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村,陈家。
烟芜回来的时候,家中并没有人,想来娘亲应该是陪着爹去镇上买过年的事物了。
烟芜闲着无聊,正想躺着睡上一觉,就听见门被人敲响了。
她以为是娘亲回来了,想要跟袁氏商量与那富家小姐联手的事情,急忙去开门。
笑脸刚展开一半就僵住了,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季戈。
却说,季戈原本和阿才一起想要折腾烟芜,但最终被陈金打断,他便安生了一段时间。
陈金年轻的时候特别狠辣,娶了袁氏之后,稍有收敛,也开始正经的干着农活,但季戈觉得人性是很难改变的。他很怀疑陈金是否能够忍住不收拾他。
于是季戈就了鸵鸟,不敢再去陈家。
之前他也有忍不住的时候,正要去单独找烟芜,便听见烟芜收拾了林中的野兽,成为了村中的大英雄。这样他就更没胆子去见烟芜了。
烟芜在他看来算是爱慕虚荣中的典范,当初因为重名的原因,她以为季戈考上了状元,便来勾引他,后来知道他没有考上状元便要悔婚。
如今她有了女英雄的称号,肯定更加看不起他。
季戈只能再忍一段时间,直到陈家被人说偷窃了别家的东西,赔偿了一大笔银子,他就知道他该出现了。
这时候的陈家手头没有银子,定然不敢找他的麻烦。
他心中想的很是稳妥,才来敲陈家的门。
可烟芜看到他,便想到林锦言。
林锦言能够上山捉到水濑等珍贵动物。
季戈也是个男人,为何不能做同样的事情?烟芜这样想着,就对季戈说:
“你看看人家林锦言去了一趟山上,就找到了一只珍贵的动物,卖了好价钱。你也是个男人,但为什么做不到这些?若是你也能给我带回来一只珍贵的动物,我立马嫁给你。”
季戈觉得自己与林锦言的区别其实是文臣跟武将的区别,两人各有千秋,但是不该放在一起比较。
他从没觉得舞刀弄枪的林锦言哪里出色了,只是耍刀耍得利索,所以吸引了烟芜的注意罢了。
季戈读了十几年的书,也知道许多弃笔从戎的将军事迹,所以他觉得拿刀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只是看意愿而已,更何况,烟芜说得那句,立马嫁给他的那句话,很是让他心动,却不是因为他多喜欢烟芜。
他一直一来便将烟芜当作免费的花楼女子,如果让她嫁给了她,便是能够将她当牛做马,任由他欺负。
季戈便只是想想,都觉得爽快。
他们本来没有多大的仇怨,只是两方互不相让,还彼此陷害,使得两家的仇怨越结越深。
季戈原本对烟芜的喜爱已经在袁氏和烟芜一次次针对他时,慢慢消磨成齑粉。
季戈想着去上山去抓那些珍奇异兽,不过也就是打猎而已,这很是简单,也觉得其中没有多少危险。
他再看看烟芜那嚣张的样子,想:如果他能抓到那珍奇异兽,烟芜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于是他就回家准备了一番,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就去山上找那所谓的珍奇异兽。他在村庄长大,自然也知道林中有哪些动物野兽,也知道水濑的生活习性。
他到水边一路寻找,却没有发现那些水濑的踪迹。
这也并不奇怪,水濑离开了母兽,自然要四处迁徙。
季戈没有水濑的身影,有几分失望,但他立刻就打上了别的动物的主意。
可他到底没有林锦言那般实践的经验,所以找起动物来也是随性而为。
季戈身上穿着的也是一般的衣衫,并没有为了方便打猎穿上束脚束腕的短衫打底。
如今他在林中行走,难免会刮伤。他家中贫困,衣物也都是洗了再洗,布料很是单薄,只是在林中转了两圈,衣服上便有了一些割痕,甚至还将皮肤划破,流出一些血来。
季戈在山林中悠闲的走着,想着若是遇不到什么野兽,回去跟烟芜也有好交代,就说自己没有碰见这些稀奇兽类。
正当他这么想着,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他转身望去,却是一只豪猪。
那豪猪不知为何发了狂,看见季戈就向他撞去,季戈左躲右躲,好不容易爬上了一棵树,那野猪执着地撞着树干,似乎要将季戈撞得掉下来。
季戈趴了一会儿,便觉手臂酸酸痛,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
他心中大骇。
豪猪一般都身强体壮。他眼前这只身体肥硕庞大,力气也很是大。它每撞一下树干,季戈便觉得自己会滑落几分。
他心中叨念着,想要有人来救他。
正当季戈要抓不住树干的时候,斜刺里冲来一个男人,拿着短刀在豪猪身上划了几下,豪猪大声嚎叫,转而去攻击那跳出来的男人。
男人左闪右躲,不过一会儿,便将豪猪引到了别处。
季戈颤悠悠地爬下树,看了看自己身上并无伤口,就连忙往山林外赶,去也不管救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他慌忙跑回家,进了家门,就将门反锁,自己一口气冲到里屋,裹着被子,躲在床上喘息不已。
他心中想到,自己虽然逃生,但若是没有那男人及时冲过来,自己必然会被豪猪撞死。
季戈想着当时的处境,就越发忌恨起烟芜来,若不是烟芜说了那般的话,他怎么可能进山林去招惹野兽?
他心中愤愤不平,已然忘记是自己想要去山中猎的野兽,让烟芜刮目相看的。此时他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到了烟芜的头上。
这边季戈对陈家的怨恨越加深刻。
而陈家的气氛正好相反。
之前,镇上。
今天黄氏到镇上来,给自己的相公,也就是林锦言的爹抓药。林锦言的爹虽然多年卧病在床,郎中总是说他撑不了几天。可黄氏总是心有期待,每个月都会给林锦言的爹,抓几付温养的药方。
毕竟之前郎中说过,林锦言的爹不易吃过于滋补的药。
黄氏拿了药后,就想去暮芸的店中看看。
她还未到店门口,远远便看见门口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而她居然都挤不进去!
于是她伸头往店里看去。
店中伙计忙得脚不沾地,暮芸也在一旁打着下手,恨不得身上长了七八只手。
一般时候,暮芸是不管这些的。但临近新年,许多店家和一些有钱人都会开办宴会,近而会买些糕点来做开胃点心。
于是今天,暮芸也就不得不亲自上阵。
黄氏就这么愣愣地看着暮芸一直忙活了两刻钟。
黄氏便想,暮芸平时都是这般忙碌的吗?可她从未跟她说过,有时回到家中还会帮自己做饭摘菜。她便以为暮芸在镇上应该很是轻松,没想到暗地里却是这样。
她心中感动,想暮芸从未跟她抱怨过这些。
黄氏努力挤进人群,一边还说:
“借过一下,我是这家店老板的母亲,不好意思让一让,让我进去一下。”
她好不容易挤到了店中,暮芸看见黄氏很是惊奇,问道:
“娘亲,你怎么来了?”
黄氏拉住暮芸的手,说:
“我平日里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繁忙,此刻看见了,也想帮你一把,我也来帮你卖点心吧。”
暮芸看店中人实在太忙,也不推脱。又想到黄氏并不知道那些各类点心的价钱,便让她学着自己的手势来包装点心,递给客人带走。
黄氏最开始还手忙脚乱,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熟手了起来,包起点心来,很是利索快速。
暮芸见黄氏这般厉害,也不由高兴。
正当这时,一人接过点心之后没有走,反而将点心扔到了黄氏跟前,说道:
“你这点心有问题,这都被虫子蛀了,谁知道里面的点心干不干净?”
店中本很是嘈杂,但此人的话一说,他周围的人便安静了下来,不到一会儿,整个店就静得落叶可闻。
那人见周围的人很是给面子,便指着那包装纸上的虫洞窟窿,问道:
“林老板,你看这事儿该怎么整?”
黄氏看他手中的点心似乎是自己包的,略带羞愧,不敢与那人对视,似乎是默认了自己的错误。
那人看着黄氏的表现越发嚣张,指着黄氏的脸,就想骂起来。
暮芸瞧了瞧那包装,冷笑一声。
“我林记点心的油纸,可不是这样的。”
暮芸说着,将自己店中的油纸拿起来,再将那人手中的点心包装解开。
周围的人恍然大悟,原来林记点心店中用来包点心的油纸,与一般油纸略有不同,因为在林记点心的油纸的角落中有一个小篆写的“林”字。
这“林”字写得带有几分行楷的样子,虽然是小篆,也独具特色,若是有人刻意模仿,可是很有难度的。
这标志原先本是没有的,但是经过画稿被偷的事情之后,暮芸便长了个心眼,想要给林记点心的点心做标记。一方面,标志着林记点心标新立异独具一格,显示自己的独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有心人借林记点心的名号污蔑他们。
形势立刻就清楚了,这分明就是个找茬的人,他假扮成客人,估计是要林记点心难看。
林记点心的顾客一般都是回头客,对林记点心很是忠心,此番看到有人来找茬,有几人就推搡着那人,护院上来拳打脚踢地威胁一番,将他整个都踢出店外。
之后,店中的人便像是没有发生过那事一样,依旧火热地买着糕点。
看暮芸三下两下就将事情解决,黄氏很是欣慰。
她既羡慕暮芸能够开店的能力,又高兴自己儿子娶了这么个机智勇敢的媳妇。
黄氏便想着,晚上一定要好好犒劳自己辛苦的儿媳妇。
到了下午,客人渐渐少了,暮芸便找来薛二。
薛二已经改了名头。暮芸前几天招了一个真正的帐房,全权负责店中的账目问题。薛二便也成了店中的迎客伙计。
但他与新来的迎客伙计分工不同,新来的迎客伙计只是将客人迎到店中,而薛二则要解决顾客的一切问题,并且向顾客推荐点心。
暮芸让他查一查中午的事情。薛二办事很是利落,不到一个时辰,他便查了清楚。
原来暮芸的店火了起来,街尾的贾老板很是眼红,他按捺了一个月,就又找了人过来想要设计暮芸一番,这才有了中午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