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开了，顾佳茹一夜好眠，早上一睁眼就看到韩云殇的睡颜，准确说是睡醒了的颜，心里的某个地方被填得满满的。
只见韩云殇一双温柔的眸子盯着她，目似弯钩，挑弄着她的心弦，看的她心里痒痒的，也暖暖的。
“醒了？”
再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顾佳茹心中一动，身体的反应更诚实，先一步吻上他的唇，其实那算不上吻，充其量就是亲，或者，就是四片嘴唇碰了一下，连相濡以沫都没有。
顾佳茹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一件这么‘伟大’的事，尴尬的不敢看他。
“那个……我，我还没睡醒，以为是在做梦。”对，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原来你在梦里面如此热情。”某个被吃了豆腐的男人表情认真道，“还有，佳茹，刚才那不叫吻。”
“什么？”
“不是说没醒吗？那为夫叫你起床如何？”比起说的，韩云殇更喜欢做的。
“不用……”她已经起来了。
顾佳茹绝对没有想到，这天上午自己居然是在床上度过的，以至于看到身旁那张放大了的俊脸时，还一度恍惚今夕何夕。
她并不知道是她昨天的主动点了火，今天这个男人会这么失控，纯属是她主动的后果。
至于韩云殇当时为什么没有表示，这就不得而知了。
午后，顾佳茹迷迷糊糊又睡过去，柔而暖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韩云殇怕她被饿醒，在她额头上轻轻吻过，便下床了。
昨天晚上那顿饭的经历不太好，韩云殇却不太希望顾佳茹因此心生隔阂，这顿饭，有点补偿的意思。
顾佳茹不知道韩云殇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是被一通电话叫醒的，朦胧间，手指在床头的低柜上胡乱摸索，看到手机屏幕的那一刻，睡意全无。
蓦地从床上坐起来，直起身子，目光直直的盯着屏幕上面的数字。
他还真敢，他还真敢再给自己打来电话。
此时如果韩云殇还防着她，电话那边的那个人就没想过这个电话有可能会害死她吗？
唇角冷冷勾起，摁下接听键，“夏枫南……”声音不大，像是怕被人听去似的。
“佳茹，我好歹也是你的养父，你这么没大没小，怕是不好吧？”夏枫南戏谑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徐徐传来，带着淡淡的讥讽。
夏枫南这么说，顾佳茹只是浅浅勾唇，就算他现在就在自己面前，她也没什么好怕的，昨晚在车里，实则惊大于恐。
“韩云殇一会就要回来了，我如果现在挂了你的电话，怕是更不好吧？”顿了顿，她接着说，“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
似是对顾佳茹的态度放纵，夏枫南对此不发一言，只是直言道，“程立的事，你真的去说了？”
“你既然怀疑我，为什么还要把这种事情交给我？如果不信，你大可以换个人来，或者亲自动手。”
顾佳茹走了一步险棋，心中已经开始忐忑，她明知道夏枫南已经开始怀疑，这种话，与其让他从别人口中听到，不如自己先提出来。
这话倒听得夏枫南一阵沉默，过了几秒顾佳茹才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低笑声，“我要是真怀疑你，就不会用你了，这件事我也就是看看你的能力，想知道你在姓韩的面前说话能有多大分量，至于程立会不会坐上那个位置，我并不关心。”
顾佳茹似乎明白了夏枫南说这些话的用意，自嘲的问道，“所以，你让我这么冒险做这件事，只是为了试探我？”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十分明白，夏枫南此番名为试探她的能力，实则试探她的忠心，他做事，向来如此。
“什么试探不试探的？别说的这么难听。韩云殇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又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对他暗生情绪也是在所难免，难保你不会对他动心。再说，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话在他心里是什么分量？”
夏枫南轻笑着，丝毫不觉得这是在挑拨韩云殇和顾佳茹之间的感情，反而一直把这当成长辈的箴言。
“你打这通电话，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吧？”顾佳茹不耐烦，生怕电话那边的夏枫南再多说一句，自己会忍不住挂了这个电话。
“佳茹，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要不是这件事非你不可，我还真舍不得让你一次两次的涉险。”夏枫南似乎意犹未尽，却也只是点到为止。
顾佳茹不说话，只等着那边开口。
“我听说你去姓韩的公司里待过一段时间？”夏枫南没由来的问了这么一句。
顾佳茹却不敢觉得这是无关痛痒，沉思几秒，随后谨慎回答，“是去过，不过时间不长。”言下之意，如果夏枫南让她去打探什么消息，或者拉拢个把人，她是办不到了。
没想到对方根本不以为意，“时间长短有什么关系，只要去过就行了。”
“你想说什么？”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夏枫南让她做什么事，太阳穴一阵一阵的发疼，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已经超乎她的预料。
“唐肃这个人，你认识吗？”夏枫南的声音低沉而又甘醇，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如果他们不是这种不可言的关系，顾佳茹毫不意外自己会欣赏这个人，只是现在，于情于理，她欣赏不起来。
“你说唐主管？因为公事，我跟他有过几面之缘，是个……”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止了声音，难以置信到，“等等，唐肃是你的人？你该不会是……想让唐肃负责这个项目？”
刘阳说夏枫南想借这个项目给韩云殇一个教训，如果说程立只是个幌子，那么此刻的唐肃才是夏枫南真正想要安排上位的人？
顾佳茹庆幸刘阳之前提醒过自己，她不是夏枫南手中唯一的人，程立也不是，现在又多了个唐肃，而且这个唐肃身居高位。
高层主管，仅在秘书团之下，可以说，公司的一切事务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了。那也就是说，韩氏集团的一切，都在夏枫南的掌握之中？
而自己从进公司，一直到离开公司，又在公司做了什么事，夏枫南也能通过这个唐肃知道？仅仅只是想想，顾佳茹便觉得脊后一凉。
这一点来不及深想，另一个念头又紧接着浮现。她在公司待得时间不长，跟这个人交集不多，对唐肃更是不甚了解，但她却无比清楚，唐肃如果想凭借真本事做到这个位置，没有十年八年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从十年八年，甚至更久之前，夏枫南就开始布这个局？
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一样，而这个网的中心正对得就是韩云殇？
跟在夏枫南身边这么久，她一直都知道夏枫南对韩云殇有敌意，而且不是一天两天，只是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夏枫南惦记这么久，甚至不惜花这么多年时间？
“唐肃是我的人，很出乎你的意料？”夏枫南云淡风轻的开口，“他能胜任这个位置，你只管跟韩云殇去提，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可是……”顾佳茹还有一丝犹豫，如果可能，她一点都不想把这个人推荐给韩云殇。
让这么‘有能力’的人负责这件事，一旦出现问题，对方一定会撇得干干净净，到时候韩云殇能查到的也只是几个替罪羊而已。有些事不光查不到唐肃身上，可能还会让韩氏内部产生裂痕，最重要的是，公司恐怕会受到重创。
“佳茹，你在拒绝我？”
夏枫南不怒而威，隔着电话，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一阵威压。
“这件事你等等，我刚跟他提过程立，现在再说唐肃未免惹人怀疑。”顾佳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会按你说的办。”
至少，这些事情交给她，她还是知情的，如果交给别人，或者直接交给那个唐肃，那就彻底脱离了她的掌握了。
她不得不承认，夏枫南这一手抛砖引玉玩的出神入化。
次日，顾佳茹在韩云殇的要求下去了公司，事实上，就算韩云殇不提，顾佳茹也是要走一趟的，至少见见那个唐肃。
唐肃的办公室就在最高层，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正因为人来人往，平时也不会有人太注意，顾佳茹却发现了，这间办公室的门口竟然是摄像头的盲区。
也好，倒是省得她再跟韩云殇解释了。
“唐主管，我打扰到你了吗？”
顾佳茹进去，唐肃正埋头处理文件，时而蹙眉勾勾画画，看起来还真是勤勉。
“总裁夫人？”唐肃抬头见顾佳茹，眸子里晃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随后如常，“这边请。”
顺势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两人坐到那边谈。
两人落座，唐肃开门见山，“总裁夫人，你找我有事吗？”
“唐肃，你我都是为夏枫南办事的，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他属意你去负责公司的新项目，这件事你知道吗？”
“夏先生跟我提过，不过，这件事不是总裁夫人该操心的吗？我只要接受安排就好了。”
接受安排？接受的是夏枫南的安排吧？
“那你之前也应该听说过，我前几天在云殇面前推荐过程立，程立是他的人，你也是，相信偌大的韩氏集团不止这几个人吧？”顾佳茹似是漫不经心的问起。
“那总裁夫人是谁的人？”唐肃不答反问。
顾佳茹一时愣住，不知该说什么好，足足反应了好几秒这才有反应，“唐主管多此一举，我今天来找你摊牌，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不管你是谁的人，总裁夫人，我奉劝你一句，有些事还是不知道得好，难免出了差错惹人怀疑。”
她抬头，就对上唐肃那张似笑非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