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已经光棍大半辈子了,一听是个落难的大姑娘,还被说了水灵,当下裤裆里头的物件就躁动起来,他嘿嘿的腆着脸凑近那婆娘打听,那婆娘是个泼辣的,一通话把新来的姑娘的底透了个光。
“呸,你这泼皮脸也想掺一腿?俺可告诉你,那姑娘可不是个省事的主儿,那腰那屁股那脸蛋长的,啧啧,比画上的还俊呢……擦擦你口水,少恶心老娘,瞧你这没出息的样,人家那姑娘可是放出话了,要娶她可以,过一关才成呢。”
王麻子忙道:“好姐姐,快跟俺说说,什么这一关那一关的,是要什么的聘礼吗?俺虽然穷的只剩个人了,但说不定明个儿天上掉银子砸头上了呢,快说说,快说说。”
婆娘啐了一口,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王麻子越发腆着脸,婆娘骂够了,才道:“人家是城里来的呢,我瞧着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讲究的跟咱们都不一样,人家要的聘礼可不是银子。”
“那是什么?”
“具体什么我也没见过,不过那姑娘说了,她之所以找到俺们村,就是因为早年家里头给她和这边的那户定下过娃娃亲,可不巧,老秦家走了,娃娃亲是哪家的,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哪里还记得,就说手里头有信物,还说跟她定过娃娃亲的那户人家当年也留下信物了,直消拿出信物给她一看,这事就成了。”
王麻子瞪大了眼,“还有这事?这不是便宜那些毛头小子了……哎不对,她自己惦记着这亲事,万一小伙子家忘了不认了早就娶媳妇了,那她乐意给人家做小?”
那婆娘摇头撇嘴,“做什么小,就她那模样,俺瞅着啊,就是给镇上大户人家做姨娘的份儿,估摸着她自己个也不是个安分的,所以还说了,要是男方已经娶亲了,她也不纠缠,只要把当年的信物还回去,这事就算揭过去,完了。”
“咦,人都不嫁了,还要信物那劳什子做甚。”
“你懂什么,嫌膈应呗。要是老娘,老娘不光要回来,还非闹他家个不得好……”婆娘又露出泼辣模样,那王麻子听到这番,知晓自己是没那个机会跟新来的大姑娘扯上关系了,心里暗暗想着晚上摸过去看看能不能沾点便宜,这么想着,目光又淫。邪起来,猥琐的眼神缠那婆娘身上,叫着好姐姐就要凑过去跟她闹趣儿,那婆娘看不上他,嘴上撩扯几句行,半点不让他沾身,举着扫帚把人赶远了,这才啐了一口扭身进门回家。
王麻子没躲过去,被打了两扫帚,他骂了两声老。婊。子,手伸手裤裆抓了抓,越想那婆娘说的那白生生的大姑娘,他越站不住,当下拢拢袖子,打听着就去找那姑娘的所在,村人多淳朴,他很快就打听到了,有笑话他的,他就嘿嘿笑两声,说:“你管老子呢,老子没有劳什子信物,可身上藏着宝贝呢,大姑娘要信物顶个屁用,能搂着睡?等俺见一见她,她就知道俺的好了……”
这番话又引来一番骂,年轻的后生大都听不下去,张生就是其中一个,他才从镇上下学,一身青衣,虽是粗布,却也洗的干干净净,长身玉立,眉目清朗,一路走来就惹了几个媳妇脸红,一路走来,他也听说村里出的这事了,不过他没觉得跟自己有关,但听到王麻子的话,他心生恼怒,觉得一个好好的姑娘不该被如此轻慢,便改了步子,按刚听到的那姑娘的地处,想着去寻个人给她递个信儿。
张生步子加快的时候,王麻子步子也加快了,但他越走,越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路还是那条路,土黄土黄的,就是这天儿,怎么越来越暗了?且不知是不是他错觉,总觉得后背阵阵发冷,好像被什么玩意盯上了似的。
“真他娘的晦气……”他吐口唾沫,抬头四处看,这一看却是更加心惊。
天一下子跟半夜似的黑,抬头看不到月亮,黑乎乎的吓人,王麻子一个哆嗦,吓得差点腿软,他哆哆嗦嗦的弯腰摸起块石头,“谁,谁他娘的装神弄鬼吓老子呢,别以为整个天黑老子就怕,小兔崽子,怕你麻子爷爷跟你抢大姑娘吓唬老子呢吧……”他自己说着,仿佛就给这般异象找到个合理解释,越说就觉得是这个事儿,他攥着石头,胆子壮起来,大声骂:“给你爷爷滚出来!不然叫爷爷逮到你,非打断你第三条腿!”
周遭黑乎乎的,比先前还黑了,刚才还能隐约看见个房子,这会儿却是伸手不见五指了,王麻子瘆得慌,后背一阵阵的凉,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总觉得这黑乎乎里藏着个什么怪物,猛不丁就冲出来吞了他似的,他怕的腿又哆嗦起来,但又黑又静更吓人,他就吼着给自己壮胆,理智都防备着会突然出现的怪物,嘴里的话就更浑起来,“呸!老子怕你个鸟,不光不怕,老子还得好好走出去,等你麻子爷爷到了那大姑娘跟前,还得好好整治整治她……”
这老流氓想起关于那大姑娘的形容,脑子里就想着她的屁股和胸脯,这么一想,他就忘了一半怕,嘬着牙花子,声音猥琐,“啧,你们毛头小子懂个屁的女人,好女人都是干出来的,越干越带劲,那大姑娘一个人从南头来,谁知道怎么过来的,说不定经得汉子比你们村还多呢,你们满足不了的小骚。货,还得你麻子爷爷来……”
意。淫的话就到这里,片刻前还猥琐得流口水的王麻子,此刻眼睛暴睁,他嘴巴大张,却仍觉得喘不过气,他觉得喉咙被掐住了,一只看不见的手,也兴许不是手,黑乎乎里他看不到什么,胡乱挥舞的手也没抓到谁,但喉咙就是被掐住了,直接锁了嗓子,让他说不出话的力气……
“呜……”他艰难的发声,破锣一样的声音,他吓得快死过去,却就是没有死,求生的本能让他剧烈挣扎,但力道的碾压却让他的挣扎都变成徒劳,他凸着眼珠子,眼睁睁觉得自己的身子离了地,那掐着的手竟是把他往上举,他双腿软得不行,裤裆里一阵热,竟是直接吓得失。禁,黑乎乎的四周里,似乎传来一声嫌弃的轻啧声,就这么一声,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有什么伸到了他嘴里头……
……
张生找到里正家的时候,已经快黄昏,村人多是舍不得点灯的,这会儿没活干更是早早吃饭睡觉,他到的时候就是饭点,里正大叔一看他,却没让他吃饭,第一句就是,“生哥儿下学了?来找慕姑娘的吧,她在西屋呢,你等会啊,我叫你婶子带你过去……”
里正说完,不等他反应,里正媳妇就来了,她上来就把张生一通夸,末了道:“生哥儿,我才还跟你嫂子说呢,咱们凤尾村就属你最板正最有出息,慕姑娘的信物要是在你家里头,那可是再好不过了,婶子不跟你说虚的,慕姑娘长得可是一等一的好,性子也好,干活也利落,哎你甭不好意思,等你见着了就知道婶子是为你好了……”
张生那张嘴,做学问说文章还行,里正媳妇这一通话,他显然招架不住,脸上发红,连连摆手想解释,心里现在才开始意识到自己这番举动有些不妥,毕竟他对人家姑娘没那种意思,说是来提醒的,更有找借口的嫌疑……
但到了门口了,哪还有转身走的可能,他只得跟里正家婶子解释一番,在她一副“我不听我不听你别说了我都懂”的神色中,他神色复杂的进了西屋的门。
西屋的门,开了没关,他是为了避嫌。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妥。
“姑娘。”他迈进屋子,却不知是不是因为里正家婶子一番话,他脸上的热还未完全褪去,却下意识的拂了下衣袍,将袍子褶皱的地方拂平了些,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一进西屋门,他就闻到一股极淡的香气,香气极淡,他天生五感敏锐,却是捕捉到了,闻到的一瞬,他就想到了一种花。
一种开在曼春的,粉色的花。
“慕姑娘。”他稍微大了些声音,走近两步,这才看到屋中多了个屏风,屏风看着有些年头了,很旧,那花纹却是有章法,瞧着像是一幅桃花源,着色浓烈,极夺人眼球,有一股扑面而来的窒息的美感,他不禁愣了下,心底对那未谋面的姑娘,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这屏风,是那姑娘的喜好。
不知怎的,他忽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下一瞬,思绪蓦地回笼,因为自那屏风后,有声音传出了。
“公子。”
是个姑娘的声音。清澈婉转,似水如歌,说不出的动听。
他下意识背脊更挺直了些,就听到那道声音继续传出,“公子方才的话我听到了,请问公子,此番不是为信物,却是为何而来?”
“是……”他卡了下,只觉得那声音钻入耳朵,让他耳尖微微发痒,喉咙也发紧,原先想好的话,此刻却有些艰难,他顿了顿嗓子,才缓声把半路王麻子的事说给她,当然王麻子那些不入耳的话他略了去,只让她小心行事,最好在里正家不要外出,若真有事外出,也定要有人陪着才好,万不可独自行事。
说着说着,他目光开始还守礼的微垂,落在屏风上一瓣艳色的花瓣上,说着说着,心里的担忧越发真实,眼神也不自觉往上看,这一看,又是缓缓的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