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末代蒙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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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天家红差

书房之中,贡王和老者双手紧紧的握着,扼腕叹息。却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贡王望着老者脖子上的伤疤,哽咽的道:“真没想到,您竟然活了下来,当初接到您的信,我还以为我是在做梦!”

老者苦笑了一声,由于伤口,喉咙像是收到了伤,沙哑着嗓音道:“即便是没死,但是你看一看我的形容,已经是个活死人了!”

“杨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叹了一口气,坐在了东窗下的暖炕上,将拐杖靠着窗台立着,双手费力的搬着自己受伤的右脚,盘膝而坐,做完了这些动作,已然是累的满头大汗了。气喘吁吁的道:“是张之洞张大人搭救,我才勉强留下了一条命。”

“当日听说先生等六人被押送刑场,我也曾给肃亲王写密信,请求搭救先生,可是无济于事。所有的办法都想到了,就是劫法场,都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贡王也是痛心道。

老者好像终于稳定了心绪,道:“别说肃亲王,就是皇上也没有办法,慈溪这老恶妇疯了,没有凌迟处死我们已经是法外施恩了。”

此人,正是杨锐!

杨锐何人?字叔峤,四川绵竹人,在百日维新之前,曾任内阁侍读,从四品品级,御前行走。可是维新失败后,被缉拿入狱,根本就不待秋后,便送往菜市口开刀砍头。除了杨锐,还有其他几人,分别是杨深秀、刘光第、林旭、康广仁、谭词同!也就是赫赫有名的戊戌六君子!

戊戌六君子慷慨赴义,给这个麻木的国家狠狠的一嘴巴。

行刑当日,菜市口人满为患,毕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皇家的红差了,左右的闲汉来看热闹,杨锐看着围观的人一脸期待,或者是一脸茫然,没有一人脸上带着悲切和愤恨,心下一片冰凉。

谭词同说过: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开始,今未闻中国有因变法而流血着,若有,请从词同始!

可是大刀挥落,谭词同的首级满地翻滚,腔子里的血喷出尺许高,换来的确实一声声的叫好。都举着大指,夸赞这刽子手好手艺。

刘光第,康广仁等,一一人头落地,这些看客却一阵的抱怨,这些斩立决的反叛匪人,竟然没有说:“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话,这看砍头便少了些兴味。

杨锐心已经凉透了,被人强按着,跪在了木板上,鞭子被人扯着,刽子手含了一口酒,喷向了鬼头刀,最里面念念有词,好像是在说什么例行公事的话。

杨锐已经不再理会了。这世界,这朝廷,这些麻木的人,都让他彻底的心凉了。

只见刽子手高高的举起了鬼头刀,朝着杨锐的脖颈便砍了下去。

可是让观众失望的是,刽子手这次打眼了,鬼头刀将杨锐的脖子砍得血肉模糊,鲜血汩汩涌出。吭都没有吭一声,便停止了呼吸。

监斩官确是个太监,这种血腥的画面,让他很兴奋,嗓音尖尖的道:“干什么吃的?脑袋没有砍下来!在砍啊!”

刽子手举着鲜血淋漓的鬼头刀,眼睛朝着太监扫了过去。

经常杀人的,身上和眼神之中自然就带着杀气。这眼神让太监不由得矮了一截。

“这位公共,刑部发文说是斩立决,并未说高挂人头,我们红差的规矩,一人不着二刀!”刽子手的声音,就像是幽暗的冰谷之中吹出来的丝丝凉气。让人心惊胆寒。

这公公也是久在人间混迹的,自然是知道这些规矩的,但是这刽子手身上的煞气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颤颤巍巍的道:“如此,那便这样吧,我回去向老佛爷交旨。”说罢,便带着大队人马回宫了。

收拾尸体的人,便将这些人用大车拉倒京西南的乱葬岗子。胡乱的丢弃便不再理会了。

以至于没有人会察觉。当天晚上,杨锐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待杨锐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传来了钻心刺骨的痛,呼吸也颇为不畅,想要去看自己在什么地方,就听见了猴子的吱吱的叫声,声音嘶哑的问道:“我这是在哪里?阴曹吗?”

这时候,就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道:“不是阴曹,是花果山。齐天大圣救你于水火,劝你还是好好的别动,否则就是必死无疑了。”

这声音冰冰冷冷,透着无尽的凉意。

杨锐的脑子里混沌一片,已经无法分别判断了,伤口一疼,便又昏厥了。

一直到了第四天,蒙在杨锐的脸上的布便去掉了。还能进一些糖水。他才第一眼看见这个搭救自己的人,却正是那日行刑的刽子手。

刽子手也和铁匠木匠一样,大多是家传,但是这些人往往阴鸷孤独,并没有人与之交往,往往独居。小屋子里面昏暗无比,杀人用额鬼头刀就在旁边放着,倒是有几只大猴子老老实实的蹲在桌子上。

经过了这几日,杨锐的气息也顺畅了,但是脖子还是用竹板控制着,丝毫不能动,这刽子手也只顾给杨锐喂水喂饭,别的一句话都没说。

杨锐恢复了写体力,才问道:“你因何救我?反正我都死心了,这天下,活着没意思!”

“张之洞大人托人相救,我是看在五万两雪花白银的面子上,才略施小计。也就只有我能偷天换日了。”

说着,这刽子冷哼了一声,道:“你先别死,等见到张大人之后,要死要活由你,我拿了钱,不能让你死在我这里。”说罢,便走到了桌案之上,背对着杨锐,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杨锐闭上了眼,想到了张之洞,感激不尽。

这刽子手却丝毫没有理会杨锐,在桌案上取过了鬼头刀,便用油石仔细的打磨着,仓朗朗的磨刀声在斗室之中回响,几只大猴子似乎已经看惯了这一切,兀自捧着窝头啃着。

刽子手全程无表情,取过了一刀宣纸,将宣纸裁成三寸的一叠,平放在桌案之上,然后取出了一条鲜肉,平平整整的放在宣纸上,举起了鬼头大刀,朝着鲜肉便劈将下去。

这一刀又快又恨,平日那些刀客的刀法,也不过如此了吧,这样足足的砍了将近一盏茶的时光,上面的鲜肉已经剁成了饺子馅,而宣纸却未着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