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末代蒙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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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王爷其人

贡王已经虚脱了,已经无法站立,福晋就像是疯了一般,朝着人群最多的地方挤了过来,率先看见了垂头丧气的旺达,便心里一惊,道:“王爷呢?王爷有没有事?”

旺达怕这福晋急火攻心,便忙道:“王爷性命无碍,只是受了很重的伤!”

福晋挤进了人群,一眼便看见了躺在狍皮褥子上的王爷,泪水决堤一般的涌了出来,上前扑倒在王爷身上,大声的呼唤道:“王爷!王爷!你怎么样?”

可是半天都不见人回答,王爷已然是深度昏迷了。

福晋感觉到,手上冰凉一片,仔细一看,方才看到王爷的右臂创口严重,就像是被饿狼狠狠的撕掉一条肉一般。才知道此时必须镇静,忙大声的道:“进帐篷!快!女人去帮着包扎伤口!快!”

于是这些吓傻了的糙汉子们便七手八脚的去抬贡王,善坤却恼了:“你们这些家伙!猪油朦了眼睛了?也不好好看看,伤得这么重,如何能搬运?赶紧去吧帐篷扎在这里!”说罢,便脱下了大氅,盖在了贡王的身上。

人们这才又像是得到了主心骨一般,扎帐篷,找伤员,烧水,一片肃然。

而福晋带来的三十余名蒙古女人,有的找到了自己的丈夫,有四五个却发现了自己丈夫的尸体,便伏在尸体上痛哭不已,尖锐凄厉的声音传过战场,传出去很远,但是又看见诸多的士兵们需要救治,便强忍了泪水,开始裁棉布,包扎伤口。

很快,经受了战场考验的家奴们,也有了些军人的气质,帐篷以最快的速度扎好,便将王爷,铁龙等人抬了进去。海德旺没顾得上洗去脸上的鲜血,忙不迭的指挥着。

和上次一样,福晋用粗盐水沾了白布,在王爷的伤口上小心的擦拭着,和上次茅荆坝驿馆不同的是,这次福晋显得更加小心了,满眼都是柔情,眼窝噙着的眼泪,默默的流着,在热乎乎的火盆旁边,只穿了中衣,也觉得寒风刺骨。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王爷在,天就在!

这一场大战,足足打了两个时辰,战后处理战场和救护伤员,却足足花费了四个时辰,一直到深夜来临,远处此起彼伏的狼嚎传进帐篷,劳累过度的女人们才挤在一个小帐篷之中,相互抱团而眠。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善坤就坐在王爷身边,伴着牛油灯微弱的灯光,望着王爷略带文弱的脸庞,轻声叹息着。

自己的夫君,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好斗么?确实如此,蒙古儿郎骁勇,众所周知,单从自己嫁给了这位王爷以来,茅荆坝,大庙,义和拳,还有此次堵截哥萨克,这王爷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打!打!打!可是如此好斗之人,却偏偏带着文气,书房里面还有夔盦诗稿。立意清晰,意境悠远,不愧为进士及第。

惧怕么?他似乎惧怕朝廷,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得到朝廷的首肯。又碍着喀喇沁旗的地位,所以总是小心翼翼的。但似乎又很胆大,朝廷不许他扩大病源,但是谁能解释解释这场大战之中投入的所有兵力?

他似乎是有志向的人,几次问及福晋对于东洋的了解,还曾语气深重的道:“倘若人民开化,团结向心,那列强的舰船大炮也是送上门来的。”可是他似乎在意的,仅仅是一旗的安危。庚子年八国联军攻陷紫禁城,他没有出兵,义和拳闹事,他也没有出兵,反倒是老毛子进犯道了旗内,王爷才不顾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硬碰硬的去冲撞。

他很重义气吗?的确是的!在整个喀喇沁旗,谁不知道王爷是佛爷的性子,与旺达名为主仆,实如尊长一般;于海德旺,就更像是兄长,连文初一和琪琪格的事情也要过问帮衬,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可是却将朱红灯诓到了乌兰布统,将剿灭拳匪的功劳让给了其他几旗的王爷旗主,也算是狡诈的很了。

他爱自己吗?想到了这里,善坤便是满嘴的苦涩。

贡王对善坤,仅仅是举案齐眉而已,甚至有一些事情,不会当着福晋明说,比如府里每月多支出的几百两银子都去哪里了?难道是碍着自己皇族的身份有什么芥蒂?可是作为女人,嫁给你,便是你的人了,而且善坤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都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是坚决的站在王爷这边的,可是还不能打消王爷的疑虑吗?

并非是善坤想要掺和王爷的事情,而是作为贤内助,作为肃亲王的妹子,作为万岁御封的公主,她相信自己有资源助夫君一臂之力,只是为了求夫君不要自外与她。可是,可是......

可是成亲这么久了,竟然都没有同房!

想到了这里,善坤便轻轻的抚摸着王爷的脸,喃喃的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的脑子里,究竟想些什么?”

第二日,太阳终于回暖了,战场上只留下了鲜血的痕迹,死难的战士以及哥萨克的尸体,都被埋葬了,他们虽然仇视哥萨克,但是作为游牧民族一衣带水,他们同时也敬重这些能打敢拼的汉子。

王府调集了所有的车辆运送伤员,只是车辆不够,于是只能制作简易的担架,可是伤员太多,一时无法启程。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三喇嘛地新住民们赶来了。

这些人得知打仗的消息,便在老者的带领下,徒步赶往。只是碍着不熟悉路程,走错了方向,待众人到了,也碰上了回程的士兵,便赶忙替换下原来抬担架的,几个人轮番着。也有一些壮年去帮着牵马抗战利品。

三喇嘛地现在已经是一个村子了,村民们自主推选出德高望重的人管理,叫张福林,他来到福晋面前,打千道:“王爷容留我等在此开荒,冬天未过,我们也只是耗着府里的粮食,还有旗人帮忙修房,王爷打仗不叫我们,便是自外了,我们岂能睡得着?即便我们不能打仗,但是像眼前的这些活计,还是干的过。”

说着,看到了车上躺着的王爷,进而老泪纵横,道:“王爷当真是菩萨一样的人!定不会有事的,我们村民都供奉王爷的长生牌坊,定会福泽万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