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戈目光犀利,那两个评委心中愧疚挣扎,自是不敢直视的。
但顾老爷可不怕季戈,他家的生意根深蒂固,是季戈这个初出茅庐的小状元所无法撼动的。就算他有个厉害的当朝右相的老师,可这里离京城如此远,就算那右相有心,也是鞭长莫及。
是以,他将身子靠后,看着站起身愤愤不平的季戈,笑道:
“虽然二号菜品优秀,但是也不能就此断定她就是第一啊,毕竟每个人口味不一样。两位选了其他人,自然是因为并不是很钟情二号的菜肴。若不是纪先生首先夸赞,两位也不会接口,只是这样罢了。”
顾老爷的说辞很是完美无缺。
季戈正要反问,却见暮芸向他摇了摇头。
暮芸知道这其中定然少不了顾老爷的插手,可到底这场大赛是顾家出资办起的,他们想要的,也就是顾家带来的名声和钱财,既然顾老爷不想将这些给她,她也无话可说。
若说她心中没有怨恨,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既然季戈都能看出猫腻,台下众人也都不是蠢笨之人,定然已经察觉其中猫腻,只是碍于顾家的面子,没有说出来罢了。
她坚信经此一事,顾家的名声必然大损。
这样想着,也就够了。
赖于看烟芜获胜的样子,暮芸早早下了台。
季戈看见,也退了评委,和林锦言一起聚到暮芸身边。
“那些评委都是愚眉肉眼,怎么能识得天上的珍馐。既然他们喜欢吃那等猪狗都不会闻一下的饭菜,我们也不要劝他们回头,否则,就像是我们抢着要跟他们吃那不堪饭菜一样。”
暮芸听季戈对此事这般愤愤不平,心中很是妥帖,她笑道:
“此事罢了,我心中也放下了一块石头,感觉很是饥饿,我们去酒楼中一叙,莫要干干站在这里了。”
季戈点头称是,林锦言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去了酒楼吃饭。
这时,袁氏正巧赶到镇上,她在路上听闻了烟芜取得大赛第一的好消息,正要去找烟芜,却看见慕云三人向着酒楼走去。
季戈还对暮芸没有夺得冠首的事情耿耿于怀,他说:
“那陈家的姑娘根本对做菜一窍不通,做出来的饭菜让人作呕,居然还有人会选他!顾家老爷举办了这次大会,明面上说是公正,其实内里并不如何,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真不知顾家老爷到底图个什么?”
暮芸已经猜测到了什么,却不好意思与季戈说这件事,因为本是她诱惑陈家母女去做的,便只是笑笑不语。
袁氏在他们身后听见季戈这说法,以为她们的打算被季戈猜到,连忙跳出来,指季戈说:
“说什么其中有内情?我看你与暮芸两人总是频繁见面,说话间总是暧昧不语,想来定是有些什么!这大赛刚刚结束,你们便急不可耐地相邀出来吃饭,真是龌龊。”
暮芸听了,很是不喜。
季戈挡在她身前,对袁氏说:
“你们陈家管得可真宽,只是出来吃个饭,都要被你怀疑这怀疑那。”
“我们与季戈是朋友,出来吃个饭又有什么不对吗?倒是你们陈家母女两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今天大赛的事情,也是有什么隐情的吧?”
林锦言此番是在暗示他知道,烟芜今日精心打扮是冲着顾家老爷去的,并不是为了厨艺大赛。
他在威胁袁氏闭嘴,不然他就将此事说出来。
袁氏几次被他们威胁,已经知道了他那眼神的含义,现在看见,便觉得胆战心惊,急忙转身逃走。
季戈看袁氏那胆小的模样,摇了摇头。
却说烟芜这边。
她夺得了大赛第一名,却并没有跟她说恭喜。宣布成绩的时候,许多看客都悻悻而归。此时,也只有顾老爷和那个一直无声支持他的评委留在原地。
顾老爷将礼品递给烟芜。
烟芜羞涩地接过,一双含情美目悠荡荡地瞅着顾家老爷。
顾老爷只觉得浑身酥了一半,他在烟芜手掌托起奖品时,暗暗摸了一手。
那滑腻的触感,让顾老爷很是心痒。
烟芜得到顾老爷的暗示,心中窃喜,说道:
“谢谢顾老爷的赏识。”
她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用手臂碰触顾老爷的身体,那动作欲盖弥彰,几个原本想要看看后续的看客,都避开眼神,深深觉得此次大赛颇有内涵。
等众人都走了,袁氏才赶到。
顾老爷靠近烟芜,说要请她吃顿饭。
烟芜心中大乐,克制自己想要连连点头的动作,含羞带怯地轻轻点了点头。
顾老爷看她婉转样子,更是心痒。
两人到了酒楼吃饭,专门选了包间。
点菜伙计一出门,顾老爷就急不可耐地将手按在烟芜的腿上。烟芜先是躲了躲,似乎发现躲不掉,就羞红了脸,仍由顾老爷揩油。
顾老爷越摸越大胆,一双咸猪手就要捏住烟芜的胸口时,传菜的伙计打开了门。
顾老爷还以为是顾夫人来了,吓得差点钻到桌子底下。
等人走了,他才低声喃喃:
“还以为是母老虎来了,吓死我了。”
烟芜看顾老爷的窝囊劲,心中不喜,暗道:若是顾老爷一直这么害怕顾夫人,那她想要踩着顾夫人的脑袋站在顾家顶端的事情,岂不都是浮云?
虽然她从阿才那里已经得知了顾家的大致状况,也从之前倒卖事件里知道顾老爷惧内,但是真正正视这样的事情,她还是有些愤怒的。
一个男人,这么窝囊,简直比秀才季戈还不如!
她心中愤懑,面上却泫然欲泪。
顾老爷抬头就看见美人垂泪,大呼心疼,连忙问她怎么了。
烟芜看顾老爷对她的小心模样,觉得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估计顾老爷就算不能雄起,也能支撑她一段时间,就道:
“我倾慕顾老爷许久,想着今天能跟顾老爷如此接近,也是心满意足了。可想到我们吃过这顿饭,就要再次分别,再见面也是陌路人,心中很是悲切。”
顾老爷自从见了烟芜的美貌,就没想过要将美人让给别人,此时听了美人的“真情流露”,觉得这女人就是自己的真爱,舍不得道:
“你既然将心给我,我自然不会放开你的手,怎么能说是陌路人呢?”
烟芜看着顾老爷欲言又止,刷够了顾老爷的求知欲,才像是被顾老爷逼到极致,不得已地说道:
“您的夫人,是那般强势的人,又与您是结发,上次我不过是跟您说了几句话,就被她打得半死,若是我跟了老爷你……”烟芜说着,像是怕极了一样抖着身子,忍不住向顾老爷靠去,“我跟了您,能够依靠的,就只有您了。可您那般爱着夫人,定然是要顺着她的意思的,如果她要打我……呜呜呜……”
顾老爷本就不是很喜欢顾夫人,但因为是母亲指的婚,他也不能违抗。初时,顾夫人很是甜美可人,两人的生活也和和美美。可等他掌管了顾家生意之后,遇见的佳丽多了,也就厌了顾夫人的长相,加之自己的身份在哪,多少美人前仆后继,他也就慢慢没了对顾夫人的喜爱。
顾夫人也是强势的,知道顾老爷抵抗不了外界的诱惑,争夺了几次宠爱之后,也就绝了要顾老爷回头的心思,转而拿捏顾老爷的性子。她从小有一身蛮力,顾老爷又是酒肉身子抵抗不了,于是得以控制顾老爷。也就是从那开始,顾老爷变得惧内,也更加讨厌顾夫人。
这种状况到今天,已经快要十年了,顾老爷觉得最开始是因为愧疚,所以不计较,之后便是顾夫人的手段,能够帮他解决不少他不方便出面的问题,也就由着她去了,外人说他惧内,他也不想解释。
可今天,被自己喜欢上的小姑娘这么直白说出,他一方面觉得恼怒,一方面却想着,的确不能被顾夫人再拿捏了。
有了这种心思,顾老爷也就顺势将烟芜抱进怀里,道:
“你莫要担心,我定会保护好你。”
“真的么?”
烟芜撅着嘴问道,那红润润的脸和湿漉漉的眸子让顾老爷浑身火热,他也顾不得吃饭,直接想将烟芜带回家中。
顾夫人原本在看新买的镯子,听见老爷带了人回来,气得七窍生烟,将镯子往梳妆台里一扔,就提着裙摆要去找顾老爷。
却说,因为顾夫人的恶劣性子,顾老爷早就跟她分房睡了,是以等顾夫人找到他,他已经将烟芜的衣衫褪了一半了。
“顾令博,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将外面的野鸡带回家里偷腥。”
烟芜看见顾夫人,连忙钻进被窝,只露出一双眼睛。
顾老爷见她来势汹汹,挺了挺穿着内衫的身子,说道:
“什么野鸡,烟芜未来是要成为我的妾室的,怎么能算野鸡?”
顾夫人见他居然敢顶嘴,差点气个仰翻,指着衣衫不整的顾老爷说不出话来。
烟芜得了顾老爷的保证,也不怕了,将头伸出,一双玉臂箍住顾老爷的肥胖腰身,嘲笑道:
“哎呦,这就是顾夫人啊,这面色发黄的样子,怕是保养不当啊,才年过三十,怎么像是五十岁的老婆婆啊?”
听烟芜有恃无恐地嘲讽自己人老珠黄,顾夫人几步上前,就想挤开顾老爷,给这个贱人一个巴掌。
但顾老爷正对烟芜热头呢,怎么舍得顾夫人欺负。
他抬手阻了顾夫人的动作,在她望过来时,下意识抖了抖,却是站直了身子,将她推到门外:
“你别来烦我,速速离开。”
顾夫人看房门在自己眼前被生生关上,痛恨死了床上那贱人,同时又深感危机。
顾老爷这几年在她面前装孙子卖乖,都是因为年轻时候,他曾许诺一生就娶她一人,结果她嫁了不到五年,他就另娶新欢。她心中恼怒对他打骂,他都从不还手,现在他为了个那个贱人跟她翻脸,如果不是他遇见了真爱,那便是他厌倦了惧内,不想再陪她演戏了!
前者她是不信的,后者就让她心猛然一跳。
如果真是这样,她可要好好打算,不要被那个贱人乘机夺了自己在顾家的权势。
顾家水深火热,暮芸却乐得清闲。
她与季戈和林锦言在酒楼吃过午饭,季戈回府衙处理政务,林锦言还要去镇上处理别的事情,她也要回林记,三人便分路而行。
她正琢磨着这次大赛到底能带来多少好处,就听有人在她身后呼喊:
“林老板,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