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糟糕,被龙潜规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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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皮影戏(4)

朱雀好歹也是天族战神,轻易死不了。这般失踪,说起来倒更像是恰到好处的逃逸。孟章担心对方调虎离山,要对付林幺九,方才忙不迭的赶了回来——也大概是有了被迫害妄想症,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要对林幺九不利。

“既然朱雀说我中的蛊容易去,那还是可以信她的对不对?”林幺九安抚孟章道,“我不晓得天族如何,但是堂堂战神,应该是不屑于使什么阴谋诡计吧?只是情势危急,实在需要你在这里。”

这话安慰得很没分量。

孟章眸光沉沉,似酝酿着狂风暴雨。

也就在当夜,出了岔子。

夜深人静,却有人惨叫,声嘶力竭得瘆人。当值的守卫听到声音就赶了去,却是突然没了人影,就像是凭空消失似的。

菱州的县令一早就坐到了客栈门口,门开的时候,差点一头栽了进来。来不及抬眼看人是谁,那县令就报上了来人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救。

道生哎哟了声,再三解释对方所抱非人,然而对方浑似没有听到,一个劲儿的自顾自地说着。万分无奈之下,道生一步一挪腾,将人带到了孟章跟前。

孟章久等国师不至,早就忍了一腔怒火。再见着前言不搭后语的县令,好险一点就炸。好在林幺九见他神色不对,拉了拉他的衣襟。这一动作就好像是一阵春风,抚平了他内心的狂躁。只是说出口的话,冷冰冰的,威胁感十足:“若是不能好好说话,也就无需再留一张好口舌了。”

那县令哆嗦了一哆嗦,住了声,想了又想,方才一五一十地将这几日的事情说了。

却是那谣言突然就传了起来,先是入了阴阳石八卦版的十大话题之首,然后国师大人就火急火燎地来了。再之后先是禁了皮影戏,接着便半夜可见鬼魅般的有人演戏,地点倒是随机得很。国师大人交代了会有贵客到来,要一起探讨的,可是突然地……人就不见了。就像昨晚那些突然失踪的守卫一样。

提前交代了……孟章皱眉道:“你们的国师是何人?什么时候不见的?”

“国师大人名唤陵光。他平日里就来无影去无踪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我等确实不知他何时失踪的。只是昨日贵客来了,要去他住处找寻,不曾找到……”县令为难道。

孟章与林幺九对视一眼:“去他的住处看看。”

县令抬眼看了看孟章,叹气道:“国师大人原本就是住在两位隔壁的。”

孟章一行当即便去查看,然而毫无收获。不,也全然是没有一丝收获。

屋里几乎没有留下气息。案几等一并家具上落着一层灰,起码有三日不曾擦拭过。水壶里的水仍是满的,笔墨纸砚也不曾动过——看起来像是不曾有人住过。

林幺九在孟章手心悄悄写字:他在骗我们?

触碰的时候轻轻的,落在他的手心里,就有些发痒。孟章望着她的眼神,就不由得暗了一暗。他握住了,以示安慰,问道:“国师长相如何?”

县令不知为何有此问答,只道:“啊国师大人老有威仪啦,我等哪里敢正眼看哦?”见孟章脸色有些不好,方才絮絮叨叨道,“国师大人带着冪离,面相却是不敢看也不等看的啦。只远远地,就觉得有一股威压,很厉害,很有气势的啦!

威仪……孟章沉思着,唤了声道生:“你有什么看法?”

“此地没有任何异动,不像是有人劫掠,也没有结界残留……起码这里不是案发现场。”道生如是说。

就在这时,入门那侧的墙壁却突然亮了起来。明明是白天,却好像是有橘黄的光打了上去,像是投影。咿咿呀呀地,有人说唱着,开始了皮影戏的表演。

众人的目光一时被吸引了过去。

唯有林幺九摸着那屏风,像是失了魂。

屏风上却是夕阳西下,晚霞半天,群山苍翠。有一行白鹭振动着翅膀,似是要飞出画外。

那晚霞红得似火,教人浑身发热。无数线条繁杂交错,好似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人吸进去。

孟章眼皮一跳,下意识去看林幺九,就见着她似是要被拉进屏风里。他急急去拉林幺九,然而有巨大的引力自林幺九的指尖涌向他的全身。几乎是眨眼的工夫,两人就被吸了进去。

与此同时,那墙上的皮影戏也就失了声。

将将回过神的诸人看了看突然失踪了两个主子的房间,啪地一声拔出剑,层层压到了那县令身上。

县令愣怔了一下,突然尖叫道:“见鬼啦啊啊啊啊啊……”

林幺九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杵在一个村子边。

有一条溪流流经村子,水声汩汩,几乎能嗅到湿腻的味道。村子里住着许多户人家,一个个草房之间,隔不了几步远。她打量着,突然有人道:“劳驾,我从远方来,走了很远的路,能否借助一宿,吃些家乡饭?”

那人一身粗布衣,背着个破麻袋,形容邋遢。脚上的草鞋,也早已磨破。

林幺九本该警惕的,突然到了这里……然而口中却是应道:“来者是客,欢迎欢迎。”她的心中有无限欢愉,似是单纯的热情好客。

这句话一出口,周边的声音似是一下活了过来。即将到晚饭时间,家家烟囱里冒起了烟,飘飘袅袅的。不远处的草垛上,有一群孩子们在玩耍,嬉闹着。有阿妈拉长了嗓音唤孩子的名字,要他回家吃饭。

林幺九不受控地带着那客人往回走,走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远方。

夕阳正正地斜挂在天边,晚霞被它映衬得似是着了火。层峦叠翠之上,晚霞之上,一行白鹭引颈冲上了云霄。

奇怪极了。而这奇怪在她自如地打开门,见着孟章时,到了极点:“哥,今天我带了客人回来。”她声音明媚,带着不谙世事的开朗。

孟章面上表情僵硬了下,似是有了抽搐。他拍着那人的肩膀,道:“欢迎,欢迎。”

就在两人对视的那个片刻,林幺九意识到对面是真的孟章。两人应都是被那屏风引了过来,然后开始了……不受控的表演。

林幺九对于自己无时不刻不入坑的体质表示了祖宗十八代的慰问,尔后想到总是被自己拉入坑的孟章……她表示了哀悼。

不能直面交谈,怎么办?用眉眼交流。好在两人默契一流,在同一时间确认对方就是那个对方时,林幺九问,接下来干啥?孟章答:既来之,则安之。

由不得不安。不论对手是谁,安排了这么一出大戏,不全跟,就没法破。

在当晚,他们不仅友好地招待了客人,还留人住了一宿。也就是在要入睡的时候,林幺九发现自己与孟章,是一对小夫妻。两人洗漱后躺在了床上,彼此之间仅仅隔着一拳的距离。就在她秉着呼吸,以为两人要发生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孟章打呼的声音——实在新奇而有些恼羞成怒。

可是孟章怎么办?这个身体要睡觉啊……

然而半夜的时候,却有人叫门,门被砸得砰砰响:“里宰,里宰,不得了了,要出人命了!”

孟章猛地惊醒,披衣出门。林幺九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只听得到门关上的声音。

当夜再无宁日——村里的孩童们,先是犯了病。一个个上吐下泻,脸色乌青。整个村子都被惊醒了。

一片寂静的夜里,听得缠绵呼应的儿童的咳嗽声,以及此起彼伏的狗吠声。最终,却是连借宿的客人都意识到了不对。

孟章到了天命才回来:“怕是不妥。一个个有呼气没吸气……”

正准备离开的客人听到,将病情如是三番地描述了一番,在孟章确认后,叹了声:“这病传染,来得急。不过好在我有药。”

那人当下就占用了厨房。也不知熬了什么药,只是闻起来颇有些腥臭——不过好用。那些孩子们在吞服之后,吐了三四次,竟是好了。

当下,便有许多人来道谢。这才知,那人竟是个不得了的郎中,以前见过这病,于是也就有惊无险。

他要告辞时,不少村民来送,很有些不舍。林幺九想起他打招呼时说的那句“家乡菜”,不知怎地就心软了一软:“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吧。”

话一出口,郎中就抬起了脸。他脸上脏兮兮的,仍是不修边幅的样,眼中却透出奇异的光来。

孟章来不及与林幺九对视,就听到自己说:“是了。你可是救了全村的幼小,不如就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

郎中就势住了下来。他懂草药,又会看病。除了邋遢外,浑身上下是个好郎中。村子里的老人幼子,有不少受了他照顾,一时倒是十分和谐。

这么一转眼,就过去了三四年。

一日里,林幺九正在半山上采花,突然听得踏踏马蹄声,震得地面都响了起来。她跑到村口时,只见得数十骑停在了村口。清一色的黑色衣物,配着长剑。好奇的孩童不远不近地追着,盯着他们看。也有些得空的村民,涌了出来。

“承影可是到了此地?”当先一人问道。见诸人嗡嗡地,却无一人回答,那人带了几分不耐道,“可是有一个郎中到过此地?那郎中偷走了我族的宝物,我们一定会追回来的。你们若是有所隐匿,就莫怪我杀无赦。”

声音铿锵有力。

林幺九心中莫名一颤,见着那人正是朱雀。两人对视之下,竟是朱雀先移开了视线:“何人晓得……”

“我知道。”林幺九道。

她一出声,周边讨论的嘈杂声就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曾经有个郎中路过。不过只住了一宿,就又走了。”

听说又走了,朱雀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可有留下过什么东西?”

林幺九看了看她,点头道:“是的。”

几乎不等朱雀她吩咐,身后的诸人就齐声拔剑。明晃晃的剑刃反射着阳光,晃得人眼有些生疼。

“他曾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能是要他要死啦,就把带的东西留在了山上。”林幺九眼也不眨地说着瞎话,盯着朱雀的注视,面不改色。

“他最后去了哪里?”

“他朝着山里去了。谁晓得最后在哪里,还活没活着?不过一直咳个不停,又老又邋遢的,也是可怜人呐。”

朱雀打量她半晌,给护卫使了颜色,勒马后退了一步:“带我去。”

林幺九道:“可以,但是你要保证,你和你手下都离我村人远远的,不得伤害大家。”

朱雀笑得有些瘆人:“若是你没有说谎,我便保证。”

林幺九背着她与村人比了口型:启动护卫。转身带着人走时她心跳如擂鼓——来者不善。若非她应对得当,怕是对方已然大开杀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