绵十里，而且人迹罕至，山道稀少，难以通行。
“子寒，你确定往这里走吗？”我走得气喘吁吁，但是路走着走着就断了。
“我已经问过几个人啦，都说从山溪那里进山，到了岔口拐左然后拐右，就能看到紫云观。”
“在山里走，很难把握左右啊，应该向村民问清楚东南西北。”
“可我不会认东南西北啊。”子寒摊着手。
“手机里不有指南针吗？不多说了，先往回走。”我无心欣赏眼前挡路的瀑布，眼看太阳将要下山了，得赶紧找到紫云观。
子寒体力实在好，背着两个背囊面不改色，还能跑在前头探路。我们折回到原先一个三岔口，选了另一个方向前行。山路缭绕，走到半路，太阳已经下山，山间昏暗。我们打起手电筒，进退两难。
“雨泽，看前面。”子寒照着前方，晃了晃，我看清，那是一间小木屋。
“夜晚走山路不安全，那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木屋大概有十平方大小，门上锁有一把挂锁，并无生锈，看来这木屋常用。子寒没有多犹豫，抓着锁身往下一扯，挂锁就已经断了。我感叹，常言锁只能防君子，所言不虚。
推门而入。屋里堆放了一些农具，几个草堆，还有一张木板床。我们各自有一张薄被子，子寒铺开了一层干草，裹上被子，就在地面躺下了。
我心里感激，但也无需多言。山里多蚊子，我在四角都点起了蚊香，然后关上电筒，摸黑躺下了。虽然环境恶劣，但劳碌一天，疲劳使我很快就入睡了……
“贤侄，贤侄，快醒醒……”
“谁！？”我蓦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