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末代蒙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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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福晋主事

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围绕着长城内外对峙了千百年,终于在贡王这里,看到了少有的和谐。

回到了王府,大家各司其责,确是忙坏了福晋。

有大批阵亡将士要抚恤,伤者需要疗伤,缴获的枪支武器需要记录归库,等等等等。

可是最最重要的,便是王爷到现在还没有醒。

王爷只是紧紧的抿着嘴唇,每次也只能是撬开牙关,才能灌进一点糖水。也总是莫名其妙的发热。

作为旗里说话掌事的福晋,善坤既不敢离开王爷半步,又不敢将事情全部交给那些糙汉子做。于是便统统叫他们来里院回事。

旺达带着伤,一条胳膊紧紧缠在体侧,是被人一刀砍断了锁骨,但它是府里的大管家,来见福晋道:“王爷曾经说过,此役失败或成功,抚恤死难将士都是必须的,所以先将府里的银子全部调拨出去,至于下个月的用度,王爷说将美林百亩山林卖了。”

善坤这才幽怨的望了一眼昏迷的贡王,心道:“这王爷,也是莽撞的很,一旗境内的物产,若卖掉,就很难赎回了。”于是叹了口气,在站立起来,走到了梳妆台旁边,在抽屉之中取出了几叠纸。拿出一张递给了旺达。

旺达接过来一看,却惊怔在原地,只见这是一张崭新的龙头银票,见票即兑的一万两银票!

“这是我临出嫁的时候,我哥子肃亲王给的体己钱,唉,皇上赐的嫁妆总共也值不得几个钱,还被劫匪劫了,其实这体己钱一直在我身上。你快马去奉天或者承德府兑了,解决一下燃眉之急!”

旺达嘴唇翕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劫持公主车驾嫁妆的事情,旺达是知道的,期初对于公主下嫁道王府,旺达是一百个不顺心,可是见这几日,善坤料理府中大小事宜,井井有条,还拿了自己体己钱去抚恤将士,顿时感觉自己不配为男儿!颇对不起善坤,于是按照贡王府家礼,规规矩矩的给善坤磕了个头,道:“福晋!以后旺达的命,就是您的了!”说罢,便去了。

铁龙就在王府养伤,海德旺寸步不离的守着,只是那些剩下的几百木兰围场的军兵,王府是安置不下的,原本上是让海永傅安排一下,在大西沟蒙八旗驻地安置养伤,可是海永傅却不见其人。

最终,还是张福林来到府上,自请让这些士兵伤员去三喇嘛地疗伤,并且拍着胸脯打保证,说这些人定会安全无虞的。善坤便答应了。张福林这才心满意足的安排去了。

置于其他四旗的府兵和家丁,若有牺牲的,加倍抚恤,并且善坤还亲自下令道:“他们自己缴获的银子,叫他们自己带着,我们就不知道就好。至于武器马匹,仅限于府兵每人更换一套武器装备。俄国大马一批,长枪一杆,马刀一把,还有,选几匹最好的俄国马,让他们带回去送给各自旗主王爷!不许多拿一件!”

达木领命出去了,躺在床上的贡王声音微弱的道:“好!做得好!”

“王爷!”福晋惊喜万分,这已经是王爷昏迷了六天之后的第一次清醒。“王爷你感觉如何?”

“累透了,我还要睡一会,福晋就放手去做吧!等我睡够了再说。”断断续续说罢,便酣然入眠。

善坤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道:“你睡吧,等你睡醒,本福晋还要好好的问你些事情,伤好了还要吃家法。”

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就此结尾。派出去送信的达木,乌日,文初一也相继回到了王府。

和贡王料想的一样,承德知府果然没有派兵,而是一封奏折结结实实的奏到了太后那里。

储秀宫的慈禧老佛爷看到承德知府木林哈的奏折时,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奏折上弹劾了贡王的八条大罪,其中最要命的一条罪状便是私自调用木兰围场守备军,并且旗内私藏超过限额的刀枪人马,有谋逆之心。

气愤的老佛爷,直接将奏折丢到了地上,愤恨的道:“这木林哈,着实是昏了头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保住紫禁城,这个时候还管什么限额不限额的。木林哈若再如此不生眼睛,就拔他去钦天监观天象!”

刚刚在西安行宫落脚的众人,惊魂甫定,便听说俄国人兵分三路进入东北的消息,这消息顿时吓坏了老佛爷。

东北白山黑水,乃是满清发迹之地,龙脉根源之所在。岂能落入洋人之手?换句话说,她宁愿紫禁城被砸的稀巴烂,也不希望奉天出一丝半点的差池。

随即,便传来了奉天将军曾祺固守奉天,击退俄国人的捷报。老佛爷高兴万分,但同时也很焦虑。若洋人借此为由再次长驱直入,就不是一两个曾祺能够守得住的了。

这一年的腊月,轰轰烈烈的庚子年便渐渐稳定了,紫禁城是保住了,可是曾经万民敬仰的龙楼宝殿,却成了列强随意践踏之所。在诸位列强沆瀣一气之后,便抬出了不可更改的议和大纲十二条,虽然上面的数字都甚是巨大,但此刻悬心的太后老佛爷,才稍稍放了心。

祖宗的基业,即便是再破碎,但也没丢。

除去英法美德伊奥几国的条件不说,老佛爷特别提着心的看了俄国的条款,俄国以出兵满洲,需费最多,故所得额最大,为1亿3037万两,却只字未提这一千多被贡王消灭的队伍。

那么如此一来,贡王所立的功劳,便在两可之间了。

一直到次年銮驾回京,喀喇沁王府也没有收到朝廷的只言片语,倒是邸报传来,承德知府木林哈真的调任钦天监,从一任三品知府,降成了五品钦天监副使。

贡王的伤已然是大好了,可自从负伤之后,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常常望着院子里的一颗桑树发呆。

这棵桑树的身世很是不凡。北方无蚕,并无桑木。可是那时候王爷不信那个邪,便花重金在江南移植了十株,由沪船舶至天津卫,再装车运往关外喀喇沁,由于气候寒冷,之后存活了其中一株,塞北养蚕缫丝的计划,便就此搁置。

贡王坐在议事厅前的摇椅上,望着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桑树,喃喃的道:“终究还是不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