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小舞台上主唱老头深情的歌声下闲聊了半个钟,先前拿的一瓶威士忌早已空荡,眼看第三瓶威士忌就要喝光了,稚温用手掌死死盖住酒杯,要死不活的向要给他倒酒的莉莉安求饶,木欧依旧面不改色地和莉莉安碰杯,余愈只感到头晕目眩,危机四伏和逍遥自在的感觉混杂在一起,他已经无法分辨现在的状态是警惕还是放松,一切看似都顺其自然。
“来,余愈你跟我来一下。”莉莉安放下酒杯,点燃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起身向余愈招手道。
听到这句话的三人原本放松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余愈扶着老旧的沙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莉莉安已经向通往厕所的过道走去了。
“真的没问题吗?”木欧抬头注视着余愈。
“放心吧,她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余愈示意木欧让开。
木欧起身让道。
“小心点…”稚温起身拍了拍他的后背,又重新坐了下去。
余愈冲他们点了点头,向通往厕所和后门的过道走去。
过道里灯光昏暗,不过他看到过道中间有个烟头的火星在闪烁,没错的话应该就是莉莉安了,她肯定有话对他说,不然她不会故意把他过来的。
“你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吗?”余愈靠近她问道。
不曾想莉莉安直接扑过把他推到墙壁上,一巴掌拍在他脸颊旁边的墙壁上,另一只手拿着香烟低首狠吸了一口,缓缓吐出。
“本来我今晚挺高兴的你知道吗?我不知道现在脑袋里在想什么。”
余愈看着她的眼睛,他们距离如此之近,他心脏乱跳的原因却是因为刚才莉莉安推到了他放着皮夹克内袋的手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明知故问地问道。
“难道还不够明显吗?你把这些蠢蛋叫过来,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呢?”莉莉安指着大厅的方向质问道。
“拜托,”余愈露出无语的表情,“你觉得他们是我叫来的?”
“我不打算跟你扯淡,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好吧!难道现在不好吗?对你来说家庭和睦,亲人健康,平平淡淡的不好吗?你非要搞这么多事情出来吗?”莉莉安往后退了一步,靠在过道另一边的墙壁上,低头踩灭烟头,“哪天把我搞烦躁了,我他妈把你们全部人都干掉你就知道什么叫后悔了!”
“你会怎么做吗?”余愈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屋顶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知道我脾气的,不信你大可以试一下。”
“即使你那样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不想跟你扯淡,我现在打算把他们两个弄死!”
“哪两?”
“今晚发现我的那两个学生啊!”
“为什么?”
“你是傻逼吗?明天他们看到你妈后来一句李老师你昨晚酒量真的厉害,改天我们再去那个酒吧喝,这不就完玩了吗?”
“他们不是向你保证过吗?他们不会说的。”
“保证管个皮用啊!保证有用那这个世界还会像现在这样乱糟糟的吗?”
“这是个人原则问题,我了解他们,他们是有原则的人。”
“瞎掰,你敢说你,爸小时候没有说过要帮你摘下天上的星星吗?现在星星呢?还在他妈的天上。”
“没有。”余愈脱口而出。
“我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莉莉安摆了摆手,双手揉搓着脸顺着墙壁蹲下来,“总之他俩今晚必须死,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偏偏在这个点碰到我。”
“你理智点好不好,那是活生生的人啊!又不是蚂蚁捏死一搓尸体就无影无踪了。”
“他们在我眼里就是蚂蚁了,我捏死照样能搓到他们尸体无影无踪。”
“你打算怎么搓?”
“这个不用你管!”
“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妈的立场,这街上到处都是监控探头,拍到一辆半夜三更往野外开的车简直毫无压力。”
“我在这里把他们弄死行不行!?”莉莉安抬起头瞪着他怒火中烧地吼道。
“不行,总之就是不能对他们动手,我们不具备完美犯罪的条件你知道吗?”
“你用用脑子好不好?万一真出什么事了,你妈往法庭上一站,精神病证明书一摆,谁敢定她罪?”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不让这事泄露到你妈那里去啊!”
“所以啊!你就算真做了,到时候我妈上了法庭还不是会知道你们的存在?难道你打算在精神病医院和那群没人性的医生对抗吗?你不觉得那比坐牢还痛苦吗?既然这样还不如赌一把?”
“所以说和你们这些傻逼就是无法沟通,简直不可理喻!”莉莉安恼怒成羞气急败坏地起身向大厅走去,“我现在就弄死他们!”
“不可理喻的人是你啊!能不能冷静一下来理清楚状况?”余愈一把拉住她。
“现在的状况就是他们必须死!”莉莉安甩开余愈的手转身向大厅走去。
余愈心里暗骂着连忙追上去,他后悔让他们来亲自证明自己所说属实,他感觉这个世界正在分崩离析,他想象着一会掏枪开火的动作仿佛置身于死亡的边缘。
“操!”莉莉安抱着头气急败坏地踹了一脚沙发。
余愈环顾大厅,没有发现木欧和稚温的身影,一切似乎又恢复如初。
莉莉安瞪了他一眼又追了出去,余愈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拿起酒杯抚慰着虚惊一场的身体。
他们估计走远了,任凭莉莉安怎么追估计都追不回来。
“这俩逼崽子怎么就溜了呢?快告诉我他们的家在哪里?”大概过了十分钟这样子,莉莉安火急火燎地赶回来问道。
“我不知道…”
“你说不说?”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弄死我我都还是不知道,我没必要向你撒谎啊!” “哼!”莉莉安藐视地笑道,“这下你舒服了,胳膊肘往外拐没良心的家伙!”
“这生日过得真让人无语…”余愈凝视酒杯苦笑着说道。
母亲卧室的浴室里传来洗澡时花洒里的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客厅刺眼的日光灯照得余愈困意重重,电视机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一直是蓝屏状态,他也懒得去调整。细珠爬满在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炭烧咖啡的罐身上,他讨厌这种湿答答的感觉,就像讨厌童年时下雨天溅在穿着拖鞋的双脚上的雨水。
不知过了多久,小蓝穿着睡衣从卧室里笑容腼腆地向他走来。
“你等一下!”余愈突然站起来,小蓝一脸惊愕地愣在原地。
当他从厨房里走出来将手中的温水递给小蓝时,她惊愕的表情才得到缓解,突然释怀地笑着接过装着温水的玻璃杯。
“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小蓝歪着脑袋看着他细声问道。
“没错。”
“只是情况不允许,不然我肯定会为你准备一个巨大的蛋糕。”
“那倒不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漫长的沉默如序幕般拉开,小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而他一声不吭地盯着蓝屏的电视剧,时间慢慢流逝,小蓝手中的玻璃杯装着的温水渐渐冷,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困了吗?想听我唱歌吗?”
“不,我想和你聊聊。”
“你说。”
“我记得莉莉安前段时间跟我说过,一直把我当成弟弟来看待。所以我想说,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来看待。”
小蓝黯然神伤地低首,握紧水杯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如果说,做我妹妹是一辈子,做我爱人是一整天,你会选前者还是后者?” “为什么要测试我?”小蓝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这只是一个测试游戏而已,你不用有负担。”余愈靠近小蓝,尽量温柔地说道。
“我想做你一辈子的爱人。”小蓝弱弱地回答道。
“不,你不可以改题,你只能做出一项选择。”
“你这是在为难我。”
“不,你做的选择和任何事都无关,我只是一时兴起问问你。”
“那我情愿做你一天的爱人。”
“为什么呢?以后见不到不会难受吗?”
“因为我可以得到做一辈子妹妹得不到的东西,即使时间短暂但记忆却是美好的。”
“我懂了!”
今晚没有和她拥抱也没有躺在她大腿上听着她的歌声入睡,他说他困了想回房间睡觉,她没有试图阻拦或者露出不舍的表情,他看得出来刚才那个问题弄得她心烦意乱。
他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当他脱下皮夹克准备挂进衣柜时,他发现皮夹克的后背有一道胶带,他撕下黑色的胶带发现胶带沾着一块一厘米大小的方块,方块中间还闪着暗光。他突然想起刚才在酒吧准备去见莉莉安时,稚温在叮嘱他小心点的时候拍过他后背。他意识道这个小东西可能是监听器,他们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他们通过这个监听器听到了他和莉莉安的对话,那么现在还在监听他吗?
这帮人真的是…余愈靠在衣柜上哭笑不得的看着手中的监听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