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鬼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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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相遇

从七星村到七星地上,大概爬了三十分钟。七星地不高,只能算是个小丘陵,但因为没有修规整的山路,所以颇费时间。

我们爬到一处山顶,但不是七星地的最高点,无法窥见全貌。于是我在子寒的帮助下,颤颤巍巍地攀上一棵高树眺望。七星地窄而绵长,且走势曲折,细品下,真的形如北斗七星。我们大概身处斗柄中断,山体往南延伸,弯成勺型,中间掬着一池湖水。关键的是,那片空间隐隐有邪气升腾。

“找到了,在南方。”我跳下树,对子寒说。

“走。”子寒一挥手,像一个踌躇满志的将军。

七星地的树丛不如紫云山茂密,我们沿着最高的山脊前行,一路上能看到不少或新或旧的坟茔。

时间已至下午四点。天虽然不晴朗,但好歹也是七月天,我竟觉得越走越凉,心感已经离孙兴不远了。子寒也暂歇了脚步,在眉心处涂上了朱砂,开启阴阳眼,又在四肢上画上睚眦咒。子寒确未完全康复,但接下来很可能遇上孙兴,免不了一场殊死搏斗,现在也不是矫情的时候。孙兴虽然身负重伤,但也不知道他两天时间,能疗养到什么程度。

我心下不安,问子寒:“要是我们回不去了,会怎么样?”

“回不去?”子寒盖上朱砂盒子,漫不经心地回话,“回不去的话,就没人帮那老人解绑了,我捆得可结实了。这村子也没几个人,他会不会饿死呢?活该他。”

我知道子寒是故意答非所问,不禁心头一暖。他一直都比我自信乐观,真是可靠的队友。

我们大概已经接近斗勺的位置,可以看得清山下湖的全貌,以及向湖的那一面山坡,坡上密布着乱坟。如果我们对月清的师兄所说的话理解正确,那孙兴应该就在附近。

“雨泽,你说,孙兴会不会又派些野生动物来祸害我们?”子寒拨开了身前一片灌木,问。

“这片山不像紫云山那么大,应该没有这么多野兽出没,不过,游魂倒是跟来了不少。”

从接近坟地起,身边就陆陆续续地聚集了些游魂,但都对我们避而远之。孙兴会抓游魂喂养孙彤孙杰,学地村附近的就被他消灭殆尽,这山里留下的,估计是他用来充当耳目。他现在已经掌握我们的行踪了。

“不如向他们问问路?”子寒又提议道。

“你觉得他们会搭理你吗?他们十有八九是孙兴的手下,只是忌惮我们现在的法力,不敢有行动。”

“那就绑起来,再严刑逼供。”子寒提起手中桃木剑,假装邪恶地笑了笑。

我被逗得失笑一声,说:“想法倒是好,但是他们应该不会容我们近身的。”

“你袋里不是有红线吗?给我给我。”

我便把红线找出来递与子寒,好奇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子寒拉着我蹲下,遮遮掩掩地把地上的一块石子绑牢,变成了一只石缒。

“让开。”子寒悄悄对我说,然后晃转石缒,忽然站起,朝一棵桉树掷去。带着弧度的红线勒上了树干,自然是绕树回转,本来躲在树后的一只灵体迟钝,躲避不及,被红线圈圈缠住了,捆在树上。其他游魂吓得鸟兽散。

我俩过去收拾这只鬼。看外貌,它去世时大概也是十来岁,见了子寒,仍不示弱,张着獠牙凶人。子寒又绑了一个线圈,栓紧在它脖子上,才消停了一点,仍呜呜着叫。子寒见他不愿就范,掏出桃木剑,要戳到它脸上,小鬼终于吓得噤了声。我解开了树上的红线,小鬼得以松开了手脚。

“走,带我们去找孙兴。”子寒吩咐道。

小鬼一听,自然是明白,脸色转变得惊恐万分,头摇得像拨浪鼓。子寒又把桃木剑推近几分,小鬼哭丧着脸跪下了,双手合十地不住求饶。

“子寒,不要逼它了。它对孙兴的恐惧,超过了你手上的桃木剑。看来如果它帮我们带路,必定没有好下场。”我看出了小鬼目前的困境。

“我也不想为难这只小鬼,但是现在天不早了,要是找到晚上,就更难对付孙兴了。再说,我的睚眦咒也不能无止境地耗下去呢。”

子寒说得也有道理,我思量了一下,又问小鬼:“你不带路,就给我们指一下方向,可不可以?”

小鬼目光游离了一阵,似是在犹豫,忽然头颅无力地垂下,像断电的机器人。我弯腰去看,小鬼已目光浑白,没有动静了。孙兴出手了。

“什么情况?”子寒问。

“孙兴要控制它了。”

“那,再捉一只?”

“算了,孙兴既然已经开始提防了,再捉也问不出什么来。”我茫然地抬头四顾。

“诶,我记得,师父说过,天道眼也可以操控灵魂啊。”子寒突然说。

“嗯……确实有提过,在帮我们开阴阳眼的时候,但是当时还没能完全释放天道眼,所以师父没有教我具体的方法啊。”

“死马当活马医了,先试试看。”

我点头应允,然后盘坐在小鬼面前。

师父虽然没有教过我方法,但道理应该是相通的。道士使用法器,就是运用自身的法力来带动法器中的灵力,使它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动,就像你扭动一个玩偶摆手,它就会摆手。那么操纵灵魂也是同理,一般的做法,是通过一定的媒介来注入施术者的法力,例如傀儡符。而师父所说的,天道眼可以自由操控灵魂,即是,天道眼能突破媒介,直接影响到灵魂的邪气。

我仔细透析小鬼的邪气,发现邪气已经停滞,如一部零件齐全但是缺乏动力的机器。我结出能把法力高度集中的日轮手印,手指合成三角形状,举到眉心前,果然,有微弱的法力通过日轮手印搭建的渠道注入了小鬼身上。法力很少,完全不足以操控灵体,但能够带动小鬼身上的邪气再度运转。

小鬼肩部一下抽搐。

“醒啦醒啦?”子寒惊喜道。

“小鬼,孙兴在哪,快说。”我知道这次只是碰巧得手,指不定能维持多久,所以连忙问。

小鬼头也没抬,只是僵硬地抬起手,指向一处,还未等我们看准,它就如鞭炮一般炸开,剩下一团黑烟,虚无飘散。

子寒目瞪口呆,问:“你你你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哪是我的问题啊,”我无奈地垂下手,说,“是孙兴施的法。”

“他这么不想让我们找到他,我觉得他还是伤得很重,”子寒说,“不然的话他早可直接收拾我们。”

“也对。刚才这小鬼指的方向,你看清了吗?”

“这边。”子寒伸出手,指向朝北的一面山坡。

“那还好,至少缩小了一点范围。”

我们再度出发,并加紧了步速,因为若是孙兴正在疗伤,那大概是需要一些大型的持久的法阵,所以不一定能马上转移。

身边聚集的游魂越来越多了,并且已经实化灵体,看来是要动手了。

“雨泽,看,那边!”

在前方两三百米处的斜坡下,有三个身影坐在几座坟之中,但是无法看清容貌。大量邪气围绕着这三人,显然是在运功作法。

还找到帮手了?我心一沉。

不待我多想,四方灵魂终于是发起攻势。我早已把五雷令牌揣在怀中,此时打出镇煞令,众灵魂都被罡气镇得一顿,但眼睛瞬间转红,又不要命地扑来。

子寒连带着我的桃木剑,左右各执一把,肆意地挥斩。我祭出驱鬼令,并打出火符雷符,轰击袭来的灵体。这些灵体很弱,根本抵挡不住我俩的攻击,奈何数量众多,明显就是在拖延时间。

“子寒,这样不是办法,孙兴就是想拖住我们。不管了,往那边跑去。”我朝子寒喊道。

“好,我掩护你。”子寒从战团中抽身,退到我旁边。

我收起了五雷令牌,为自己结出宝瓶印。“走!”

众灵体上前围堵追截,子寒把近身的灵体悉数斩灭,我也抽空打出符咒,为我俩清出道路。大概顺利跑出半程,离坟地中的三人越来越近。忽然,前方几米处的两块断碑下,泥土涌起,我与子寒刹住了脚步,只见地下缓缓探出了一只鬼手,拨开泥土,利索地爬出了两具尸体。

是行尸!

两具行尸穿着已经锈迹残破的战甲,一具手中紧握一把残剑,另一具擎一管长矛,邪气逼人。

“行尸?那我得使出真功夫了。”子寒扔掉一把桃木剑,拔出最趁手的匕首,并涂上朱砂,就迎上前去。

实在没办法再往前冲了。我只得回过头来,对付身后追来的十数只灵体。在连续使用五雷令牌和大量符咒后,脆弱的灵体终于是全军覆没,而我已经明显感到体力下降。法力消耗得太多了。

另一边,子寒凭借着高速的移动,和两具行尸周旋着。我空出手来,马上帮忙子寒,打出驱鬼令。长矛行尸反应迅速,矛头转向,挑开了令牌,子寒自然不放过这一空当,抽刀斩断它本就皮肉不全的手臂,然后一刀没入心脏处。行尸如触电般颤抖了几下,就轰然倒下了。

另一只行尸的攻击又至,子寒连续闪躲了几下劈斩,似乎也是疲累了。我挥出几张符,帮他干扰行尸的动作,终于是砍落了它的头颅。

“来不及了,快上!”我一边收起令牌,一边继续往前跑去。

子寒弯着腰刚喘了两口气,也不得不跟上我。

俩人又追近了一些,那三人忽然收起了手中结印,缓缓站起来,朝我们转身。三人都穿着宽松的道袍,虽然各有高矮,但都用轻纱头套蒙着全脸,完全看不出容貌。

“这是搞什么鬼?邪教组织啊?”子寒问道。

“孙兴是不想让我们认出他来。”我驱动天道眼,辨别三人身上的气息。

眼前三人应该是孙兴带着两具行尸,那么可以根据是否有邪气来分辨他们的身份。但是,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人竟然都透着汹涌的邪气。

孙兴把自己也炼成了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