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刘伯温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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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石人一只眼天下群雄起(1)

刘伯温携朱珠在西子湖畔买了一处院落,从此隐居下来。

远离了官场的纷争,也远离了世俗的叨扰,刘伯温放浪山水,寄寓诗文,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朱珠呢,虽然没有正室的名分,但能和心上人双飞双栖,也很心满意足。

与刘伯温过着闲淡恬适的生活相反,天下却处在一种动荡不安的局势中。

至正四年(1344年),奔腾肆虐的黄河接连三次决口。正月,黄河先是在曹州决口,好多州县村落成了河泽之国,朝廷赶忙征调了二万多民工去堵塞缺口,恢复河堤。就在曹州被水患折腾得焦头烂额之时,黄河又在对梁决口,一发不可收拾,朝廷又是征民夫、又是调物资,穷于应付。然而到了这一年的五月,天降大雨连日不绝,致使滔滔河水漫过河堤,向四处漫延,并冲毁了白茅堤、金堤和曹州、济州、克州等多处的河堤,灾民无数,处处告急,救援乞赈的奏章如雪片般飞向朝廷。

中书左丞相别儿怯不花及中书右丞相阿鲁图、郑王脱脱、太师马和儿台等大臣眼见局势一天比一天恶化,再不有所举动,必将酿成民变,元朝的基业也就难保了,因而强逼着久不理朝的妥欢帖睦尔召集众臣,研究对付水患的方针策略。

诗书侍御史市宝启奏说:“黄河水患古已有之,千百年来作乱不止。想那滔滔河水从青藏高地奔腾而下,水势极为湍急迅猛,挟带滚滚泥沙。河南地界土质十分松软,加上又是一马平川的平原,黄河水道迁徙无常,如脱缰的野马。历来治理沙患均以疏浚为主,这是从大禹年间传下的法子。然而近二百年来战乱不断,黄河疏于治理,积患至今,方一发不可收拾。”

元顺帝还没有完全醒过神来,很是慵懒地问:“布爱卿,治河有何妙招呀?”

布玄不徐不急地回奏道:“皇上,治河务必方法得当,若处置正确,则会事半而功倍,延迟水患的到来;若是方法不当,则必将事倍而功半,水患不请自至。今河水三次决口,河堤已是千疮百孔,单单哪里决堤就去修补哪里已远远不能解决问题。”

此言一出,当即有人出来极力反对。顺帝仔细端详,原来是中书平章陈控,陈控反驳布玄,道:“如今河水已将中原大地变成一片汪洋,灾民、水患已火烧眉毛,现在还不是从长计议之时,应当着手加固堤防,堵塞决口。”

工部尚书贾鲁启奏说:“黄河如今已形成一北一南两条河道,北边的新道为新河道,乃黄河水下泄受阻时夺路形成的,南边的河道为黄河故道。臣以为当今治河有两个法子可行。一是加固加高北边这条河道,以防止其横向溃流;二是采取疏导和堵塞并举,将河水逐步迁回到故道上去,综合来看前一法子费工费料费时要少些,后一法子要多出数倍。”

朝堂上顿时形成了两种意见,一种支持布玄从长计议,彻底治河;一种则认为此时当“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方是上策。元顺帝被左说右说没了主见。

脱脱也上奏道:“皇上,臣以为治水患应从长远计议,否则今年修,明年修,年年都要修,还不若根治一次,虽不敢说一劳永逸,但终究可保几十年不出一次大的水患。”

工部尚书成遵启奏说:“皇上,修河的工程浩大,而近年来国库吃紧,恐怕一时难以支付出巨大的花销,且工匠民夫的人数有限,不如依陈控所奏,先将紧要处堵住再从长计议。”

这元顺帝妥欢帖睦尔是个守财奴,大笔的银子花在他的吃喝享乐上,他从不吝啬,若是花到正途上,好比剜掉他的心头肉,他思量再三,便打定了主意。

“众位爱卿,就先将黄河决堤之处堵塞住,待到国库充盈时再彻底治理吧。”

马札儿台、郑鲁图等人还要极力劝说顺帝,顺帝却一拂袖子退了朝。

当布玄下朝步出大殿后,仰头望了望阴沉的天空,低头叹了口气说:“明年还得闹水灾。”

果然如布玄所言,在至正五年(1345年)七月,黄河河水又在济阴处决口。

后来,不得不依照贾鲁的建议对黄河进行大的治理,由工部尚书贾鲁兼任河防史,总揽治河大权。至于贾鲁治河时挖出石人,那已是后话。在此之前,反元的义旗处处飘扬,这些武装力量各自为战,称号也各不相同。有头裹红巾的被称作红巾军,也有将弥勒佛奉作精神领袖,他们四处宣扬弥勒佛降临人世,天下大乱,元朝将灭。还有宣称明王出世,以此号召大众,积聚抗元力量。

那时,人心惶惶,社会动荡不安,诸多民谣广为流传,许多人听了民谣之后,内心更加惶恐。

其中有一首民谣是这样的: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少,一日三遍打,不反待如何!

又有:“天雨线,民起怨,中原地,事必变。”

这些民谣如火把一样,点燃了受苦人心中反抗的怒火,那早已积聚在心中多年的怨恨和复仇的愿望一下子释放出来,于是有了一家老小通通参加起义军,一个个前赴后继,与大元朝前来镇压的官军展开殊死的搏斗!

韩山童、刘福通从颍州秘密潜至黄陵冈,与他俩一同到来的还有数百名骨干及几千名教众。韩刘两人秘密商议多次,指挥手下做了诸多准备,只待时机成熟,便可揭竿而起了。

不料百密终有一疏。就在起义的前夜,由于叛徒告密,韩山童被官府捕去,关押在大牢中,生死未卜。一时间整个组织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可急煞了二头领刘福通。刘福通将心一横,号令全部人马集合到黄陵冈治河工地上,他站在一处高地上,振臂高呼,慷慨陈词,发表了一番惊心动魄的演说:“受苦受难的弟兄们!如今顺帝荒淫无度,穷凶极恶,昏庸无道,民心丧尽,实乃四海之内穷苦人不共戴天的仇敌!弟兄们,我们终日操劳,完粮纳租,还要出苦力,到头来却养活不了自己,逼得我们卖田卖家、卖儿卖女,他们却坐享其成,不劳而获!兄弟们,我们不能再忍了,明王已降人世,明谕‘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今有明镜可鉴。”刘福通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高擎在手,接着高声宣讲,“各位父老乡亲若是不信,可亲自掘地以验明王之语!”

刘福通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伙人奋力挖掘他所指示的地方,不一会儿,便从地下掘出一个石人来,这石人果真只有一只眼!

这样一来,群情激愤,高声呼喝着:“反了!反了!反了!”

“推翻大元朝,打到大都去!”

刘福通顺理成章地成了领袖,统帅着成千上万的农民起义军,攻城略地,一时锋向所指,无可匹敌!

退隐江湖、寓居杭州的刘伯温并非不问世事,恰恰相反,他密切地关注着天下的动乱,所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用在刘伯温身上恰如其分。刘伯温在田间博览群书,吟诗抚琴;到了晚上,则夜观天象、占卜未来。

至正八年(1348年)十月,台州黄岩人方国珍聚众造反,在海上独霸一方。

方国珍初举造反的大旗,就有许多人赶来投奔,在不长的时日里就有数千人站到了旗下。

正当众多权臣为处理方国珍事宜争得面红耳赤时,方国珍却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一步棋。

方国珍思虑再三,感到自己虽然屡败官军大获全胜,然而毕竟势单力孤,再这样顽抗下去,难保不遭受覆顶之灾,不如求朝廷将自己招安,封上个一官半职。倘若能够成功的话,既能保存实力,又可再相机而动,择势而发。

朝廷为此召开庭议,决定招安方国珍部。

方国珍部接受朝廷的招安后,方氏兄弟也摇身一变,由作乱头领变为朝廷命官,相关的消息渐渐传遍了江浙大地,百姓对此议论纷纷、看法不一。

刘伯温闻听到这样的消息后,沉思良久,尔后对朱珠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从前楚国的太子有好生之德,酷爱饲养各种动物。一次,他的手下抓到了一只乌鸦,楚太子便将乌鸦养了起来。他知道传说中的凤凰是吃梧桐树的果实,于是他也用梧桐树的果实来喂食那只乌鸦,希冀乌鸦吃了梧桐树的果实后也能发出凤凰般超凡脱俗的叫声。此时,有个好心人对楚太子直言:‘乌鸦终究是乌鸦,断不会因为吃了与凤凰一样的食物后,就发出与凤凰一样的叫声。’楚太子一意孤行,依旧用梧桐树的果实来喂养乌鸦,乌鸦呢,非但没发出凤凰般的叫声,反而伺机跑了。”

朱珠眨了眨她美丽动人的大眼睛,说:“我明白了。”

刘伯温追问道:“你明白什么啦?”

“师哥讲这个故事是别有寓意的。那个方国珍就是乌鸦,楚太子嘛就是妥欢帖睦尔。”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刘伯温装出一副很是欣慰的样子。

“去你的,又来讨便宜。”朱珠脸涨得桃红,嗔怒道。

“方国珍呀,用不了多久,他便会起兵造反的。”刘伯温很是自信地说。

刘福通率领那支红巾军,先是攻打下朱皋,刘福通指挥手下将朱皋的粮仓打开,赈济灾民,这项措施顺应民心,当下有几十万人参加到刘福通的队伍中来。

队伍的不断壮大使得起义军底气十足,作战时气势如虹、锐不可挡,杀得官军望风而逃,相继攻克罗山、汝宁、光州等地。

这支红巾军足以让朝廷感到头痛不已,朝廷千方百计要扑灭这支红巾军的红焰时,在新州又冒出了一支红巾军来。

这支红巾军的头领是徐寿辉、彭莹玉。徐寿辉这个人原是个贩布的,早年推着小车走街串巷兜售布匹,后来与彭和尚彭莹玉相识。彭和尚当年举师不成,便隐姓埋名,等待时机,以便东山再起。

彭莹玉在四处流亡时遇见了徐寿辉,见此人身材魁梧,鼻直口方,十分的健谈,有一股领袖气派。于是,彭莹玉便向徐寿辉宣扬弥勒教教义,鼓动徐寿辉伺机造反。

徐寿辉早就胸怀野心,他听一个相面的讲他本是皇帝的命,如今彭莹玉的一番鼓动,让徐寿辉又重新做起皇帝梦来。于是,他与彭莹玉一道四处联络,招集部属,暗蓄兵器粮钱待机而动。

至正十一年(1351年)五月,刘福通率先揭竿而起,元朝政府抽调各路人马前去镇压,徐、彭两人感到举大旗反元的时机已成熟。

是年八月,徐、彭率部在新州起义,与刘福通一样高举红巾军的大旗。

寓居杭州的刘伯温通过多日来对星象的观察,已预感到杭州不久将陷于兵灾。湖北、江西等地的难民陆续地出现在杭州街头,给这个号称“人间天堂”的圣地平添了几分“人间地狱”的景象,真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