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难为你宁愿用贞操也要留住我了。”
陈默脸色一红,瞪了林锦言一眼。
“你今天必须留在这里。”
林锦言知道和这个女人多说无益,直接转身离开。可陈府虽然并不是很富裕,但到底也是镇上位列世家的府门,哪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他刚出门,就被护院围住。
等林锦言脱身,身上已经带了些伤口。
他走在路上,歪歪倒倒。接近两天没吃东西的身体,支撑他已是极限。他魂不守舍,身体也不受控制,不小心就撞到了人。
但林锦言没有察觉,还想继续前进。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唉!你这人没长眼睛啊!”
被撞的那人明显脾气不好,看林锦言像是软柿子,就提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
“没长眼睛就别出门。”
那人见林锦言毫无反应,心中一横,一拳打向他的腹部。
此时,黄氏才发现林锦言不见了。
她本想着让林锦言好好休息,也就没有打扰,晚上也早早睡了。等到早上做好热粥,想要叫他起床,才发现床铺上的人没人,褥子也凉透了,看来是早已走了。
黄氏以为是林锦言听到了自己和袁氏的对话,不满她擅自答应陈家的婚事,才离开的。她思前想后,觉得是自己被抱孙子的念头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来,却是不妥的。
她找到袁氏,跟袁氏说了退婚的事情。
袁氏哪里肯,揪着黄氏不放。
“要不是你非要让你女儿嫁到我们家,锦言怎么会离家出走?”
黄氏责怪袁氏,一边还将自己的衣袖撤回来。
“你现在怪罪起我来了,明明是你答应了我的请求。”袁氏冷笑一声,“难道我逼迫你了么?我们不要一分钱将女儿送到你林家,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那也都是你的馊主意,我现在就想找到锦言,你们家的婚事就此作罢!”
烟芜在屋内,听见黄氏来了,以为是来谈论婚事,结果却听见婚事作罢的噩耗,她急忙从里屋走出来。
“林家婆婆,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明明昨个还答应了的。”
烟芜跑出来拉住黄氏的衣袖。
黄氏看着烟芜的脸。
那脸色有几分憔悴,却带着一种难言的风情。
黄氏突然就想起烟芜的传闻,她两次怀胎,都是季戈的。虽然能看出身子是好生养的,但人品性子,就太过放浪了。像是这样家的女儿,嫁到他们家里,能够给林锦言怀上孩子吗?难道不会给林锦言带上绿帽子吗?
她这么一想,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烟芜,是我对不起你们陈家。锦言因此离家出走,我是万不得已,才只能将婚事作罢的。”
烟芜怎么可能被黄氏这么几句话打发掉,她垂着眸子,说道:
“林大哥到底是您的孩子,就算离家,也是一时的,他始终会回到林家的。您就做主先让我进了林家的门,他回来发现事情无法改变,也不会多说什么的。林家婆婆,我是真的很喜欢林大哥啊。”
烟芜说到最后,一双眸子泫然欲泪,端的是可怜。
可黄氏想到她的种种谣言,避之如蛇蝎。
“陈家姑娘,对不住了。”
烟芜看黄氏这么狠心,也摘掉面具,恶狠狠地说:
“原本我想着只要嫁到林家,就让暮芸那个贱人出来,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就算你们林家跪着求我,我也不会救她,除非你们让出林锦言正妻的位置!”
烟芜还狠狠掐了黄氏一下,转身离开。
袁氏也瞪了黄氏一眼,笑道:
“你们林家如今的好日子,不过是那个贱人给你们。她现在入狱了,林锦言又将所有的银两拿去通融关系,你们林家很快就会没钱了。我们就等着你要饭的那天。”
黄氏看着转眼间就变了脸色的两人,心中一寒。
她果然还是识人不清。
暮芸从前是个多好的孩子,她此刻就有多后悔。这陈家根本就是豺狼虎豹,不将人吃下去,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黄氏失魂落魄地往家走,祈求着林锦言赶紧回来。
镇上。
林锦言被打了一拳,才恢复了些神智,他跌跌撞撞地逃跑,慌不择路就向着郊外跑去。
等到了郊外,他才发现这是回家的路。
林锦言不想回家,不想面对拒绝暮芸的母亲,可家中是唯一留有暮芸气息的地方。
至于林记点心,则在烟芜堕胎的当天就被封住了。
最终贪恋暮芸气息的想法占了上风,他抬腿向家中走去。可就在这时,他发现身后跟着一个古怪的人。
不是林锦言自负,但是他确信城东沟和附近村子的人,他大多认识,即便不认识,也常见面,可这个男人,他从未见过。
他在转过路口之后,借着树木废石的遮掩,闪身躲起来。
果然看见那人跟着他转过路口,却发现他不见身影之后,慌张不已。
“你在找我?”
林锦言走了出来。
那人退后几步,想要逃跑。
林锦言虽然身上挂着伤,可那是因为之前他在意识混乱时被人得了手。往常时候,他是万万不可能被人伤成这帮狼狈的样子的,就算会被伤了,对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是谁让你跟踪我的?”
那人被林锦言的气势压制,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之前就因为莫名被人欺辱而一肚子气的林锦言,像是找打了发泄的手段,一把将那人提起来,斗大的拳头举起,似乎下一瞬,就会带着恐怖的力道砸向男人的脸。
那人惊叫一声,赶忙说:
“是……是安家村里的陈家姑娘,让我跟踪你的。她说,只要你到了镇上,就让我跟踪着你,将你的行踪都告诉她!壮士饶命啊,小人只是拿钱办事!小人……”
“多久了?”
林锦言最讨厌的就是拿钱办脏事的人,他不耐烦听这个人的解释,打断道。
“就……就前几天……三,四……四天吧。”
那人看着林锦言的气势越来越强,整个人都打着抖,话都说不清楚了。
林锦言看他那胆小样子,松了手。
“滚!”
那人急忙连滚带爬地跑了。
林锦言嘴里念叨着烟芜的名字,抬起的脚步转了个弯,走向安家村的方向。
此时。
陈家。
季戈自上次被县令打得下不了床之后,就对陈家更加怨恨,他一边养着伤,一边就想着要怎么将烟芜拉下水。她此时因为扒着县令而春风得意,但只要县令不再赏她脸色,她自然就是落了地的麻雀,比鸡还不如!
于是今天,他就又来了陈家。
烟芜不让他进门,在门口撵他。
季戈不愿,大声说着曾经与烟芜的风流韵事。
也辛亏是中午,家家户户都在做饭,没时间出来八卦。烟芜也极时捂住了季戈的嘴巴,她怒瞪着季戈。
“你这人怎么脸皮这么厚!都说了不能与你成亲了,彩礼也还了,你怎么还是纠缠不休的?”
“你擅自借用我的名字怀孕,镇上的人都知道你是季夫人,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
“姓季的多了去了,当初和你重名的状元,也不是姓季吗?”
烟芜知道自己一提到状元的事情,定是能够戳中季戈的痛处。果然,季戈听了大怒,但是却没有如烟芜所愿离开,而是冷笑道:
“就算你用的不是我的名号,你到底成亲没有,里正那里自然有记录。如果县令去查,你说谎之事所有人都会知道。”季戈看烟芜虽然面色冷然,但却丝毫不惧,问道,“你不会是以为,县令责罚我,是因为你的缘故吧?”
烟芜没有回答,季戈看着她那暗藏骄傲的姿态,就知道她定然是这么想的。
“我劝你认清事实吧。县令查办我,是想要堵住我的嘴,不过并不是因为你,而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办错了案子。对一个县令而言,政绩可比女人重要了千百倍。”
“你胡说!”
烟芜的脑袋到底不如读书人转得快,她始终以为:里正给她女英雄的名头,是将她救了众人的事情当了真的,却不知道里正知道真相,但是为了不让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功过对半,才给林家硬塞了银两,堵住林家人的嘴;而县令也是因为沉迷于自己的美色,才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暮芸害她时,一直扣押着暮芸,却不知道县令因为权财之事,被乡绅控制,早就已经是傀儡,县令行事,多是为了县令自己。
她对自己太过自信。
季戈看她的表情,只觉得她太过可怜了。
“你堕胎的事情,十有八九也是陷害暮芸的吧?就算郎中查不出你是吃了什么,但是你才怀孕不到三个月,随便吃点堕胎的草药,都会见效。”
“是又如何?即便你去作证,也没有物证在手。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了,也判不了我的罪责!”
烟芜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她被季戈的几句话扰乱了心神。
“你就是这样的人而已。”季戈冷笑,而后说道,“你别以为你靠上县令,就有了免死金牌,我虽然是个穷读书的,但是我认识的乡绅之子,只怕比整个村子的人都多,我劝你还是好好跟我走,要不然我就将你的事情告诉那些乡绅,让他们都知道你的嘴脸……”
两人继续对骂,躲在一边的林锦言却不耐烦了。
他没有兴趣看狗咬狗,转身离开。
林锦言回到家中,想要刚才听见的事情,告诉黄氏。
黄氏见林锦言回来,连忙拉住他的手,摸了摸林锦言脸上的伤口,心疼地问:
“我的儿哦,你去干什么了?怎么一脸的伤。”
“此事之后再说。”
林锦言将黄氏拉到桌旁坐下,将自己刚才听见的事情,都说给了黄氏听。
黄氏大惊。
她从来只念着人的好,不想世间还有这么阴险狡诈之人,她连连哀叹自己曾经屡次受骗,决定今后不论陈家母女再说什么都不会再相信。
黄氏问了林锦言去向,林锦言一一回答。她虽然奇怪有人能将林锦言从家中偷走,但也每想太多,只觉得这富家小姐太过胆大执拗,也算是性情中人,没有太多厌恶之感。
两人互通了消息,黄氏答应林锦言绝对不再答应其他人的婚事。
林锦言则保证日后不再随意离家。
母子两个和好如初,便一起解决暮芸之事。
“这件事请,说容易也容易,只是要辛苦娘亲了。”林锦言知道黄氏面子薄,可能不会接受这件事。
但他没想到黄氏经过这番折腾,已经决定不再怀疑暮芸,将她视为己出,听了林锦言的话,虽然迟疑,但是却没有反对,点头应了。
林锦言大喜。
想等见到暮芸时,将黄氏的付出说给暮芸听。他知道暮芸一直为他,想和黄氏打好关系,可总是很坎坷。但今天黄氏点头,就说明黄氏已经对暮芸敞开心扉,不再计较。
暮芸知道定然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