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母女两个欣喜若狂,离开季府的时候,嘴角都忍不住上翘。
烟芜几乎要连蹦带跳了。
暮芸这时正巧从外面回来,本来因为见到黄氏的喜悦心情,在看见陈家母女两个之后,便消失无踪。
她从未听说过,季府跟安家村陈家交好,便觉得这两人来到季府,是因为她的缘故。
难怪刚才进门之时,那看门的小厮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几分迟疑,她想那小厮可能便是要跟她说这件事了。
还不等她开口,那边烟芜已跳了出来。
“哎哟,这不是季府的二小姐吗?看这打扮,似乎在季府里过得也不怎么样嘛?”
暮芸向来是勤俭持家,穿衣打扮都并不是很在意。
比如今日,她上身只穿了一件淡绿色的暗纹小袄,里面穿着素色斜襟衫,下面配着一条淡色银纹裙裾。
虽然她这衣衫看起来并不张扬,但若是眼尖的人仔细看,便会发现她这一身的绣工都非常精细,一套买下来写是要花费许多钱的。
一身却是左花裁缝铺子的老板娘和掌柜,按照暮芸的喜好,为她量身定做的一套衣衫。她还有类似的好几套,都是左花裁缝铺逢年过节时送给她的礼物。
她每过几天,就会为总花裁缝铺里设计花样以及衣饰,她所传的那些稿费钱也很是廉价。更何况她毛皮铺子里的许多衣物,都是从左花裁缝铺那里定做的,所以她们两方也算是经常合作。
是以,他们送礼,暮芸也不推辞。
她懒得跟陈家母女两个废话,便想要直接路过她们,不与她们搭话。
同时,她还想着,日后定然要吩咐门口的小厮,让他们不要放这两人进门。
以烟芜那眼色,却是瞧不出暮芸衣服的独特,她见暮芸一句话也没有反驳,便继续呛声道:
“不过也是,你一个庶出的二小姐,在这府里过得不是很安稳吧?在这偌大的府中,我干娘一句话就能让整个季府震三震,你在她脚底下讨生活,过得艰难也是应当的。”
暮芸从她话语中捕捉到“干娘”一词,心中巨震。
这季府中,除了季夫人,难道还有第二个主事之人吗?
“你认了季夫人当干娘?”
烟芜骄傲地点了点头,很期待暮芸露出害怕的神色。
暮芸却只是不可置信,她没想到烟芜这般无耻。都已经是嫁过人,落过胎的人了,却还认一个跟她一丝干系都没有的陌生女人为干娘!
烟芜见暮芸不说话,以为她是惊吓地说不出话来,便也无视了暮芸那惊疑不定的眼神,说道:
“你莫要以为,这天下就只有你的运气最好。我若是努力一番,运气也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我劝你事后莫要对我在这般嚣张,不然的话,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烟芜说着,还举起手来,捏紧拳头,像是将暮芸抓在了手心。
“虽然我在外面拿捏不了你,但是在季府里,有干娘为我撑腰,你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两天了。”
暮芸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若是你前去季夫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季夫人可不将你打个满地找牙?
“你这般将季夫人当做枪使,难道没想到季夫人也是想要把你当做利刃吗?”
烟芜听暮芸这般说,恼怒不已。
她在一开始时就知道季夫人找她们定然没有什么好事,只是这种事情她们自己知道也就罢了,暮芸却将它放在了明面上,实在让她丢脸。
她色厉内荏地说道:
“你莫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的龌龊心思一样,季夫人只不过是看我有几分眼缘,才认我为干女儿的。”
暮芸冷眼打量了烟芜一番,冷笑着说道:
“眼缘?什么眼缘?她难道没有看出来你很有勾引人的潜质吗?她难道就不怕把你引进府里,让你……把季府里扰个混乱。”
她本来想说,烟芜会勾引季老爷,再次小三上位。
可她的话还未出口,便想起这个季老爷可是她的亲爹!她在心中不满这个爹的所作所为也就罢了,若是直接说出口来,岂不是要落人口实?捅到季夫人和季涵那里,她定然是要吃大亏的,便改了话头儿。
烟芜是个怎样的人?她瞬间就想到了暮芸的潜台词,也知道她的未竟之语中,一定是暗藏着她的过往,想要用她过往中的那些腌渍事,来羞辱她,便更是大怒。
烟芜大叫:
“我才不会扰乱季府,反而是你!你没来几家之前,季夫人将季府管理的好好的。你一来季府,季府就频频出事儿,只怕是你才是真正的扫把星。”
暮芸被气笑了,反口问道:
“这样你便恼羞成怒了,气度实在不好。再者说了,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可是季夫人让你说的?”
暮芸最后那句问话一出,形势大变。
烟芜瞬间就哑了火,刚才那些话不过都是她的猜测,她肯定不能说是季夫人所说。她这一个新出炉的干女儿,这般编排季府里的事情也是说不过去的,她思前想后,想不到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她只觉得自己是心急嘴快,没有认真一想便说出了口,现在真是祸从口出了。
暮芸见烟芜没了话,就冷笑一声,想要离去。
袁氏虽然兴奋烟芜被季夫人收了当干女儿,可她知道现在并不是与暮芸发生冲突的最好时机,便想要劝烟芜忍着,可她的话还未出口,烟芜便已经出口挑衅了暮芸。
之后的事态便向着她不能控制的方向飞奔而去,此时见暮芸不再说话,暮芸也有意思离开,她便扯着烟芜,将她带走。
暮芸看着她俩落荒而逃的背影,暗自摇头。
她回到院落之中,跟玉瑶说了方才在门口遇见陈家母女的事情,还将季夫人收烟芜做干女儿的事情也说了。
末了,她评论道:
“这次夫人真是不择手段,为了将我绊倒,不惜将这样的恶人引进府中。哎……我看呀,季府日后定然更加热闹。”
同时,她也想到以烟芜那种能找事情的本事,季夫人用了她,定然会露出更多的马脚。这就让她有了可称之机,借力打力,让季涵更早厌弃季夫人,自己就坐收渔翁之利!
她正这般美美地想着,便听见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自己日思夜想的林锦言,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一瞧林锦言的慌张表情,本来喜悦的神色便退了个干净。
知道有事情要遭,她连忙询问。
林锦言便说:
“我今天早上送娘来镇上之时,三个铺子里都没有什么事情。伙计们早早就开店,还将店铺里都打扫了干净。我看着没有事情便就先行离去。但我方才准备接娘回去之时,却发现毛皮铺子被人砸了,我问了娘,娘说她中午跟你一起吃过饭,回来之时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已经询问了店中的伙计,那些伙计不知为何都连连推脱……”
暮芸见林锦言双目有泛红的趋势,还留着汗,想来他是一路急赶而来,就倒了杯茶水给他。
林锦言一口喝尽,继续说道:
“她心中急不可耐,找了薛二一起商讨。我走之前,这事情还未解决。”
暮芸皱眉问道:
“薛二怎么不会处理这件事情?”
为何他们至今都未解决?
她这般想着,心中已经大概知道,此次砸店的事情定然不会那么简单。
林锦言轻易就能看出她的疑惑,接着说道:
“薛二虽然也处理过这类事情,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蹊跷。当时经历这事的伙计都闭口不谈,他们都太过诡异,薛二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娘主张将这些伙计们都送到衙门去,让季戈来处理他们,再不行,就用严刑逼供的手段。薛二却觉得这事不易张扬,他们毛皮铺子的名声才刚刚打出来,便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他们的信誉实在有所打击。他想暗中查访,等查出事情的始末之后,再找季戈来秘密处理。”
林锦言故自倒了杯茶,牛饮之后说道:
“她们俩都决定不了最终该如何去做,才让我来找你。”
暮芸听到这些,她想的便多了许多。
这些伙计们竟然都对发生的事情缄默,那么看来着,找事儿的人背景定然不弱。
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季夫人,若是扯上了季夫人,他们又找季戈来处理。若是季夫人原本就有错,还落下了许多证据,那么让季戈收拾一顿,结果应该会觉得很爽;可就怕是季夫人会反咬一口,说季戈执着于往日的恩怨,判她有罪等等。
另外,她觉得薛二说地有道理。
他们的毛皮铺子,现在已经办得火热。
但他们的主要收益,却不是镇上的那些富贵人家在秋冬之时购买御寒用品,而是来自邻镇地州的大批订购。若是他们保不住这铺子,那些合作伙伴定会怀疑他们的信誉问题,从而与他们的合作也会减少。
这可不是一两单生意的小买卖,而是关系到日后的大发展!
暮芸现在急需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便也不拖沓,拉着林锦言,立刻赶回铺子里。
他们急匆匆离去之后,藏在角落里偷看他们的季夫人便走了出来。
那树影照在她的脸上,形成诡异的痕迹,像是在阴暗之中,尖声嚎叫的厉鬼一般。
她心中得意万分,之前她出去可不是口中所说的采买物品之类的,而是找的专门的人收拾暮芸一顿,虽然价格比较贵,但看来见效快得很呢。她突然发现日前自己那般折腾心神地劳师动众地对付暮芸,实在有失自己的身份,还让季涵脸上难看,现在这般不用吹灰之力,便将暮芸收拾了。
她心中十分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