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末代蒙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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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牙行三嫂

牙行,一直被人唾骂,可是又万事离不开他们,比如有名的集薪司胡同的柴碳买卖,都是由一个叫宋三嫂的牙婆主管的。据说此人腆胸迭肚。身量硕大,一双大脚片子,走起来稳稳当当。脸上都是横肉堆积,看上去很是凶恶。

竟活脱脱像是评书先生说的孙二娘般的人物。

虽然人们背地里颇为鄙夷的称之为牙婆,可是万一在此处购买精煤精碳的话,就必须规规矩矩的称之为“柴主人”。

卖柴的城外农夫,还有卖柴的劳苦大众,都恨疯了这个恶霸一般的柴火经济。但也是敢怒不敢言。

还有的便是达官营的牲口集市了,不管是宝马良驹,还是蛮牛懒驴,都能在这里买卖,于是牙行的牲口经纪便找到了存在的价值,他们买进的时候,将这一头牲口说的屁都不是,卖出的时候,又夸成是千里宝坐骑。一进一出,便养肥了他们。

所谓三教九流,正是跟老百姓有着割不断的关系。

当贡桑诺尔布看见眼前的这位牙婆的时候,却感觉大为意外。正是由于之前对于牙行的人没有什么好印象,所以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位路落落大方的年轻妇人,却是做牙行的。

燕崇楼表现的还是比较恭敬,上前作揖道:“大姐,这便是我们老爷和太太了,请问我们找的宅子,可是有眉目了?”

这牙行的少妇轻轻一笑,虽不是风情万种,也是笑靥生辉,道:“既然是老爷的事情,小妇人怎能不尽心竭力?几位随我来吧!”说着,便带领着几个人走进了胡同。

这里是紫禁城的西墙外,自元朝定都北京之后,便是皇家宗族居住的地方,院子都是四四方方,虽然不大,但是布局合理井然,看上去很有章法。

但是现在看来,确是相当的破败,远远的,可以看见紫禁城的红墙和太和殿的宝鼎。而这胡同之中确实杂草丛生,有几个院落已经衰败了,大门歪着,阴森可怖。

牙婆笑道:“我真真是不明白了,几位爷看上去也是有身份地位的,在哪里寻不来一处好宅子呢?譬如锣鼓巷,东西牌楼,神路街,那里多半是新房子,比这里好的太多了。”

燕崇楼微笑着,调侃道:“实不相瞒,我家老爷是外乡官员,就想着在北京找一处宅子,沾沾万岁他老人家的福气,这里便是最棒的地方了。”

“如此,那便是罢了,你们瞧,眼前的是海兰察的府,他父亲是乾清宫三等带刀侍卫,位份在子爵,只给他留了这么一处宅子,”

斗爷和燕崇楼走进了府里,四下里打探着,却见这房子修的倒还规整,只是和瀛台的距离难免会远一些,便离开了。

一路上,牙行的妇人介绍了很多周边的宅子,这些宅子的正主还都在人世,不过有的在茶馆酒肆醉生梦死,有的干脆去天津逍遥快活,甚至有的欠了一屁股赌债,变卖房产还债的。

最终,一个贝勒府让所有人都很满意。斗爷满意的是,这个院子够大,院墙够高,即便是白天干活,也不用防备别人知道。王爷满意的是,这个院子的房屋尚且干净整洁。

于是,交了银子,然后支付了一笔约五十两的钱给了少妇,地契文书国手,这片地产便属于贡桑诺尔布了。

一挂鞭炮,算是驱逐了院子里的杂七杂八,仅仅是王爷,福晋,张大人,梅林四个人的席,便算是庆祝王爷的乔迁之喜了。

张之洞觉得着实过意不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王爷在自己家住的好好地,为什么偏要搬走?

于是张大人送了一些物件,床被书桌等等一应俱全,不到一天的功夫,喀喇沁王暂时在北京的行辕便已经热闹了起来。但是张大人送的仆妇小厮,贡王却说什么也没要。

当天晚上,斗爷和斗爷的徒弟,便分批悄悄的来到了贡王家。

在正厅之中,几对碗口粗细的大蜡烛哔哔刨剥的燃烧着,将刚刚打扫的房间照射的明亮无比,王爷好奇的打量着斗爷带来的一队人。

地下营生的,便是阴人上路,阳人让道。

无论是在什么地方下手,都是要尽量避开人,这次却偏偏在人烟稠密的京城下手,斗爷的几个徒弟都便是担忧,但是也有刚刚入伙的,一脸兴奋。

斗爷沉着嗓子道:“老天爷有眼,让咱们这些盗墓贼做一件体面的事情,开动起来吧!”

说着,一群弟子便蓦然站了起来,走到了后院,用罗盘和平天尺选好了个地方,便开始挖掘了起来。

这一夜,王爷和福晋谁都没有睡着,一来是刚刚搬迁到了新家,有一些不适应,而来便是做这么大的事情,终究是悬着心。

不过让贡王十分意外的是,这么大张旗鼓的挖洞,竟然没有丝毫的声音传出去。道也是技术精纯了。

就这样,贝勒府表面上是破土动工,修建花园,实际上,半个月以后,一条地道已然是打的七七八八了。斗爷不亏是这个门的行家里手,先向下打了三丈深,觉得已经远远超出了南海的深度,便横向开凿,按照瀛台的图样,现在已经是在瀛台体正殿的正下方了,而倒霉的光绪皇帝,便在这个大殿之中起居。

这一日,王爷十分的兴奋,但也十分紧张。因为他现在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到底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这一日,王爷和福晋跟着斗爷,来到了密道之中,通过海子湖底的密道,竟然可以一个人站立而行。走了一箭之地,密道又竖直向上,便是瀛台了。

出口还没有挖通,只是一块坚硬的水磨青砖。想来这斗爷的计算都是十分准确的,上面便是大殿了。贡桑诺尔布对燕崇楼道:“我先上去,你们退回去等我。”

燕崇楼便带着斗爷退了出去,只剩下王爷和福晋,在漆黑的地道之中,准备开启最后一道关口。

可能是漆黑的环境带来的幻觉,还是由于过度紧张,在一盏牛油大腊的映照之下,两个人都是面色通红,能听见彼此之间粗重的呼吸之声,手心全是细腻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