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顾佳茹的声音带着失落和诧异，甚至还有点难以置信。
“是我怎么了？顾小姐好像……很介意。”电话另一边的韩雅静似乎有些难以自恃的窃喜。
“没有，我只是有点……意外。”顾佳茹闭上眼睛，强忍着太阳穴传来的突突的刺痛感，还要忍着自己想要把手机摔出去的冲动。
“听顾小姐刚才的意思，我还以为你一直在等表哥的电话呢。”
“我是在等，那又怎样？韩云殇是我的丈夫，我等他的电话，天经地义。”顾佳茹深深吐出一口气，“韩小姐，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解释一下，我丈夫的手机，为什么在你手上？”
顾佳茹是真的生气了，刻意咬重了‘丈夫’两个字。
韩云殇和韩雅静是亲兄妹，难道还能发生点什么不成？顾佳茹就是被韩雅静气得火大，一分钟劝说自己几百次才能不冲动。
“是啊，表哥的手机为什么在我手里呢？”
韩雅静轻佻的语气让顾佳茹握紧了手机，却只能一言不发的听着她近乎‘挑衅’的话语。
“依着表哥的性格，怎么会让别人轻易碰他的手机呢？而且……我给你打电话这么久，说了这么多话，表哥都没有拦着……顾小姐，你说是为什么呢？”
心像是被什么刺痛，猛地睁开眼睛，刚想张口说话，又怕有人注意到此刻她的窘境，压低声音，“韩小姐，你想说什么？”
“表哥就睡在我的旁边，今晚我们一起吃了饭，表哥亲手做的，然后……我们就睡了。”韩雅静冷眼看着二楼阳台上正在猛抽烟的男人，对着电话言语间暧昧不清。
‘啪嗒——’一声，咖啡失手落在地上，盖没盖好，里面的咖啡洒了一地，寒凛的空气中突然就多了一股苦涩的味道，熏得顾佳茹眼睛发疼。
睡了？什么意思？是韩云殇睡了还是……不能想，也不敢想。
韩雅静没听到回答，又怕自己这个电话打了太久，韩云殇一转头就能发现。
“顾小姐，你还在听吗？”
“韩小姐，如果你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那让你失望了，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顾佳茹轻咬着下唇，话音刚落，泪就从眼里滚落，淌过脸颊变得冰凉无比，眼眶也有些红，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冻的。
“是吗？亏我这么好心告诉顾小姐，看来是我多此一举。”韩雅静听出她的声音变了，这就够了，“顾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回家？她现在还能回得去吗？
回去干什么？给自己添堵？还是像个泼妇一样上演一场抓奸在床的戏码？
‘小三’都打电话来挑衅自己了，她却躲在角落里连家都不敢回，顾佳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懦弱，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我还有点事，就不回去了，你……好好照顾他吧。”
顾佳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完这句话的，也不知道电话是怎么挂断的，只是晃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所有的歇斯底里在这瞬间化成了轻声呜咽，她的身子随着风颤动，无力地抬起手臂，手指贴在脸上，滚烫的泪顺着指缝流。
嘴上说的不在意，全是屁话，现在她真的很想冲回家，抓住韩云殇的衣服狠狠的质问他，然后让他给自己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解释。
不管他说什么都好，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只要他开口……
手滑落，顾佳茹对着面前人烟稀少的街道，不管不顾的大喊了一声，“韩云殇，你这个混蛋——”
静默的街道更是死寂，像是静止了几秒，然后有几声嘲笑传过来。
“我没听错吧？刚才那个女人居然喊了韩氏集团总裁的名字。”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突兀。
旁边那个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听后笑了几声，嘲笑着说，“肯定是你听错了，你以为演电视剧呢？”然后拉着她男朋友离开了。
他们走远了，脚步声都听不清了。
顾佳茹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不是电视剧，她认识韩云殇，她是韩云殇的妻子，她是韩太太，她是……不，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是，就是个落魄人。
手机又响了，伴着震动声在长椅上‘嗡嗡’作响。
又是韩云殇的电话。
谁知道到底是韩云殇还是韩雅静呢？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不管是谁，她都没有心情接电话。
手机已经不响了，顾佳茹又饿又累，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然后……忘了这件事。
走到车子旁边，铃声再次响起，还是韩云殇。
顾佳茹没犹豫，鬼使神差的挂断了电话，
韩雅静那边也没闲着，顾佳茹挂了电话之后，她就删除了通话记录，然后这次是真的该离开了。
幸亏她又回来了一趟，不然，怎么知道顾佳茹没回家呢？又怎么能有机会好好刺激她呢？
说到底也是这两个人原本就不合适，不然，还真不是她见缝插针就能破坏得了的。
“表小姐东西找到了吗？”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韩雅静的身后。
倒不是管家鬼鬼祟祟，而是韩雅静心里有鬼，做了亏心事，自己吓自己。
蹙了蹙眉，却不影响她的好心情，“恩，找到了。”
临走的时候留下句话，“我回来找东西这件事，就不用告诉舅妈和表哥了，免得他们担心，问起。”
韩雅静离开了别墅，她一点都不担心韩云殇给顾佳茹打电话，不是她不怕顾佳茹把她出卖了，而是她笃定了顾佳茹不会再接韩云殇的电话。
事实上，也被她猜对了。
韩雅静心情很好，又给崔记者打了个电话。
“韩小姐？”
崔记者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就怕韩雅静是知道了什么，这会要找他算账。
要说，他做的也够隐蔽，但是难保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行做久了就知道，没有什么永久的秘密，只有你拿不出的价钱。
“崔记者，你飞黄腾达的机会来了。”
小记者眼底精光一闪，立马来了兴趣，还不忘了把通话录音打开，“韩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不如把话说清楚。”
“崔记者得赶紧找找我那位好表嫂，好好盯着，大新闻就来了，这可是韩氏集团的总裁夫人，随随便便的什么事，可不就是大新闻吗？”
韩雅静笑的忘乎所以。
不管顾佳茹是在酒吧买醉也好，还是跟韩云殇大闹一场也好，至少都会让楚凌越来越讨厌她，楚凌迟早坐不住，两个人对付她，总比一个人强。
说不得还有意外收获，比如……韩云殇厌弃顾佳茹。
“这事……靠谱吗？”崔记者有点迟疑。
以往，拿新闻什么的都是跟踪，然后偷拍，他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只是……韩雅静不是为了报私仇，耍他吧？
而且，顾佳茹的身后还有个韩云殇，就算真抓到了什么独家，敢不敢爆出来还是一说呢。
“崔记者要是怕了，我可就打电话给别人了，反正有些事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不管这是不是激将法，小记者一咬牙，“就冲韩小姐这个电话，这个新闻我跟定了。”
“我期待明天的头版头条。”
韩雅静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之前在楚凌那里受的气此刻已经烟消云散。
顾佳茹几乎绕城开了一圈，悲哀的发现，偌大的城市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所，无奈的开往公司的方向，直奔距离公司最近的商务酒店。
中间，韩云殇打过几次电话，全都被她挂断了。
每次挂断之后，却依然犯贱的期待着韩云殇还会再打来下一次。
刚进酒店，顾佳茹就听到有人叫她。
“韩太太。”
转头，是一个女人，有点眼熟，但是实在想不起来是谁。
“你好，你是……”
“你好，我叫白念念，是江庆安江主任的助手，我们应该在医院见过。”
这个叫白念念的女人笑容精致，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完全看不出来只是助理，三言两语就把两人的渊源解释清楚。
顾佳茹有一瞬间的错觉，如果这是个职场女性，大概也能做得像艾米那样吧？
想到艾米，就会不自觉地想到韩云殇，再想到今天那个电话，顾佳茹目光一黯，“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原本还想问一句江庆安，可能觉得自己跟他关系没那么好，也没开口问。
“江主任的朋友来了，我过来安排住宿。”白念念迟疑了一下，才问，“韩太太是……来找人吗？”
韩家光别墅就数不胜数，如今又开始涉足房地产行业，说韩太太没地方住了，出来住酒店，那是无论如何也没人相信的。
但是没人相信不代表没有这个可能。
顾佳茹觉得白念念是看出什么了，正在说真话和撒谎之间犹豫，“我……”
“韩太太，这个问题你可以不用回答，我只是想说，江主任和韩总关系不错，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们江主任说说，或者，把我当成朋友也是我的荣幸。”
白念念阻止了顾佳茹接下来要说的话。
顾佳茹闻声只是如释重负，“谢谢。”
简单的交涉几句，白念念离开了，顾佳茹无比的庆幸自己把身份证带出来了，随便定了一个房间就上去了。
一整夜，顾佳茹在翻来覆去中度过，终于在凌晨几点，天开始泛白的时候才闭上眼。
隐约间，好像听到开门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然后……
“顾佳茹，你一夜未归，我找了你一夜，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吗？你给我起来！”
早上，顾佳茹就是在男人的爆喝中吵醒，然后震惊。
“云殇？你……怎么在这里？”
韩云殇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