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才子佳人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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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婉约词宗之囧

太多的文章,触及到李清照的寂寞,凄凉。一首声声慢,一句凄凄惨惨凄凄,写尽了她无限落寞的心情。

沿着阴阴暗暗的楼梯向下,经过弯弯曲曲的潮湿走廊,一扇低矮的门出现了。推开门,梦蝶正在我们合租的地下室里,鼾声如雷,和周公约会。我推了推梦蝶,梦蝶半睁开惺忪睡眼,看了我一眼,继续睡觉。

我去找工作,在外边跑了一天,没找到工作。中午时候吃了一块方便面,喝了一瓶矿泉水,很累,就没有好气地说道:“梦蝶,你这个懒家伙,只知道吃了睡,房租该交了,说好了一替一月,这个月该你了,一会儿房东来了,你就把房租交了。”

梦蝶翻了一下身,看了我一眼道:“别急,我正在穿越,现在在大宋朝,正在和我的偶像李清照做心灵交流呢,等交流完了,就交房租。”

看梦蝶怪我打扰了他的好梦,我就说道:“真羡慕大宋朝,不用为了房子、工作、女朋友等等什么的奔波。像李清照,虽然后来生活境遇孤苦,但年轻的时候还是挺好的。”

梦蝶看着我,翻身坐起来,摇了摇头道:“你根本不理解李清照,在那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她从来没有好过。”

我说道:“不是吧,她和赵明诚结婚以后,很幸福的。”

梦蝶冷冷地笑了笑道:“看过《宋史》吗?李清照,这样的奇女子,她的文采,从古至今,没有几个女人到达她的高度,就连很多的男人,也只能望其项背。就是这样一个奇女子,在《宋史》上面,关于她,仅仅十几个字的记载。还是在她的父亲李格非的下面,大概意思就是,李格非有女李清照,善于诗词,嫁与赵明诚为妇。”

我说道:“我还是知道一点李清照的历史的,李清照十五岁以一首《如梦令》‘昨夜风疏雨骤’成名。‘常记溪亭日暮’和‘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是她天真无邪的,快乐少女时光的表达。”

梦蝶摇了摇头,看着我,说道:“我独家消息,我刚刚从李清照那里穿越过来,李清照五岁的时候开始缠脚,所以,她小时候很辛苦。她小时候住的‘有竹堂’,房子很小,李格非(李清照的父亲)在《洛阳名园记》写到,自己的有竹堂是‘环堵不盈丈’。那时候,李清照住在咱们的家乡东京汴梁城,他的父亲是苏东坡的学生,那个时候,房子就是很贵,穷人根本就买不起。”

我看着梦蝶道:“瞎说,那时候人少,地多,谁没有房子呀?不像现在,我们两个在北京城租房,半间阴冷潮湿的地下室,就要一千元,真是太贵了。我们什么时间能买起房子呀,没有房子,就没有女朋友,哎!郁闷死了。”

梦蝶说道:“你知道什么呀!那时候的东京汴梁城,有一百多万人,那时候又没有几十层的楼房,那么多人住在哪里?就连当时的皇宫都很小,太宗皇帝几次想扩建,但一看图纸,想到要拆迁民居,“朕又不忍”作罢。后来仁宗想拆,派大臣与居民协商,居民死活不搬,又作罢。至元丰六年,开封外城拓展,要迁120户民房。经协商,神宗签署我国第一部拆迁补偿条例,每户得1750贯,可买11间房子,拆迁户欢呼雀跃。”

我伸出拇指说道:“哦,为大宋赞一个。”

梦蝶继续说道:“李格非是太学录,在那时候是高薪,每个月有大约40贯铜钱。他住的房子‘环堵不盈丈’非常小,他的院子也不大,刚刚够种几棵竹子。那时候,人们就是房奴了。”

我看着梦蝶,不相信这么早就有了房奴。梦蝶说道:“当时人们感慨‘贫者置圊无所’穷人连建厕所的地方都没有,一些小官员买不起房子,只有租房。”

我苦笑着说道:“这么说,房奴是我们的优良传统了,我们还不算太惨。”

梦蝶笑了笑道:“关键是心情,不在于境地。”

我说道:“李清照以后呢?怎么样?”

梦蝶沉思了一下,说道:“李清照在年少时候,是京城一朵最美丽的花。漂亮、聪明、活力四射,一个洒脱无比的阳光女孩。她还喜欢玩游戏,叫做‘打马’(一种棋类)并且只赢不输,时人说她‘慧则通,通则无所不达’。只是有一天,这个小公主就感觉到女孩的无奈和囧迫。”

我好奇道:“为什么?什么事情难住了我们的小公主?”

梦蝶淡淡地说道:“骑马,是骑马,有一天,京城的公子们和李清照道黄河滩踏青。李清照看公子们骑马,临风,衣带飘飘,那样的洒脱,就想骑马,可是公子们说不行,你是女孩,不能骑马。”

我说道:“女孩怎么啦?可以骑马的,电视上面女孩骑马的多了。”

梦蝶笑了笑,说道:“现在的女孩可以骑马,古时候不行,李清照是小脚,穿着大宋时候的长裙,(根据考古的发现,那时候的长裙,如果骑马,就会露出腿,一个小姐,是不可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腿的。)根本不能骑马。李清照第一次感觉到了囧,感觉到了男女不同。”

我默默无言,是啊!在那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李清照有很多的事情做不到。李清照十九岁的时候,嫁给了赵明诚。结婚以后,开始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虽然李清照是才女,也是先结婚,后恋爱,但李清照的生活还是美满幸福的。

梦蝶说道:“李清照结婚以后,生活很囧迫,她在赵明诚的《金石录》后续里面说道,‘赵李寒族,素贫简’。李清照夫妇喜欢金石书画,就是收藏,只是苦于银子不够,两个人经常为了收藏一副藏品,常常饿肚子。”

据《金石录》,李清照记载着一个这样的故事,一天,一位朋友拿来了一副南唐徐熙的画,李清照和赵明诚非常喜欢。但那一幅画要二百贯铜钱,而赵明诚一个月只有十贯铜钱,这个要他们不吃不喝两年才能买起。两个人就在家里将画放了两天,两个人就这样看着画,看了两天。饿了,就紧紧腰带;渴了,有白水。当时的窘态,可想而知。

我疑惑:“这么惨?”

梦蝶点了点头道:“这时候,李清照为赵明诚端上了茶水。赵明诚接过看,里面竟然是用竹叶泡的茶水,碧绿的茶水,清洌可鉴,赵明诚就问为什么不用茶料?(大宋时候,人们叫吃茶,不叫喝茶,茶料是用上好的茶叶、花生、芝麻、酥油等等贵重材料做成,配上上好的精盐,茶很稠,就像是糊糊,所以叫吃茶,很贵重,《东京梦华录》里面有记载。)李清照就说,没有钱买茶料了,只好用竹叶泡茶了。”

李清照和赵明诚两个人饿了两天肚子,只有一杯竹叶的茶水,囧迫。两个人相互看着,饮下,有一点点的涩,更多的是甘之如饴,那是他们情思缠绵的爱情。

梦蝶说着,从床底下摸出一瓶低档的白酒,打开,在两个玻璃杯倒上,递给我一杯,说道:“来,我们也喝一杯,没有饭菜,我们有酒,正好以李清照的囧迫下酒,以我们的囧迫下酒。”

我接过酒杯,默默地品尝李清照的寂寞无奈,然后想着自己的无奈,我说道:“这些我都没有听过,你编的吧?”

梦蝶笑了笑说道:“我穿越了,亲眼看见的。”

我笑道:“他们的生活虽然清苦,但是还是快乐的。”

梦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说道:“可是政治是看不清的,李格非是苏东坡的学生,他追随苏东坡,是旧党。1102年,李格非受到了迫害,随后不久,赵明诚也卷入了进来,受到了蔡京的迫害,锒铛入狱,李清照受到了双重打击,没有了收入,李清照用她的小脚,在汴梁城奔波,艰难和囧迫可想而知。”

梦蝶和我碰了一下酒杯,慢慢地喝着酒,用李清照的故事下酒,用一种囧迫的心情下酒。

梦蝶有了醉态:“后来,两个人离开了汴梁城,回到了老家。再后来,金兵南下,赵明诚死,李清照用她的小脚,背着赵明诚的收藏,一步一步地挪到了南方……”

梦蝶说着,眼睛里有泪水:“我的偶像就这样地走着,她背着的是回忆,背着悲歌慷慨,才有了那一首首词。那是她的泪,她的血……她的小脚,走了千里,想一想她的小脚就这样走着,我就心疼。”

我说道:“我特别喜欢李清照,为她写了两首诗。”

李清照其一(来自玉苑)

薄命浮沉风雨中,悲欢起落梦千重。泼茶寻趣香无尽,借酒浇愁泪有痕。

漱玉词中说恨苦,金石录里慰亡魂。婉约倩影眉心锁,清照红颜自永恒。

其二(来自玉苑)

玉影零零梦影残,西楼台镜叹红颜。秋阴霜冷黄花瘦,夜重风凉素月寒。

一盏清茶独自饮,千杯淡酒共愁干。轻舟难载思无尽,自有清词照宇寰。

梦蝶点了点头,举着酒杯,说道:“不错,我也写了一首现代诗。”

梦蝶吟唱道:“

黄花——致李清照

将进酒,以囧的方式举杯

我是谁,存在于历史的一瞬,和某人相遇

不是历史的缘故,而是某人的缘故,缘的缘故,爱的缘故

从一页宋词中走来的李清照,在阴阴仄仄的楼梯边

念着绿肥红瘦,伸手摘了一朵秋菊

将片片黄花抛在,我的酒杯里。”

梦蝶说着,泪流满面,然后喝干了杯中酒。咚咚咚,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梦蝶听到了敲门声,一下子醉倒,然后是鼾声如雷,再也叫不醒了。

我只好开了门,是房东。房东看着我和梦蝶,冷冷地说道:“该交房租了。”

我推了推梦蝶,他醉得像是死猪,怎么也不醒,我就说:“房东大哥,这个月的房租该梦蝶交了,他现在喝醉了,要不等一等明天?”

房东大哥用黄世仁的声调说道:“没有钱交房租?你怎么有钱喝酒?我不管你们谁交房租,现在就交了,不然,你们搬出去。”

没办法,我只得翻遍了身上的口袋,连一元的零钱都拿出来了,好不容易筹够了钱,交了房租。房东拿着钱离开,我关上了门,回头看的时候,梦蝶伸了一个懒腰,笑眯眯地看着我……

下面是李清照的词:

《如梦令》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如梦令》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点绛唇》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

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点绛唇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有人来,袜铲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凤凰台上忆吹箫》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永遇乐》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元宵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铺翠冠儿,拈金雪柳,簇带争济楚。如今憔悴,风鬟霜鬓,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