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身子一抖，下意识地便捏住了唐诗的手。这娘们今天晦气，鬼都不敢惹她，抓着她有安全感。
唐诗很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她显然是误以为，我怕她害怕，所以才拉住她的手的。
这样的误会，我自然不会傻逼地澄清，而是赶紧贱呼呼地回了她一个微笑，故作镇定道：“有我在，别怕。”
“你那儿子已经成了鬼婴，但尚未成气候，要想让他魂飞魄散，不是太难。”卫虚看向了罗总，问：“你是个什么想法？”
“小真人你能把他超度了吗？”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虽没有出生，但罗总还是舍不得。
“你是怎么难办，就让小道我怎么办啊！超度亡灵，还是未曾出生的亡灵，最为费事，容不得半点儿打扰。这宅子里，可有数百只厉鬼，那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卫虚摇了摇头，道：“小道我超度你那儿子，他们能不来捣乱？”
“小真人你肯定有办法。”罗总说。
“做人不能贪得无厌，要想有得，那就得有舍。”卫虚顿了顿，道：“要想给你儿子超度，只能把他带出去，离这宅子越远越好。”
“那就带啊！”罗总说。
“你以为说带就带得走，那数百只鬼答应吗？”卫虚很无语。
“那怎么办？”罗总问。
“你那儿子，就是整个局的局眼。倘若把他打得魂飞魄散，别的那些厉鬼见你连亲儿子都下得了狠手，必心生畏惧，再收拾他们，自然不是难事。如果你要超度他，那数百只厉鬼，肯定会在他的身上做文章，让我们投鼠忌器。”卫虚说。
“他们为什么要找我麻烦？”罗总问。
“之前不跟你说了吗，你自己搞的这四九城，招鬼喜欢。人鬼不能同屋，他们住在这里，你不舒服，你住在这里，他们一样不痛快。说直接一点儿，超度儿子和这宅子，你只能选一个。”卫虚一脸认真地道。
“这宅子，差不多是我一半的家业。”罗总有些不舍。
“那行，我先去把你那儿子魂飞魄散了。”卫虚道。
“小真人别急，钱财没了，可以再挣。那是我亲儿子，要当时能顺利出生，我这家业最后也都是他的。只要能让他的魂魄得已超度，下辈子找个好归宿，作为他的父亲，舍弃一半家业，我是愿意的。”
哪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儿子，哪怕是未曾出生的儿子。罗总的这番话，深深打动了我。
“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难事。把一个羸弱的鬼婴，从数百只厉鬼的魔爪中救出去，是不会轻松的。最终能不能成，我可不敢保证。”卫虚一脸认真地说。
“成与不成，都是命，不怪小真人。”罗总是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把你儿子的魂魄带出去，需要你和你老婆帮忙。母喊魂，父领路。魂不好喊，路也不好领。有数百只厉鬼虎视眈眈，要是被上了身，搞不好会丢命。”卫虚说。
“没事，只要能让他投胎转世，我和老婆都不怕。”
罗总去叫他老婆吴岚去了，那哇哇的啼哭声还在。
刚听到这啼哭声的时候，我很害怕，现在听习惯了，害怕的情绪没了，反而感觉那孩子有些可怜。
“帮我把笔墨、朱砂和符纸拿过来。”
明明那些东西离他更近，却偏偏要我拿。卫虚这家伙，是把我当成他的小跟班在使唤吗？
那鬼婴哭得厉害，我就不跟他计较了，赶紧过去，把他要的东西全都拿了过来。
卫虚笔龙走蛇，刷刷刷地在那里写了起来。一边写，他还一边叽里咕噜地在小声念。只不过他念的是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清。
“字写得好漂亮。”唐诗一脸花痴地看着符纸上的毛笔字，说：“简直比书法大师写得都好。”
“狗屁的书法大师！就算欧颜柳赵在世，都得拜我下风。”
卫虚这家伙，还真是敢吹。欧颜柳赵，那可是楷书四大家。虽然我承认他毛笔字写得很好，但跟那四位大师，不管是名气，还是书法造诣，完全是没法比的嘛！
“你继续吹，我帮你把他们四位的棺材板按着，保证他们不跳出来扇你。”我跟卫虚开了句玩笑。
“我是在吹吗？”卫虚问唐诗。
“是。”唐诗虽然花痴了一下，但脑子还算清醒。
罗总带着吴岚过来了，卫虚这边，也已经画好了符。
“那孩子取名字没？”卫虚问。
“都还没出生，没取名字。”罗总说。
“他在你肚子里的时候，你都是怎么叫他的？”卫虚问吴岚。
“臭蛋。”吴岚说。
卫虚用毛笔在那张画好的符上写下了臭蛋两个字，然后又问了一下吴岚怀上和流产的具体时间什么的。
“没有生辰八字，只能写上生死之期。如此，符的效果会大大减弱，只能靠你这个当妈的，用喊声来弥补了。”卫虚一脸认真地跟吴岚说。
“小真人你叫我领路，能不能跟我具体交待一下，怎么领？”罗总问。
“你搞的这四九城，一共有十三道阴门，可以说是道道凶险。具体是从哪道门出去，现在还不好说。只有在找到你儿子之后，让陈希夷给他算一卦，看能不能算出生机。”卫虚说。
我给他算一卦？他可是鬼婴，还是没出生的那种。虽然之前给吴悦菲看过相，但她好歹是有了人形之后才横死的。流产的鬼婴，有人样吗？什么都没长开，我看个鬼啊？
“给你儿子上柱香。”卫虚拿了两支香出来，递给了罗总。
“一炷香不应该是三支吗？”罗总这是怕卫虚拿漏了。
“正常的人，有天地人三魂。你那儿子没出生，没落地，因此是没有地魂的。三魂缺一魂，自然只需两支香。”卫虚拉下了脸看着罗总，道：“一魂一香，不懂就别乱开口。”
给卫虚这么一说，罗总顿时就给搞得有些下不来台了，只得一边点头，一边说对不起。
“左为天，右为地，中间是为人。这两支香，你在点好之后，先插左边敬天，再插中间寻人。”卫虚面无表情地道。
罗总哪里敢有片刻的迟疑，他赶紧点了香，按照卫虚说的，一左一中，先后插进了香炉里。
两支香差不多是同一时间点燃的，但左边那支敬天的，燃得很慢。中间那支寻人的，不一会儿便燃了大半。
我用懵逼的眼神看向了卫虚，希望他给解释解释。
“天不遂人愿，厉鬼偷人香。”卫虚说。
“那怎么办？”罗总问。
“人偷东西要挨罚，鬼偷香吃要挨打。”卫虚的眼里，露出了一股子凶光，猛地提高了嗓门，断喝道：“敢偷小道我的香，当真是不怕魂飞魄散？”
只见，卫虚两脚站立于中宫，身体下蹲。左脚直线向前趟，踏入乾卦；右脚弧线向左趟，踏入兑卦……
卫虚踏的是天罡八卦，一边踏，还一边声如洪钟地念道：“阴阳八卦扶吾身。乾元亨利贞，兑泽英雄兵，离火驾火轮，震雷霹雳声，巽风进退利，坎水多波急，艮山不出其，坤德合无疆！”
有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出现在了墙角那边。他是蜷缩着的，看不清脸。从瑟瑟发抖的样子来看，那东西此时应该很害怕。
卫虚踏着天罡八卦，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在走到那家伙跟前的时候，他就像是拎小鸡一样，一把将其拎了起来。
“鬼婴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