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伙计才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
他算了算从镇上到村中的时间,让迎客伙计先关上一个时辰的门,等一个时辰之后,他回来了,再开门营业。
账房伙计说完,便去了城东沟。
迎客伙计将门关上,到后厨跟厨娘说了关门的事情,让厨娘先停下手中的活。
两人便坐在后院里聊着天。
账房伙计到了林家的门口,敲门问道:
“林家媳妇在吗?”
黄氏正在家中安抚林琅睡觉,听见响动,便起身去开门,见门外居然是店中的账房伙计。
“你怎么来了?镇上的铺子出事了?”
账房伙计将烟芜抢钱的事情告诉了黄氏。
黄氏大吃一惊。
她以为陈家经过里正的惩罚,不会再如此嚣张了。可哪里想的到,才过了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他们又开始搞事情了,这烟芜的胆子实在有点太大了点。
黄氏又想到自己被烟芜的母亲袁氏推倒在地,伤了脑袋,惹得一家人手忙脚乱。
她心中的怒气翻涌起来。
黄氏让账房伙计回去继续营业。
账房伙计问道:
“那这丢了钱的事情?”
“此事我自有解决办法。”黄氏敷衍道。
黄氏等到账房伙计走远了,才回到屋中,看一眼正在熟睡的林朗。
她收拾一番,将门锁上,前去陈家。
这时的林锦言,已经将暮芸放到了跌打师傅的床上。
“你们林家怎么总是有跌打损伤的事情,你们真是太不小心了。”跌打师傅看着林锦言说道。
林景言面上泛红,有些羞愧。
暮芸看着他,连忙跟跌打师傅说道:
“之前是有人陷害我,娘亲才会跌倒在地,扭了腰。而我是因为稍微不注意,自己扭伤了脚踝,与他没有关系。”
却说跌打师傅这么多年都是光棍,猛然吃了暮芸喂给他的狗粮,十分不爽,快速地将慕云的脚踝治好了。
跌打师傅说,暮芸的脚要静养。
林锦言点了点头,便扶着暮芸往家中走。
远远便看见林家大门紧闭,两人对视一眼,都在想,家中的人都去了何处?
林锦言将门打开。暮芸进去,瞅了一眼屋内正在熟睡的林琅。
“母亲怎么不在?她去哪了?”暮芸问道。
一般这个时候,黄氏都会守着林琅睡觉,坐在床脚做针线活。像是今天这般一声不吭就消失的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
林锦言先去村中熟识的人家里转了一遍,没找到黄氏。
他又问了邻居张婶,张婶也说不知道。
林锦言回到家,与暮芸说,娘亲真的不见了。
“莫不是去镇上看铺子了吧?”暮芸猜测道。
林锦言让暮芸先休息,他自己前去镇上查看。
林锦言的脚程比一般人都要快些,又因为黄氏找不到了,他更是有几分急切。是以,店中的账房伙计还未到镇子口,便被林锦言瞧见了。
他上前拍了伙计的肩膀。
“你不在店中守着,跑来村里做什么?你若是偷偷跑出来的,是要扣你工资的。”
帐房伙计看见了林锦言,连忙说不是不是。
“安家村的烟芜早上到店中闹事,说是吃了点心之后,坏了肚子。我正要查看账本,他就偷了我的钥匙,将柜中的银两偷了去。”账房伙计缓了缓,接着说,“他还血口喷人,说我们要非礼她,周围客人都拦着我们。等我们澄清了事实,烟芜早就跑地没影儿了。店中的银两损失太大,我不好自己做主,便来找暮芸。可是她不在,我就将此事告诉了你的母亲。”
“我此刻正打算回去。”账房伙计最后说了一句。
“之后呢?我母亲去了何处?”
帐房伙计觉得奇怪,便问:
“您的母亲难道不是在家中呆着吗?”
林锦言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让伙计先回镇上,自己回去找暮芸。
“娘亲应该是去了陈家了。”林锦言猜测道。
暮芸点了点头,便要和林锦言一起去安家村找烟芜。
到了陈家门口,果然看见袁氏站在门口,岔着腰。看见他们来了,她还露出十分嚣张的笑容。
“哎哟,这是什么风儿?把城东沟的林家吹来了?”
暮芸不想与她废话,便直言道:
“你将娘亲藏到了何处?快交出来。”
袁氏惺惺作态,说:
“什么娘亲?黄氏么?我没有看见啊。”
暮芸可记得袁氏和烟芜三番四次地对付黄氏,若是他们见到了黄氏,肯定不会好好待她的。
“你莫要狡辩了,我娘亲前脚来找你,后脚我们就跟了过来。怎么到你这里,反而说没有看见我的母亲呢?你撒谎也要看看人,别随口就是谎言!”她沉声说道。
袁氏也不再与他们啰嗦。
“黄氏在我这儿,那又如何?她自己送上门来,难道我们还要将她当做神仙一般供着吗?她竟然有胆子过来说我们偷盗,那就得做好被我们收拾的准备。”黄氏看着两人的神色变了,心中满意,笑道,“你们竟然敢过来找她,那便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暮芸不想与她废话,便问:
“你想要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换得我娘亲的安全?你们要多少钱?”
袁氏听着暮芸像是施舍一般的口吻,大怒道:
“你们以为我们是路边的乞丐吗?随随便便就能打发吗?只会说钱钱钱什么的,你们林家真是掉进钱眼里了。”
暮芸都要气笑了。你们陈家的人,三番四次从我们家口袋里偷钱,还好意思说我们掉进钱眼里了,明明是你们为了那么一点银子,连自己的良心道德都喂了狗!
“那你们想要什么?”
“很简单,你让林锦言休了你,然后娶了我家烟芜!”
暮芸没想到,袁氏居然这么不要脸。
烟芜与季戈私通的事情,已经是摆在明面上了,更何况她还怀过季戈的孩子!算起来已经快要有四个多月了,烟芜还没有显怀,看来是吃了落胎药,将孩子打掉了。
若是在一般人家里,烟芜这种人早就该被侵猪笼!
而她袁氏居然想着,让林锦言娶这么一个不守妇道的姑娘?
林锦言自然是拒绝的,他对烟芜只有恶感,暮芸才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暮芸脑中灵光一现,她拦住想要表明心意的林锦言,跟他使了眼色。
林锦言便知道暮芸有了计较。
他默不作声,向后退了一步,用动作表明,自己让暮芸替自己做决定。
袁氏看暮芸拉住了林锦言,便想这件事八成可行了!
她心中窃喜,但面上不动声色。
暮芸上前一步,直直看着袁氏。
“你们想要让林锦言娶烟芜?可以。但是你们要先把娘亲放了。”
“你现在还叫娘亲吗?你该改口啦。”她嘲讽一笑,“让我们先放了黄氏可以,但你们既然答应了要娶烟芜,必须立字为凭。”
袁氏的做法,正中暮芸的下怀。
她明明高兴,却硬是装作愤怒,道:
“好!”
袁氏将暮芸和林锦言请进屋,随便拿了张纸,又取来笔墨交给暮芸,让她一字一句地写清楚娶嫁契约。
暮芸写道:
城东沟林家林锦言,愿娶安家村陈家烟芜为妻,因本月15日为良辰,刚在此日进行婚娶,此书为凭。
袁氏拿到凭证,非常开心,转头就向屋中喊道:
“烟芜,将快我们的亲家母请出来!”
烟芜本来蹲在屋子的窗下偷听,听见母亲确认契书后,连忙给捆在角落里的黄氏松绑。
“哎呀,真是对您不起了。以后您就是烟芜的母亲,您要明白,烟芜这般做也是逼不得已的,您以后可不要见怪呀。”
黄氏本觉得暮芸万般好,没想到今天,暮芸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林锦言之妻的位置,让她心中稍有点不悦。
暮云看见黄氏从里屋出来,很是高兴,没有注意到黄氏脸上的怪异表情。
她连忙上前上下打量,没有发现黄氏身上有伤口,便转头向袁氏说道:
“你们还算有良心,没有再次伤害娘亲。”
袁氏笑呵呵的说:
“日后我们与林家就是亲家身份,怎么敢对亲家出手呢?”
黄氏看见袁氏的脸,就觉得厌恶,但因为暮芸将林锦言之妻的位置拱手让给别人,她对暮芸也颇有微词,看也不看她,直接走到林锦言的身边。
暮芸没有发现黄氏的态度转变,她侧头对着林锦言说:
“你先将娘亲带走。”
林锦言没有答话,他转头让黄氏先走。
暮芸看林锦言不走,将他往门外推了推,自己也退到门外。
“我在契约书上写的是本月十五日,但是我并没有在契约书上写是何年何月的本月。”暮芸看着袁氏的脸色变了,她笑道,“也就是说这个契约书是没有用的。”
袁氏连忙将手中的契约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的确没有发现日期。
她心口一凉,若是根据这样的契约书来看,林锦言娶烟芜的日期,是由林锦言来决定。可看林锦言他们的态度,根本是不愿意娶烟芜为妻的,那么这个契书就只是个空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