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听她说到了这样的程度,便只好僵着脸将银两收下。
接着,她笑盈盈地问道:
“暮芸,你今日怎么这般早回来?”
暮芸看了看天空,拉着黄氏的手一起进了家门,疑惑地说道:
“并不早了。现在日已西沉,往日我不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吗?”
黄氏这才发现天色已晚,而她因为那媒婆和袁伟的事情耽搁了许久,她连忙走进屋内,一边招呼着暮芸,让她帮忙洗菜,一边向着厨房走去儿。暮芸皱着眉头,看着黄氏的背影走进院中,向已经停好了马车的林锦言递去一个眼神。
林锦言示意她稍安勿躁。
四人吃过晚饭,林琅依旧早早睡去,而黄氏似乎也非常困倦。
暮芸回到屋中,见林锦言早早等在了床边,就坐在他身边,问道:
“今日母亲似乎有些异常,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林锦言就将昨日所见的事情告诉了暮芸。
暮芸听完,沉吟了一声说道:
“你对此怎么看?”
林锦言皱眉想了一下,说道:
“娘她又不是三岁稚子,这种事情她可以自己拿主意。我们做儿女的,只能给她参谋一二。她若是看中了什么人,我们也觉得性质比较好,也是可以在一起的。可是我娘亲的性子太软,怕是会被人骗了去。”
暮芸惊喜地点了点头。
她穿越之前,社会上已经非常流行自由恋爱,即便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和老爷爷们,也可以因为看对眼儿,立刻在一起。他们的子女也不会过多干涉父母的恋情。所以当她知道林锦言也是怀着这般开放的思想看待黄氏想要再找的事情,她是喜大于惊的。
她说道:
“我也是这般看。我今日回来的时候,娘亲刚刚从外面回来,面上似乎带着泪水。我便想这是否是因为此事不太顺利。”
“娘的心思的确是有些细腻,恐怕是因为白日里见到的人,不但如意,又被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吧。”林锦言叹了口气,说道。
暮芸点了点头,伸手握住林锦言的手说道:
“若是这般,我明日就带着母亲去散散心。”
林锦言点头应允,称暮芸十分体贴。
暮芸笑而不语。
次日。
暮芸为了让黄氏从昨日的阴影里走出来,就带她到镇子上的戏馆里看戏。
她自己是欣赏不来这些咿咿呀呀的东西。但古代的人们缺少娱乐方式,上到八十老妪下到五岁稚童,都觉得这戏曲唱起来很是好听。黄氏就看得津津有味。
也不好拂了她的兴致,她就一边也装作很乐呵的听着。不过她听的时间久了,也觉出一点意味出来,便能够跟着戏曲的节奏摇头晃脑,看起来似乎很是投入的样子。
黄氏本来还想着,暮芸这般脑袋里总是装着许多时新点子的人,大概是不喜欢看这戏曲的。但她见暮芸这般投入,也不禁笑了起来,欢喜起来。
看完戏之后,暮芸就带着黄氏去了附近的首饰店和胭脂铺,选一些首饰和胭脂。
黄氏虽然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她的年岁并不大,才将将三十五岁,比那个顾令博还要年轻几分。之前她因为操劳家中的事情,每日要起早贪黑地照顾林安,还因为林锦言之事忧愁,加上时刻怀念林琅,所以整个人都很憔悴,也很疲惫。自从临安走了之后,她身上的担子轻了一半,于是整个人就越发光鲜起来,当暮芸把一些精致的首饰配到到黄氏的发饰上时,便眼见着黄氏整个人都亮堂了起来,比往常更加漂亮动人。
她一边暗叹着昨天黄氏见到的对象是何等瞎眼,一边不断给她试着首饰。
黄氏从店铺中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扮相,也很是喜欢。她一问店家这些首饰的价格,就想将这些首饰都放下。可她又喜欢地紧,不能下定决心
暮芸见她这般犹豫,爽利地掏了银子,将那些首饰都买下。
黄氏见她出手大方,却连忙拦住说道:
“家中境况又不是很好,这些东西只能看,还是算了吧。”
暮芸摇头,让店家把那些首饰都包装好,递给了黄氏。
她说道:
“之前不是为了我的事情,娘将自己的嫁妆都变卖了吗?此刻这些就当是补偿娘的,娘若是不收,就显得我不孝了。”
暮芸给黄氏扣了一顶大帽子,黄氏无法,只能将这些首饰都接了过来。心中想着,平日定不能带在身上。
她怕自己平日做活的时候,一不小心将这些东西都弄丢了,那可是太罪过了。
店家见她们出手大方,也乐得说些讨好的话,道:
“这位婆婆真是好运气,有这般为您花钱的儿媳。”
黄氏听了店家的话,笑着骄傲点头,却动作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盒子。
暮芸与黄氏回去的路上,她将林锦言和自己的想法都与黄氏说了,黄氏心中感动。
回到家后,黄氏就拉着林锦言的手,直说暮芸贴心,还将暮芸给自己买的首饰都展示给林锦言看,那样子就好像是给自己的媳妇炫耀自己儿子的能干一般。
林锦言哭笑不得地应着黄氏,说暮芸的种种好处。黄氏一一点头,觉得林锦言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三人其乐融融,自不用再说。
这日。
因着黄氏的事情,暮芸好几天都没有去铺中。
今日她去铺中一看,却发现账目记得混乱。
她招来薛二,问道:
“我之前教你们记账的手法,为何最近都变了?”
薛二踟蹰之后,将事情的原委都说了。
原来暮芸最开始的时候教过那些账房记账的方式,可是暮芸招账房时要求便是有一定的工作经验,所以那些账房还是习惯于用自己的方式来记账。后来铺子里的各种点心,食材以及用料多变得愈加丰富,两个铺子里只配两个账房就有些不够用了,于是薛二就招了新的账房进来。那时暮芸已经去了京城,账房的教习只能交给原先两个铺子中的账房。他们教的手法都是以自己惯用手法为主,这样就使得两个店铺的账本,越来越不相同。
暮芸也看那账本越发吃力,她听了这话之后,便问薛二说道:
“我既然交给他们记账的方式,他们为什么擅自改变?你作为掌柜,查阅账目的时候难道不会与他们说吗?”
这是自从薛二得到暮芸认可后,所受的最严厉教训。薛二也觉得最近是自己太过骄傲自满,使得自己对手下的人都有些松散,此刻听了暮芸的教训,点头称是。
他将两个店铺的账房都叫来。
暮芸站在最前方训话,非常强硬地让他们按照一开始自己交的那记账方式记账。
账房先生们都推脱,说那记账方式太过辛苦,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己从前的记账方式,实在更改不过来。
暮芸便说道:
“好。谁想要改变自己的记账方式,就留在林记;若是不想更改自己的记账方式,那么我们林记也容不下这尊大佛。请!”
暮芸说着,就将手臂一挥,直指林记铺子的大门。
那意思便是,若是不想顺着她意思走的人,就得立刻离开林记。
几个账房都面面相觑。
林记的待遇在镇子上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与镇子上第一酒楼珍味馆相比,也不会逊色很多。他们离开林记,很难会找到这般好待遇的工作,于是都是不想离开的。
他们当中年纪最大,最有分量的一个记账先生便走了出来,说道;
“我知道林老板你的账目记得非常清楚,也很实用,可是我这么多年来……”
暮芸根本不想听他的话,无非就是显摆自己资历老,工作认真等等,让暮芸去了改账目的念头,或者给他特权。
她直接伸手打断他的说辞,说:
“一句话。改,留下。不改,滚!”
最后那个字,暮芸说地非常清楚,而且很用力。
几个账房都意识到暮芸这次是铁了心要让他们改变记账方式,于是只能诺诺的应下。
改了记账方式之后,铺子里的明细都更加清楚,这就使得暮芸每天看帐的时间急剧的缩短,同时也能够留下富余的时间去学习别的东西,而旁边的店见暮芸账房的效率这般高,都纷纷效仿。
只是暮芸这些记账方式都是传给自家店中的,别人家也不好打听,只能学了个大概。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到了八月十五。
暮芸便派人给季戈传话,说晚间来林家吃饭。
季戈惦念着亲姊姊的大餐,便早早完成了府衙里的事情,前来暮芸店中等候。他见暮芸手忙脚乱,这也搭了把手。
到底是因为今日是中秋节是团圆之日,每家每户都要备一份大餐,是以林记的铺子都非常的繁忙。但暮芸在前一天就已说明,店今日店铺只会开到申时,之后便会给所有的伙计都放假。是以今天所有人都没有怨言,干劲十足地想要早早完成任务。
只是没想到临近关键之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陈默今日的打扮很是华丽,那脑袋上插了一堆的饰品;耳朵上也挂了最华丽的耳饰,看着让人担心那耳朵能否承受那般重量;她脖子上也挂了三串项链,穿的衣服更是绫罗绸缎,做工精细,整个人就如同是要去宫中参加宴会的宫妃一般。
她三番四次打探林家,先是对林锦言下手,之后又对黄氏下手,都没有取得进展,便在林锦言这边失了兴趣,转而追随着季戈的脚步。虽然她知道暮芸和林锦言离京之时,她在季戈面前做出了那等事情,可能给季戈留下了不好的影响。但她相信自己作为富商之女,对季戈的前程也有一定的帮助,所以自己在季戈眼前也是能够站得住脚的。
她是这般想的,却不料季戈面对她的纠缠,却很是不耐。
暮芸稍稍一瞥眼,就见到陈默站在铺子之前,不知对着谁抛着媚眼。她眉头一皱,将手上的活计交给了别人,走到陈默面前。
“你在我家碰了那么多的壁,还是不死心吗?”
陈默连忙摇头。
她已经打起了季戈的打算,但她之前一直站在季戈面前搔首弄姿,想要用自己的容姿勾得季戈的注意,而季戈却分外认真的做着暮芸布置给自己的任务,丝毫没有流出一丝目光给陈默。陈默见季戈这般冷漠,就将目标转移到了暮芸身上。
暮芸将会是她的小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