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十二金钱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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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庙会挥拳父女拒捕 甥馆比武夫妇反颜(4)

杨华觉得很诧异,看见柳研青今日欲言不言的光景,好象怀着什么心事。她双靥泛起红晕,另带出一种娇媚的姿态,和常时不同。杨华目对芳姿,不禁心动,伸手来握住了柳研青的春葱。柳研青不由心头小鹿怦怦跳动,将手缩回道:“别闹。”杨华道:“妹妹丑,谁还俊呀?我杨华只爱妹妹的英姿武技,什么缠足不缠足,又算什么?”说着,看了看柳研青的耳轮,忽然伸手摸道:“可不是,妹妹真没有穿耳眼……”柳研青侧脸闪开,嗔道:“你看你还要怎样?放老实些,我可急了。”杨华欢然说道:“我就愿看妹妹发急。你还记得咱们在林边时不?我只当妹妹真是男子呢,我一劲儿扯住你的手,你就急得小脸儿通红。告诉你,妹妹,那时我就很觉奇怪。不想妹子真是女子,更想不到你我竟结成夫妇。”柳研青瞪了杨华一眼道:“哪里来的这些废话,说真格的,你真不嫌……么?”

杨华见柳研青如此宛转乞怜,不禁又伸手拉着研青的一只皓腕道:“妹妹,你真呆气!你自己想想,我到底爱你不?我若不爱你,我为什么要拜岳父为师呢?况且我若嫌你,我何必求婚?”柳研青笑了笑,不言语了。

两人喁喁私语,杨华问起柳研青的亲生父母来。柳研青据实说铁莲子是她的伯父,她的亲父母已为岳阳群贼所害。说着掉下眼泪来,道:“我是如此孤独命苦!”杨华也为之惨然道:“你我真是同病相怜!你只有一个伯父,我只有一个老母和一个寡嫂,我的胞兄不幸得痨疾死了。”两人越谈越亲热,不知不觉又谈论到武艺上,杨华说道:“我最钦慕师父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恨不得师父赶快教给我才好。谁知他老人家先教我练目力,练耳音,练接暗器。如今练了半年,一点进境没有。好妹妹,有工夫你教教我行不行!”柳研青摇头笑道:“我的功夫还差得远呢!这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本来最为险难;若不把根基练好了,那是练不出来的。”

说到此,柳研青忽然想起盘问杨华来了,即问道:“我听说你会油锤贯顶的功夫,你练一练,我瞧瞧。”杨华愕然道:“油锤贯顶的功夫?我哪里会那个?”柳研青撇嘴说:“你不会,谁会呀?你看你,还瞒着我呢。”

杨华越发诧异道:“谁说我会油锤贯顶!妹妹瞧我象会的么?”说着将头顶一指。柳研青迷惑起来,遂又道:“你不肯露一手,给我开开眼,你就把那铁腿功夫,练一练给我看看,这可行了吧?”说着,柳研青竟自站起来,搬来两块砖,放在地上,用手一指道:“来呀,练哪!”

杨华莫名其妙,脸向着柳研青道:“是教我劈碎它么?”走过来抡手掌待劈。柳研青摇头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装傻!谁教你用手劈。”杨华仰脸道:“不用手劈,用脚踹,也踹得碎。师妹要考较我的武功么?”

柳研青顿足说:“你怎么净装傻!我教你跪着,把砖磕碎了!”杨华直起腰来,说道:“什么?你叫我跪碎了这砖,这是哪一国的刑法呀?”

柳研青正在催促杨华,忽听后面“嗤”的一声失笑。杨华、柳研青回头一看,只见白鹤郑捷用手捂着嘴,从练武场那边一溜烟跑了。把杨、柳二人闹得一个玉貌泛红,一个朱颜映霞。柳研青忽然羞恼激怒,竟翻身一扑,直追过来,把郑捷捉住,扯着脖领,骂道:“你这小猴,你笑什么?”郑捷强忍住笑,辩道:“我,我没有笑,我刚打这里走过,是他偷瞧着笑呢。”用手一指练武场那边。在花丛中跳出一个十四五岁的童子,两手一抱脖颈道:“师姑,不是我,我在这里掏蛐蛐呢。”说着拨头就跑。

郑捷和柴本栋全是鲁镇雄的弟子、柳兆鸿的徒孙;一个十六七岁,一个十三四岁,都很顽皮淘气。因为郑捷和柴本栋资质都很好,柳兆鸿很喜欢他们,所以他们常来学艺,柳兆鸿不时指点他。每逢三、七各日,柳兆鸿就召集鲁镇雄、柳研青、杨华和鲁镇雄的众弟子,齐集鲁家后园,较量拳技,考验艺业。郑捷和柴本栋年岁既小,人又聪慧可爱,就在寻常日子,也常到后园来玩。杨华、柳研青订婚之后,这两个小孩很淘气,每见杨、柳二人密会私语,他二人便来偷瞧。

他二人也曾暗暗欺骗师姑柳研青说:“杨师叔会铁腿功夫。”柳研青联想起大师嫂张氏的话,竟真的信以为真的了。

当下柳研青一抖手,将郑捷摔了一溜滚,复又翻身追赶柴本栋,将他象抓小鸡子似的擒来。杨华走过来说:“师妹理他呢,小孩子淘气。”柳研青道:“不行,我得管教管教他。”柳研青一直追问:“什么时候见过杨师叔练铁腿功夫了?”杨华这才明白过来,暗向柳研青使眼色。柳研青瞠然不解,却反问杨华说:“做什么?”

柴本栋却不住地央告道:“师姑,我没淘气,我也没惹着你老。”柳研青一拧柴本栋耳朵。柴本栋叫了起来,道:“师姑别拧!我认罚,你老别拧。”柳研青道:“认罚,罚你什么?”柴本栋道:“罚我跪吧!”

柴本栋真个就跪,他却受着罚,依然发坏,直挺挺跪在那块砖上,口中大声说:“郑师兄,我可罚跪了!”柳研青立在旁边,看着柴本栋那种淘气的样子,觉得很好笑。杨华暗恨柳研青太懵懂,道:“师妹,这是什么样子?快放他起来吧,他这是奚落咱们呢。”柳研青睁着一双星眼道:“罚他跪,他还怎么淘气?”杨华道:“你别傻了!”过来把柴本栋扯起来,道:“你这孩子真坏,你再闹,我告诉你师父去。快去吧!”柴本栋笑着跑了,回头说:“杨姑爷,我可先替你老跪砖了。”一溜烟地逃走了。

这一次杨华虽然没有练成铁腿功夫,但这未婚夫妇自经一度深谈,两人不时借端凑到一处,喁喁私语,以通情款。或者借练武为名,老早地起来,情不自禁地凑到练武场子上去。柳研青少失怙恃,讲到那江湖任侠的勾当,她倒是说得头头是道,或者比杨华还明白些。但若是说到儿女情事,柳研青可就痴长二十一岁,半呆不精,她还要强作解人。

杨华的前妻是亡明举人之后,温婉多情,和杨华闺门静好,如鹣如鲽。这柳研青却似生龙活虎一般。杨华将新来比故,虽然她体健美貌,憨态可掬,却也渐渐觉出她事事有些歪缠,而且有时童心未退,过失边幅。

杨华也是青年人,他比柳研青大了五岁,却是出身宦门,自幼娇养,性格也是倔强好胜。起初他心爱这未过门的娇妻,不肯和她抬杠拌嘴,每逢两人争执到不可开交,杨华就一笑住口。杨华正以为这是容让,在柳研青那边,反而以为自己得理了:“你看他抬不过我了。”柳研青终究还带有一些女人的通病,见杨华怜爱她,她就不免露出女孩儿恃宠撒娇的情态。鲁镇雄夫妻又时常调笑她:“不可挫了锐气,不要给师门丢脸。”本来是耍笑,她有时竟认了真。

柳兆鸿心爱婿女,看见他俩不时私语欢笑,这老人大放心怀,以为“小夫妻如此和美,我无忧矣”!柳兆鸿哪里知道,这几天杨华正因为柳研青强教他做那决不能办的呆事,已自心中潜蕴不快。青年人尤其忌讳的,是怕人说他惧内。没人时,他倒可相让。当着人,他最希望柳研青让他一头。偏偏柳研青在没人处,她宛转依恋,事事顺从杨华。若逢有人在前,她可就口角生风,一句话也不让,越当着人越厉害。

那郑捷、柴本栋两个小孩,又专爱在旁调舌戏耍,对杨华叫着师叔姑爷说:“你老可留点神,我这师姑脾气大着呢!你老别惹恼她,她可真揍人。”杨华笑道:“你们俩又胡说了,回头我教你师姑来收拾你们。”柴本栋做鬼脸说:“收拾我算什么?我们本来惹不起,我们又没能耐,又是晚辈。我只担心师叔你呀!”说着一吐舌跑了。这一回戏言,谁知后来当真闹成绝大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