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诡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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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夙愿

沉吟半晌,幽羽两眼盯着水鬼阿藻,开口道:“那道光下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它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或者说,能不能分辨出施术者用的是什么法术,比如他的身份、修为什么的。这很重要,因为如果你长期找不到替死鬼,就会变成怨灵的。”

“啊?我想想……”阿藻闻言在一旁认真地回忆起来,过了许久,一脸无奈地说:“不行不行,我修为太浅,实在分辨不出来。不过……”“不过什么?”三人异口同声地问,过于激动,声音吓了阿藻一跳。“……吓死我了你们!喊什么喊嘛!这一吓我又忘了……”“你!咳咳咳……咳咳咳咳……”幽羽一着急,气得又不停地咳嗽起来。“幽羽你怎么样?还好吧?”艾雨叩起右手中指召唤出火钥扇,一边融化幽羽胸口上的冰凌,一边关切地望着幽羽问道。

“没事。我还好。”幽羽眉头紧皱地闭目养神,看来是忍着疼不肯说。黄骅鸿见状一摊手:“得了,先别跟水鬼刨根问底儿了,当务之急,是治好你的伤,越快越好。那妹子,把他扶起来坐好。”艾雨乜了他一眼:“我不叫‘那妹子’,叫我艾雨。”“我我我,我不叫水鬼……”“边儿去。有你什么事。”黄骅鸿一脸嫌弃,绕开水鬼在幽羽身上点了几处大穴。“力量反噬的原因,他寒气入体了,”他说着打量几下艾雨,“我没猜错的话,艾雨你的力量跟他是相反的吧。”艾雨点点头“嗯。需要我做什么?”“很简单,我画道符贴在他身上,像驱鬼那样,把钻进他体内的那股寒气驱除出来就行了。你要做的就是把你的力量注入一部分到符里,只一小部分就够。”“好。天火·聚灵。”艾雨左手中指食指并拢,念咒,随着她的动作,一道橙红色的火光射向黄骅鸿手中的符纸,然后——它被点燃了……“哦我的天哪,”黄骅鸿扔掉烧着的符纸无奈扶额:“我不是说过,只要一点点就好吗?因为太多了是纸它就会……”“着啊……”艾雨沮丧地接话。“哈哈哈,没事不怪你,谁叫你……连点常识都没有呢……”幽羽被这两人逗得咧开嘴角,笑得有气无力。一旁的水鬼也被逗笑了,笑得头上的水藻乱颤,水珠飞得到处都是。“笑什么啊你们,”艾雨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不满地望着他:“阿藻你快停下嘛,我都被你洗露天淋浴了……诶?阿藻你肩膀上那个小小的是什么?!”

“哈哈……哈……哈?!”阿藻的笑声卡壳了。他僵硬地转头看向自己的肩膀。

“嘎吱嘎吱。”一只小小的圆形生物正津津有味地咀嚼着阿藻头上的水藻。阿藻原本就惨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放开我的头发啊啊啊!魔鬼!你这个魔鬼我的头发啊!”眼看着一旁的水鬼就快要陷入极度恐惧以及抓狂的神经错乱模式,黄骅鸿于心不忍地叹了口气,伸手抓下了那只叼着阿藻头发大快朵颐的——蜗牛。

小蜗牛在人手心儿里打量了下地上的一对和捧着自己的人,浅浅的粉光闪过,蜗牛落在地上化为一个头顶长着触角的少女。“哈罗大家好,我叫圈圈,是只蜗牛。”圈圈的脸上只有嘴巴,眼睛跟鼻子都在触角顶端。“死蜗牛你赔我的头发……”圈圈对着阿藻做了个鬼脸:“啦啦啦,就不!嘻嘻嘻,都多少年了,你还是这么小气,连根头发都舍不得。再说啦,我又吃得不多,你那么多头发,我吃一根没什么的吧。”

“你俩认识?!”这回轮到那边三个人发呆了。

“嗯。”阿藻抬手揉揉圈圈的头发,“其实,她的死是我的责任。”

故事的开头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藻湖不叫藻湖,阿藻不叫阿藻。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久得阿藻连自己原来的名字都记不得了。那时候,阿藻还是这所学校里一名普通的学生,成绩不太好,每天兢兢业业地读书,日子过得平淡无奇。有一天,阿藻在树下读书的时候,从头顶上茂密的树叶里掉下来一个小小的、圆圆的东西,正巧掉在他的书上。是蜗牛啊。阿藻笑了一下,也没管,就任由他在自己的书皮上爬呀爬。不一会儿,他居然发现,书皮上有个字:“愛”。小小的蜗牛,在书上停下来,望着他。

从那天以后,湖边总有两个谈笑风生的少年,女生总是轻盈地坐在树枝上,半截身子隐匿在树叶里,只有白皙细嫩的双腿垂下,时不时悠闲地晃动;男生总是捧着一本书,坐在树下津津有味地读,偶尔抬头跟女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安静美好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

又一天,考试失利的阿藻决定投湖,以此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啪。”他在湖边踌躇犹豫的时候,那只蜗牛从树上掉下来砸到他头顶,落地化为少女:“你想寻死?你不要我了吗?”“你是妖,我是人。在你们眼里,人类的生命只是一瞬。不过是拿我们寻开心罢了。”“你不可理喻!那我陪你一起死,我们永远相依相伴,在这湖里。”说完,少女变回蜗牛落入水中。少年在湖边愣了下。“扑通”一声跳进湖里。

可是变成蜗牛的圈圈太小了,他在水里寻找她的时候潜得太深被缠住了脚,于是,就有了后来的阿藻。

阿藻个子很高,回忆这些事的时候圈圈依偎在他怀里,触角环在他的颈间,嘴角微微扬起,目光中尽是温柔。艾雨悄悄地读出了她的心:我不后悔跟你做鬼,知道吗,在某个雨后初晴的日子里,我在散步,你曾从猫爪下救我一命——从那时起,我便心有所属。我愿放弃百年寿命,只为与你相伴一瞬间。没有你的永远不是永远,有你的每分每秒,再苦也甜。

【有些爱像断线纸鸢

结局悲余手中线

有些恨像是一个圈

冤冤相报不了结

只为了完成一个夙愿

还将付出几多鲜血】

艾雨偷偷地笑了,看了一眼紧闭双目的幽羽:“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带他回去了。”她视线扫了下其余三人:“以后有什么事记得通知我们,阿藻跟圈圈用鬼术,你用传令符就好。”“嗯,知道了。”黄骅鸿点头。

艾雨搀起背靠着树坐在地上幽羽,刚要走,幽羽睁开眼转头对黄骅鸿说:“阻止阿藻的那个人,拜托你帮忙查了。”“没问题。你去养伤吧,小事一桩。”

于是分头离开,各自散去。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路灯坏掉了,因为没有光,所以黄骅鸿走得很慢很慢。近乎子夜,路上只有他一个人,“嗒,嗒”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

啪。

“黄骅鸿。”

黑暗中有个人的手从身后搭上他的肩膀,用冰冷的声音叫出了他的名字。他停下脚步,微微侧头:“你是谁?”“你……不记得我了?我们见过的,真是贵人多忘事。”“哪那么多话,我见过的人多了去了!”说话间三道符已然甩出手,直冲对方面门而去。那人从鼻子里哼出一个笑,单脚着地后撤,灵活地躲开了。很轻松的样子。来人站定:“啧啧,这么多年不见,还是那三脚猫的功夫,没有半点长进。”她闭起眼睛,双手合十念咒,倏忽之间在她的头,颈,肩膀,肘,腕,掌,腰肢,膝,踝分别燃起一团火焰,橙红色的,映着那脸庞,在摇动的火光中分外动人,美得惊世绝伦。她睁开眼,双手在身侧捧着两团火焰,向着呆立的黄骅鸿飘然而来:以火焰为发,发随风动;裸露的腰肢款摆,全身上下十多个火点在她周身形成温暖的光晕。

此时此刻记忆突然给了黄骅鸿的脑袋重重一击:“华烛?难道……你是华烛?!你不是……”

“对,我失踪了很久,但并不代表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