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嫁过人了,还想要觊觎我们的县令大人,也是脸皮厚呀。你若是有那天上仙女般的样貌,我们也就认了。只是你现在,比那黄脸婆也好不到哪里去,哪有那么大的脸来见人哦。”
“哎呦,生出的女儿就是这样,说不定陈家母啊也不是个干净人,陈家怕是一直在给别人家养的孩子呢!”
“以前还觉得我们城东沟和安家村的关系还不错呢,却没想到,安家村竟然会有这样的蛀虫,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这样的蛀虫啊,可千万别来咱们城东沟,咬坏的东西还好,就怕啊呀,她们能把咱们城东沟,直接给咬垮喽。”
见到袁氏被众人矢之,暮芸觉得心中畅快,之前洗衣时所郁结在胸的闷气,也都一扫而空。季戈见她的开怀,便也不理会这些喧闹的村民,拉着暮芸一起进了林家的大门。
暮芸反身将门关上之后,忍不住笑弯了腰。季戈瞧她反应这般大,忍不住笑着打趣她。暮芸跟他笑闹了一会儿,才想到方才那些村民刚开始吵闹时,林锦言便离开了,此时不知道去了哪里。
两人像是心有灵犀,暮芸刚想到林锦言,林锦言便从屋后走了出来。
他手上正拿着专门用来拨皮的刀,见他们回来,便询问道:
“那些人都走了?”
暮芸摇了摇头,说:
“并没有,只是他们吵来吵去,都是那几句话,听着实在无聊,我们便先回来了。”
季戈在一旁不忍拆穿她。方才在门口的大戏,真是“你方唱罢,我上场”,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番说法,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那便是“百家争鸣”“争奇斗艳”,比他们学子之间的讨论,还要火热万分。
林锦言不是个喜欢听八卦管闲事的人,此时也便信了暮芸的说法,转而说道:
“我今日早上,是与往常一般前去打猎,只是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烟芜。我本想避着她走,但她却扯着我,非要与我说话。我怎么都无法甩脱她,但我与她说话,距离都保持在一起之外。”
林锦言所说的,却是将之前的流言蜚语都澄清给暮芸听。暮芸本来也就没有怀疑林锦言,此时听到了林锦言的解释,心中便一点芥蒂都没有了。
她走到林锦言的跟前,拉着他的手,说道:
“我本就没有怀疑你,村中出现你与烟芜的流言,我就猜到是烟芜纠缠于你。到底是因为你太过优秀,觊觎你的人太多。不过,我是相信你只钟情于我,那些胡言乱语,我也从未放在心上。”
林锦言看她那副骄傲的样子,一双眸子像是沉进了深潭之中。暮芸被他那眼神看得有几分羞颜,掩饰般地要将自己的手抽回,却被林锦言紧紧抓住,不让动弹。
暮芸想到季戈还在旁边,就悄声说道:
“有人在呢,别拉?”
林锦言顺势将暮芸整个拉进怀里,然后在她耳边暧昧的说道:
“有谁在?”
暮芸只觉得耳朵发烫,林锦言口中的热气似乎带着魔力,将自己整个人都染上了高热。她一边暗叹自己这个姐姐在季戈面前,只怕是没脸了,一面却有些期待林锦言之后的动作。
她用力的推了推林锦言,却丝毫无法撼动林锦言的身躯。挣扎之间,她瞥了一眼原先季戈站着的地方,却并没有发现季戈的身影。她暗暗松了一口气时,原本抗拒的力气也小了。林锦言则顺势低头,含住那两片喋喋不休的樱唇。
等林锦言折腾够了,已经过去了大半时间。黄氏做好了饭菜,正催促两人洗手吃饭。暮芸红着脸,坐在桌边的时候,季戈的手已经拿好了筷子。
他一大早就去了季府找人,没找到人,还费脑子跟季夫人勾心斗角,而后他便骑着马赶来城东沟,再见暮芸烦恼,又和她一起捉弄了陈家母女。这一番折腾,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他早就饿了。要不是自己身为文人士子的气质还在,忍住了饥饿,等着所有人到齐,才动了筷子。不然的话,他铁定要变身为饿狼,不仅要将这菜吃完了,连桌子可能都不会留下。
不过若是他提前动筷子吃饭,所有人也都不会说些什么。包括林琅在内,他们五人已认定彼此为至亲至爱之人,所以那些礼数在非常时,是不用顾及的。
林琅刚上了桌子,才注意到桌边又多了一人,却是她许久都没见到的小舅舅。
“舅舅,你怎么来啦?”
“怎么?你不想我来吗?”
季戈见林琅那虎头虎脑,眼珠子乱转的样子,便忍不住想要逗她。这丫头大概是跟着暮芸跟久了,浑身的气质都与暮芸很是相像。他也就不由自主的带着几分亲昵。
“不是啊,我只是在埋怨你。你这么久都不来我们家,若是时间再过得长一点,我怕是就要记不得你了。”
林琅说着,语气中带着一股骄傲劲儿,似乎若是自己记不得季戈了,那便是季戈的错。
季戈失笑,抬手揉了揉林琅的脑袋,说道:
“看来,日后为了防止你忘记我,我可要常常来林家蹭饭吃。”
“蹭呗,反正我没林家钱多,不怕你多吃!”
四人听了都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黄氏便开始教训林琅:
“这种话莫不能在外人面前说,自家人也就算了。”
林琅撅起了嘴,说道:
“我又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了,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了。在外人面前,当然是不能露财,但是舅舅是我的亲舅舅,瞒着谁,也不能瞒着他呀。”
季戈心中一片妥帖,并不只是因为林琅的话,更是因为方才黄氏所说的“自家人”。其实说来,季戈与黄氏的关系应该是最疏远的,但黄氏每次见他都非常的殷勤,殷勤得让他有几分尴尬,但这种尴尬却也让他甘愿受之。
自从他离开家四处求学,而后又来到这边,许久都未感受到亲人的关怀。而他每次来到林家,都能受到林家的热情款待,让他仿佛是回到了家中一般。
桌上的气氛火热,大家吃起饭来也都胃口大开,竟然将盛满盘子的八道菜都吃了个干净。
饭后,黄氏去洗碗,留着暮芸和林锦言陪着季戈。
此时,季戈才将自己一直忧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在这府里过得可是安稳?”
若是别人问这话,暮芸定然是要说自己过得很舒适,可是季戈是家里人,她不想瞒着季戈,就将她在季府里遭遇的事情都与季戈说了。
季戈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季夫人不是个容易摆脱的人,她若是想要对付谁,就会死磕到底。若是不将对方扳倒,她是绝对不肯罢手。她一时没有动作,却不意味着永远停手。你日后在季府里,一定要多加小心,时刻防备着,莫要被那季夫人给算计了。”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若是她敢动我一下,我定然是要报复回去的。”暮芸满不在乎地说道。
季戈听了她的话,不禁感慨,这才是真正的暮芸。比起她来,当年的自己真是懦弱到了极点。每次被季夫人耍了手段都忍气吞声,他不敢造次,不过是因为季涵,他所为的父亲总是找这样那样的借口,让自己无法真正地对季夫人撕破脸来。
听到暮芸这般铿锵有力的回答,他便也暂时放下了心来。
“日后若是季夫人再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即便是证据不足,我也能够稍稍给她找些麻烦。”
暮芸却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已经决定,尽量不打扰你。你本就公事繁忙,而且若是不注重自己的名声,以后去了京城,怕是要被人诟病。”
“这一码归一码,若是自家人欺负了,我还无法为你们讨回公道,那我这县令,不做也罢。”
暮芸竟然一时无法反驳。
季戈又接着说道:
“我本来想要考取功名,就是为了家人,为了你。若是我连保护家人都做不到,那我这般拼命的往上爬,又有什么用呢?”
暮芸听她说了这话,也知道自己再劝说也无用,便转开了话题,和他聊起了其她的事情。
三人不知不觉,就聊到了下午,季戈吃过晚饭之后,决定留宿。
一夜无话。
暮芸在林家歇了几天之后,就再次回到镇上。但她却没有回季府,先是去了铺子里。
这次她回林家的时候,给黄氏带了一盒手霜。黄氏用过之后,就对暮芸连连说这东西好。因为她用过之后,手背的皮肤比往日顺滑了许多,原本总是因为干燥而皲裂的手指,也比往日湿润。暮芸就听从了她的评价,准备在毛皮铺子里开始贩卖这些手霜。
毛皮铺子虽然主要的利润来源,是给邻近的镇子送货,但这些毛皮织物等到了夏天,也只能堆积着。所以,她便打算,到夏天的时候,就是各种香料肆意之时。
一到夏天,人们往往汗流成河。注重仪表的小姐夫人们,自然也就想要以香料掩盖。而香料携带麻烦,必须要以精心编制的香囊为宜。若是香料俱佳,但装着香料的香囊却做工丑陋,是被人看不起的;而香囊做得很是高端,但香料却平平,也会让人觉得尴尬。但若是做成手霜,就没有这份顾虑。
也有那些富家小姐们,会专门买熏制衣服的香料,让衣服本身带有香味儿,便也不用携带香囊一类的东西,可是这种以熏制衣料为主的香料却非常昂贵,一般人家确实用不起的。而且,若是涂抹手霜之后,你想要在某个部位加重味道,也很是容易,装在香囊中的香料却难以做到。
当然也有带着香味儿的脂粉,用于涂在脸部,手部或其她裸露部位,但是这些纸粉纸用于美化皮肤,却不注重皮肤的保养,这便是手霜的独到之处。
所以不论是哪一方面,手霜都有它独特之处。既然手霜有自己独到的一面,也定然能够打开市场。她已经有了铺子,能够将货物放下,那么之后的事也就很是简单了。
因为铺子被砸,让她看出铺子里的伙计都对铺子没有归属之感,反而替别人做事。将那些伙计收拾了一顿之后,她与林锦言一起将铺子装修一番,又招来了新的伙计,且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将那些伙计都调教好了。这样就只要是将手霜的名气打出去之后,便能够快速盈利。
暮芸将自己的想法跟林锦言的人都说了,他们都非常支持暮芸。
这次等她回到镇上,就立刻开始着手,将铺子一面单扇的墙上,制成专门用于展览手霜跟其它各种护肤品的展览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