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死…”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你害怕死亡吗？”
“我拥抱过它，很冷。”
“正常点说话！“
“你不了解我…“
“我们在网上断断续续的聊了差不多也有一个月了吧？你说这话不合适吧？”
“我们聊的只是片面的东西，而且重点不是一直在你身上吗？”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聊聊关于你的事情吧！”
“我怕会影响你，我在你心里不是一直都是邻家大哥哥模样的吗？”
“难道你不是吗？”
“你想要我是我就会一直是…”
“不不不，从现在开始我想了解真实的你！“
“我今天差点死掉了，我保姆的血都溅到我脸上了，这样的真实你满意吗？”
“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我认真的…”
“真的假的。ＱＡＱ。！”
“真的！”
“可是你为什么有保姆啊？”
“因为我是残疾人…”
“你在逗我吗！？”
“准确的说是心理残疾…”
“听起来有点悲伤，那究竟是怎么的心理残疾呢？”
“我害怕流浪者们的家…”
“让我想想，这个暗喻有点意思…”
“脏兮兮的巷子？臭哄哄的垃圾堆？”
“两个都不是。”
“那你指的是什么嘛？”
“你再仔细想想，除了脏兮兮的巷子和臭哄哄的垃圾堆，流浪者们还会出现在哪里？”
“街道？”
“已经非常接近了。”
“该不会是马路吧！？”
“恭喜你答对了！”
“为什么？你瞎说的吧？怎么会有人害怕马路？”
“ＰＴＳＤ你了解过吗？”
“创伤后应激障碍症！！不能吧，你怎么会有这种怪病？”
“怪病？”
“呃…我没有歧视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吧？”
“真遗憾你不能体会到那种感觉…”
“别！我错了行吗，惹不起惹不起…”
“……”
“我看过一部电影，主角因为一些可怕的事情留下创伤继而演变ＰＴＳＤ，所以…你经历过什么，可以说说吗？“
“我说过不想影响你…”
“可是我想知道！”
“下次再聊吧，你不是还要更章吗？我下线了！”
门口的客厅传来钥匙转动锁头的声音。余愈合起笔记本电脑，讲笔记本电脑放在一边，双腿因为长时间盘着而像电流掠过般麻木。他听到母亲在鞋架前换鞋的声响，他走到紧锁着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没多久，房门被打开了。
李茶欣依靠在门框上，摘下眼镜后的双眼暴露出来的疲倦一览无遗。
”张姨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很麻烦，你存在我这里的钱，要拿一半出来赔偿给她的家人。“
”拿吧，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张姨是个好人，这是她应得的。“
”还有，你不是说想接触我那几个学生吗？我问过他们了，他们也非常乐意认识你！“
“真的吗？你有那个灰色短发蓝色眼睛的女生的手机号码吗？”
“你说的是原子灰吧？你要她号码干嘛？”李茶欣目光警惕地看着他。
“毕竟她救了我一命，感谢的话，我还是会说的。”她充满戒备的眼神让他十分沮丧，她所有不相信他的行为像一只不停重复揭开他伤疤的手。
“我发到你手机里吧，这几天我回赶时间回来给你做饭，新的保姆我会尽快找到的。”
李茶欣低头操做着手机。
“我可以不要保姆吗？我可以叫外卖的”
“吃外卖对身体不好！”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把所有利器收进厨房里锁起来，我保证不会出门，我只是不想成天待在这小房间里，只在几平方米的小阳台走动。”
“亲爱的…”李茶欣捧着他的脸，“我不是相信你，我是担心你，有个人照顾你我在外面工作时才会放心。”
“可是我很难受，已经一年了，我在这个破房间用过无数的角度观察每一处模样相似的地方，每次看着百般无赖的望着天花板，每次在太阳下摸到阳台的防盗网，我都有一种坐牢的感觉。”除了过年，余愈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准确的说出每个年每个节日的日子了。
“再给我一年的时间，亲爱的，我发誓，你再稍微忍耐一些，我们就可以搬到原始森林般的世外桃源里，苏里南，所罗门群岛，法属圭亚那，这些地方你喜欢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李茶欣抱着他，生怕他情绪失控似的连忙安抚他。
“你别这样，我不会再有自杀的想法了，请你相信我可以吗？”余愈从母亲怀里挣脱，“已经过去两年了，你还这么紧张，你根本没发现自己正在经历着什么！”
“你做的那些事情，落在任何一个母亲身上都会担惊受怕一辈子！”李茶欣指着自己的胸口，情绪失控地冲余愈大吼大叫，“我每天都在矛盾和煎熬中度过，我离开你时担心不已，我面对你时怒不可遏，我已经尽力做一个合格的母亲改做的事情了，你不要太过分，你不要不领情，你要记住我们亏欠彼此，我们又不可分割。”
“真正放不下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余愈失落地低首，“你正在走向毁灭，你应该相信我的。”
“ＯＫ，我们不应该继续这个话题，我也不想听你说那些胡话，你回你的房间，我去做我的饭”李茶欣摇着头把余愈的房间关上锁起来。
余愈走到床边重重地躺下，天花板上贴纸图案里的纹路依旧崭新，流淌在房间的暖气如同汪洋大海里波动的海水般，缓慢，浮动。
透过窗帘的缝隙可以看到阳台外灯火零散的城区已经进入睡眠状态，余愈从房间里的浴室出来，穿上衣服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眼罩，墙上挂着的钟表里的时针准确无误地指向十二点。
“小余呀！猜猜谁来啦？”房门外响起癫狂地笑声。
“该来的还是来了！”余愈披上黑色的皮夹克看向从外面被打开的房门。
李茶欣此刻衣着暴露浓妆艳抹，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提着绿色的夹克，不，准确的说，她此刻不是李茶欣，而是莉莉安。至少她是这样要求余愈如此称呼她的。
“小子，你不厚道啊！”莉莉安把手搭在余愈肩膀上向房门外走去，“你昨晚不是答应我们不再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了吗？”
“反正我妈也不相信我，我跟她说了也没用，不是吗？”他们来到鞋架前一同换鞋。
“哎呀，这一年来我们相处得不是很融洽嘛！为什么我们不能继续相处下去呢？”莉莉安穿上运动鞋，拿起放在一旁的车钥匙，打开房门向车库里走去。
“可是，比起你和小蓝，我还是更加喜欢我妈！”余愈跟在她后面，走进车库，坐进副驾驶座戴上眼罩。
车库的卷帘门缓缓上升，汽车缓缓发动驶向莉莉安最喜欢的酒吧。
“这个东西我们聊过很多次了的呀！你没必要试图挣扎了好吧！”莉莉安把手伸进余愈的口袋，像往常那样将他的手机拿走。
破旧城区里破旧的小酒吧里，狭窄的空间复古的装潢和吧台以及老土的霓虹灯光里掺杂着各种酒水和香烟的味道。牙齿差不多掉光的老头用混厚的嗓音深情地歌唱着上个世纪风靡一时的老歌，余愈和莉莉安坐在阴暗的角落里望着那些跟着音乐轻晃身体的老人。莉莉安说她从小在这里听着他父亲的歌声长大，那个小舞台的位置她父亲曾经坐过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能说出每天都会出现在这里的每个沉浸在自己时代的老人的名字，而那些老人没有一个人认识她。当她向他们说出她父亲的名字时，他们立马就能想起曾经在这里驻唱过的那个过气明星。
“我父亲以前可是个大明星啊！”莉莉安每次酒过三巡后就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余愈从来没有见莉莉安喝醉过。
起初，这里的老人们会好奇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时间长了这里的老人也见怪不怪了，甚至开始和他们聊天和他们打招呼。
如果不是莉莉安带他来这个地方，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个世界有一群到了这般年级灵魂还如此骚动的老人们。
“小蓝最近情绪十分的低落…”莉莉安喝下一口加过冰的威士忌，深吸一口香烟，望着握着麦克风一副他妈魅力无穷的模样在歌唱的老头，跟着音乐轻晃着身体说道。
余愈默默地拿起同样加过冰的威士忌喝下一口没有作声。
”我他妈和你说话呢！“莉莉安一巴掌拍在色泽老旧的桌面上，声响恰巧被唱到高潮的老头的声音盖住。
”关于这个话题，我认为我们已经聊通了的！“余愈双手放进黑色夹克的口袋里，靠在散发着恶心的古龙香水的靠垫上。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渴望你的靠近她，她渴望你拥抱她，她渴望你和她遨游爱河……”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那可是我妈啊！”
“那是小蓝，你给我搞清楚状况了，那只是一具皮囊，重要的是我们三人共用的一个身体，你要清楚这具皮囊有三个灵魂，灵魂你懂吗！？”莉莉安举起混浊的酒杯将杯低的威士忌一干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