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耳边沉默了。
要不是还能听见他们的呼吸声，我还以为我聋了呢。
“凌云，你就是一个神经病！”忽然，江城对我狂吼道，甩开了我的手，夺门而出。
我也很wei屈啊，喂，大哥，我现在瞎了诶。
我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还是没有恢复，前几次，我都会一秒恢复的。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这不是没办法么。
“你别怪江城要骂你。”张佳怡道，“我也想骂你，凌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特别伟大，特别值得歌颂啊？”
我快被他们气笑了，我没有啊。
“你不想失去朋友，那你考虑过我们么？我们也不想失去你啊！”张佳怡没好气地，带着哭腔说道。
我一下子哑口无言。
这温情脉脉的话，还真让我不习惯，可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恐怕没人比我更熟悉失去的感觉了吧，妈妈抛弃了我和爸爸，去了美国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那时我就开始害怕失去了，发誓要守护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和张佳怡两个人沉默了，半天都没说话。
“对不起啊。”过了半天以后，我支支吾吾地说道。
但是张佳怡没说话，我道：“佳怡？”
“她晕倒了。”
我浑身的汗毛倒竖，捏着桌角，站起来往后想逃。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很低沉沙哑，和我昨晚在房间里听见的一模一样，那个半夜偷袭我的人。
“好久不见啊凌云，我们有，两千多年没见了吧，快三千年了。”
两千年？三千年？
本小姐芳龄21，非常年轻，两千年三千年前是什么朝代？
难道说……我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另外一个很喜欢提两千年的人，是琰摩。
难道说这个人和琰摩认识？
琰摩的来历一直是个迷，他绝对不可能是严墨。
严墨就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是冤死化成了厉鬼，也不可能让百骨对他下跪。
我知道这说法挺中二的，可那天晚上，他就像一个王，阴间的王，受万鬼朝拜。
我问：“你是谁？”
“不愧是大司，双目不能视物之下，还能保持平静。”他道。
我吐槽：“你说话要么用古文，要么就用现代的语气，别半古不白的装老鬼。”
这就很奇怪了，要是真的三千年的人，说话习惯不是这样的。
像琰摩，尽管在尽量学我说话的口气，但是有些用词习惯是忍不住的。这个人，就让我想到劣质的古装剧，想搞得古风盎然，可却没那个底蕴，全都是装的。
对方冷笑了一声：“哼。”
“别装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被你看出来了我也不演了，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我家主子让我带来两句话。凌云，三千年一别，许多事已经成为过去了，他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你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你。”
“你说人话可以么？”
我有点儿忍不住了，刚刚我都那么直接戳穿了他装bi，他竟然还要装。
虽然我什么都看不见，可我能闻，这个人身上没有臭味，他是个人，不是一个魂。
“第二句话，如果你一意孤行，会伤害更多的人。”
我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我身边的人都是你的主子害的？”
“我家主子行事光明磊落，你的眼疾是她所致。你今天一直在找的东西，也是她拿的，但是这些人不是他害的。”
“你少来，那天你在我的房间里打伤了我，然后就害得我同学跳楼自杀，现在又想洗脱嫌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我一边说话，手一边在口袋里偷偷拨通了江城的手机。
“我家主子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害你同学跳楼的也不是我。今日我来，就是我家主子向你表示诚意，你要的东西我放桌子上了，这东西可以助你找到真凶。”
说完，我听见他把什么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我忙伸手去摸，竟然摸到了胎发的盒子，我大喜过望，真的没想到他会把这个东西还给我。
奇怪了，拿走又还给我，这是什么套路啊。
我把手收了回来，道：“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大司天生智慧，定可以分辨真假。”
我翻了个白眼，真的很想打他，听他这样磕磕绊绊地说着“假古文”我就浑身膈应。
“就算是真的，你有什么目的？无事献殷情，非jian即盗。”我想了想道，“你是想要鬼王令对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鬼王令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那天他差点弄死我，就是想要鬼王令。
“鬼王令固然重要，可我家主子更看重的是鬼王的心。相信以大司的智慧，定然会知道在下的意思。这鬼王令，现在看来大司并不知情。”
“鬼王的心？”我糊涂了，“我要鬼王的心gan嘛，烤着吃么？我跟你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有话直接说，不要跟我兜圈子，也不要乱托我马屁，我不吃这一套。”
“那大司慢慢想吧，鬼王以九万人魂换回大司三魂七魄，用情至深的确感天动地。只是枉伤无辜，恐与大司至善之心相悖。再者，此举伤天害理，必将有因果大报。我家主子三千年前与大司算是姐妹一场，特让我前来相告。今日之事，大司只需多想，必可以破近日迷案，在下告退。”
“不许动！”
忽然，我身后一声巨响，只听一群人涌入了房内，我被江城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他将我紧紧拥入怀中，问：“小云你没事儿吧。”
我挣扎着抬起头来，这时眼睛竟然已经能看清东西了。
见江城一脸紧张地看着我，我有点儿尴尬，推了他。
地上躺着两个人，张佳怡和一个穿着白se衣服的中年男人。
警察将张佳怡扶了起来，然后把那个中年男人翻了过来。
“朱主任！”
怎么可能嫩，竟然是后勤的朱主任！刚才在屋子里一直跟我说话的，竟然是朱主任，那昨天潜进我家去的，也是朱主任么？！
我们哑口无言之时，朱主任慢慢地醒转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也傻眼了，我和朱主任今天第一天见面啊，怎么那么巧是他？
还是江城反应快，板着脸道：“把他带回去，回所里慢慢审！”
“是！”
我适应了一下，眼睛和平时没什么二样，看东西很清楚。
江城见我能看见了，我问是怎么回事，我便将刚才的情况如实相告，连三千年前和鬼王之类的都没有隐瞒。
“鬼王是谁？”江城奇怪地问我。
我尴尬一笑，如果我没有猜测，八成是琰摩。
这个家伙竟然是鬼王，唔……难过敢说话那么讨厌，要是一般的死魂，说话那么讨厌恐怕早就被什么捉鬼天师给灭掉了。
可是朱主任说话颠三倒四的，前后不接，我也不敢相信这话是真的。
琰摩怎么可能是鬼王，我宁愿相信他是六合那个倒霉鬼严墨。
“不能告诉我么？”江城似乎很失望。
我一下子心软了——哎，我这个人怎么这么容易心软。
“也不是不能说，就是怕说了你害怕，而且你又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小时候你妈刚去世，我跟你说世界上有鬼，你妈并没有真正的离开你，你还记得你对我发了多大的火么？”
“够了！”
江城忽然板起脸来，吓了我一大跳。
“不，我的意思是，过去的事别再提了。”江城的脸se很不好看，“你说吧，我相信。”
“那个人你没见过他，他叫琰摩。”
“琰摩？赵露案的目击证人？”江城道，“我看过你另一个案子的卷宗。他，他不是人？”
“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你放心吧，我不是害怕，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感觉很诡异，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鬼王么？”
“有啊，地府断冤案，判生死，都要他来忙。”
江城道：“那是判官的事啊。”
“哦哦对，诶，你也知道这个？”我尴尬地闹了一下头发。
江城gan咳了一声，道：“没瞎说的。但是也不对，如果这个琰摩真的是鬼王，他喜欢你，怎么可能又让小鬼伤害你的朋友和你？”
“他也没多喜欢我……”江城的话，让我愣了一秒，心里有点儿发酸。
江城说的没错，琰摩确实没有多喜欢我，他好像喜欢的就是和我做那种事。
不是我多封建，做了就做了，反正琰摩长得那么好，又帅，我睡了他好像是我赚——我赶紧甩了甩脑子，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了出去。
“算了，我们时间不多了，要赶快，现在赵露的命是我吊着呢，要是我们48小时内找不到赵露的生魂，赵露就必死无疑了。”
我把桌子上的头发收进了口袋里，和江城一起离开了病房，也不知为什么，我后背肩上印记的部分一阵一阵地灼痛。
我用手摸了一下，江城注意到了，就抓着我的肩膀，说要看一下，我说不必了。
这时，我的视线看到一个人，正在医院里到处紧张地寻找着什么似的，而且他的手上绑着绷带。
竟然是瞿海，瞿海为什么会来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