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茹一个下午都不在身边,现在突然听到她的声音,韩云殇不安的心得到安抚。
“怎么又道歉呢?你又没做错什么,寒伯翊带未婚妻出门又不是你的错,被美曦看到了也不是你的错。”
顾佳茹心一紧,握着手机的手指力道不断加重,她多想对着电话大喊一声‘你这个傻瓜’,又想找个机会好好问问韩云殇,他怎么知道她不需要道歉呢?也许她做的事是道歉都不能原谅的呢?
也许……这个也许是她万万都不希望发生的。
“就是,没有给你打电话,让你担心了。”顾佳茹想起手机上那几个未接电话,下意识解释到,“刚才手机在充电,没听见。”
“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男人对她的话不置可否,甚至隔着电话还能听见艾米说话的声音,又或者是他拿起外套时衣料摩擦的声音。
顾佳茹看了一眼唐家兄妹,又看了看韩美曦,心情复杂,“云殇,今晚我在美曦这里休息,就不回去了。”
韩美曦冲她点了点头,好像在说剩下的事交到她身上。顾佳茹泛着白的脸上透着一抹化不开的伤感。
又一次,又骗了韩云殇一次。
她都快成了惯犯,快成了撒谎专业户了。
如果有一天,韩云殇知道了一切,是不是她说真话他都不会相信了?这种可能,只是想想都觉得浑身血液骤然失去温度,甚至逆流。
“也好,寒伯翊一直是美曦心里的一道伤,现在伤口就这么被人扯开了,这丫头面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你今晚陪陪她也好,不过一定要早休息,别被那丫头缠到半夜都不能休息。”
韩云殇信了,或者说从头至尾就没有怀疑过她。
“好。”顾佳茹哑声回答。
公寓里很安静,韩云殇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穿到在座的几位的耳朵里,包括韩美曦。突然的,就因为骗了韩云殇,让一向没心没肺的韩家大小姐心里生出了那么一点犯罪感。
“对了,还有一件事。”韩云殇的语气很犹豫,好像还在考虑要不要说,“你,今天下午有没有见到唐主管?”
“唐肃?”
顾佳茹睁大眼睛,下意识看着唐肃。突然提到他,韩云殇是知道了什么?
“唐主管今天下午没有来上班,听艾米说也是先斩后奏,你们两个以前就认识,我以为你们是一起的呢。”韩云殇淡淡的解释。
他的无心之语让她后背发凉。
唐肃轻轻的摇摇头,一向沉稳无温的眸子也多了一丝耐人寻味的深沉,漆黑的如一池墨潭,只消看一眼就能能陷进去。
“怎么会呢?唐主管可能有他的事吧。”顾佳茹随口解释,心里却慌张。
唐肃去找唐心,她碰到韩美曦,只不过因为几个寒家人,他们四个凑到了一起而已。
他不知道,他不问,她自然也不会说。
韩氏集团高层明亮的落地窗前,房顶奢华的吊灯闪动着璀璨的光芒,映在男人的侧脸上显得愈发冷硬。
“总裁……”
艾米小心翼翼的出声。
半个小时前她来总裁办公室说了点事,韩云殇挂断电话之后就一直是现在的表情,不温不火,不喜不怒,却总能让人尝出一丝危险。
顾佳茹和韩云殇的对话一句不落的传到她的耳朵里,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在盛怒之下,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你都听见了?”男人的轮廓冷笑,似笑非笑,上挑的语气透着一种巨大而又隐忍的愤怒。
很难想象,这个盛怒之下的男人是怎么在刚才的电话之中隐藏着自己的情绪,竟然表现的那么正常,那么‘温柔’。
说温柔是因为顾佳茹没有亲眼看到韩云殇的表情,那张脸,阴沉的可以滴墨。
“听到的不多。”艾米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才想出来一个比较靠谱的理由,“总裁夫人和小姐也许在逛街也说不定。逛街是女人的天性,也能舒缓心情……”
尽管她知道这种可能性很低,低的可以忽略不计。
“我名下的卡和韩氏名下的卡,没有任何一张显示消费状态!”
不管是顾佳茹还是韩美曦,手里拿的都是他的附属卡,或者是韩氏集团名下的卡,如果有消费,他怎么可能查不到?
可一个下午,半点消费记录都没有。
而一个小时前,他让艾米去接顾佳茹,她却回来跟他说,韩美曦的公寓没有人。
一个电话打回别墅,也说一个下午没有看到夫人回家。
都没有人?那去哪里了?
紧接着,人事部又通知秘书部,唐主管下午请假。
顾佳茹请假,唐主管请假……他很难不多想。
“行了,你出去吧。”韩云殇抬手刚要揉太阳穴,突然又放下,冷冷的吐出这句话,随后便一言不发,一张脸阴沉的吓人。
佳茹,别骗我。我可以相信你一次,两次,甚至更多次……如果有一天我累了呢?你拿什么让我相信?
小公寓里的四个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顾佳茹。
“韩总怀疑了?”唐肃问的,问顾佳茹。
“云殇很聪明,这一点我从没怀疑过,只是我心里很难受。”顾佳茹脸上的痛苦渐渐麻木成一种无奈,“我只想等一切都过去之后,跟他好好坦白。”
“但愿你还有这个机会。”唐肃挑眉道。
这一晚,像是掉进了一个怪圈,电话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提心吊胆,惊心动魄。
“是我哥。”韩美曦掏出手机,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也许是他发现了什么,打电话跟你确认吧。”顾佳茹笑的难堪,“接吧,随机应变,瞒不过去就算了。”
“那你等会。”
只见韩美曦酝酿了一会,眼泪就跟水龙头里的水一样,哗的就往下流,跟真的似的。
“这下可以了。”韩美曦吸了吸鼻子,说话间还带着一股浓重的鼻音。
剩下的三个人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这是一种……神技能啊。
韩美曦刚要接,电话停了,手指停在空气中,很尴尬,“怎么不响了?”
话音刚落,电话又来了,还是韩云殇。
“电话又响了。”
“……”三人觉得头顶飞过一群乌鸦,这个他们自然也听到了好不好?重点是你接啊。
“哥,你打电话干什么?”韩美曦还很配合的在电话里吸了吸鼻子,显然刚才情绪一直不对,这会装的也很到位。
“佳茹跟你在一起?”韩云殇开门见山。
“你什么意思?佳茹不只是你的妻子,还是我的朋友,你们结婚之后我已经很收敛,这种时候,你就让她多陪我一会不行吗?”韩美曦满腹委屈,眼看着已经哭成个泪人。
“我什么时候说要接她回去了?我就是问问,你们在哪。”韩云殇独特的低音透过电话。
顾佳茹和唐肃也听到这句话,两人对视一眼,朝韩美曦摇头。
“我们当然是在……”韩美曦看这两个人拼命给自己使眼色,虽然不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但还是立马改了口,“我就让佳茹陪我喝了几杯,不多,真的就几杯而已,不醉人的那种。”
顾佳茹紧绷的神经松下来,也不知道这样说到底对不对。
“我知道你今天难受,不过佳茹既然在你那里,你就把她照顾好,她有什么问题,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至于现在,马上回家,不准再喝酒。”
韩云殇没给韩美曦再开口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韩美曦还盯着一脸的泪,气急败坏的挥动着自己的手机,“你们看看,这还是我哥吗?失恋的妹妹不管,只在意自己什么事都没有的妻子!”
手机扔在一边,努着嘴,“我不管,佳茹,我吃醋了。”
“你哥的妻子还在这里呢,该吃醋的人是他。”顾佳茹红着脸解释。
老实说,不管这个电话是试探还是什么,他的最后一句话让她很感动。不该奢求太多,这就够了。
在场的唯一一位男士再次以实际行动表现了自己宠妹狂魔的本质,从冰箱里取出牛奶给唐心倒了一杯,递到她面前。
轻车熟路的,没有一点生疏和别扭,看起来是常做这种事。
“喝完去休息。”
韩美曦气得脸都快扭到后面呢,从小到大,她撒娇打滚都用上了,别说让韩云殇给她倒杯牛奶,就是来杯白开水,她都得感恩戴德的省着点喝,生怕喝完这杯就没有下杯。
谁知唐大小姐毫不领情,低头瞥了一眼这杯牛奶,然后头一扭,“不喝。”
“不是天天都喝吗?这次又怎么了?换口味了?草莓的没有了,只有原味的,明天我去买。”唐肃好脾气的哄着这位唐家大小姐。
这一幕看得人牙酸,这哪是哥哥啊?这简直就是专属男保姆,而且还是倒贴的那种。
“唐肃,你是真傻还是跟我装傻?我是怕你给我下药!”唐心从身到心没有一个细胞不在狠狠地谴责唐肃。
真是胆儿肥了,刚给她下药了,能耐啊。
“你需要休息……”
“我需要休息你就给我放安定剂?我如果该死了你是……”是不是直接给我下毒啊?
“唐心!”唐肃又一次生气的打断唐心的话,牛奶往她面前一放,竟然一滴都没洒出来,“喝完去睡觉。”
态度强硬了不少,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唐心知道,她刚才那句不经意的话,踩到唐肃的雷区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唐心别扭的看着唐肃。
唐肃正随意的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自然分开,坐在沙发上微微曲起,两手插在口袋里,胳膊垂落的姿势很完美,看他的眼神,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唐心扭捏了半天,才像下定决心似的,“哥,我刚才不是故意说那种话的,我有这么好的哥哥,还有两个这么好的朋友,哪舍得死啊?好好活着还来不及。”
见唐肃脸色有松动,赶紧趁热打铁,“这样吧,之前你下药的事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也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唐肃再怎么狠心也禁不住唐心这么软磨硬泡,何况他根本没打算狠心。
“你知道我最接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