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末代蒙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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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方外散人

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主持才终于开口了,却不似刚刚的热情,只是冷冰冰的道:“师兄此次前来,定是有什么事情吧,或者说是师兄的大事已成,来本寺清修,可是说来说去,没有听说过这朝廷已经改换了?”

这句话便是加枪带棒的奚落了,通达和尚自然是比这脑满肠肥的住持方丈高出些见地的,自然也是不会计较,道:“大业未成,没有找到龙潜正主,还要找一块清净之地安心修为才好。不知道师弟肯不肯行这个方便了。”

住持方丈却是笑了,脸上都是兴奋,道:“师兄果真有此意?我真真是求之不得的,你也知道,我是个半吊子和尚,要真的有人找我论经盘道,还真有些招架不住呢。”

看着主持方丈的嘴脸,通达和尚只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暂时的住在了法源寺,不知道在佛祖的庇佑之下,能有得见带着紫气护身的真龙天子呢。

此时的北京城,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访宪五大臣回国之后,京城的气氛便空前的紧张了起来。街头巷尾,茶肆酒店的闲散人,都议论纷纷,听说这五个人出过之前,就有一个叫做吴樾的革命党人,在列车上引燃了炸药,阻止五大臣出访。

这个时候,那些身材佝偻的,无精打采的提着鸟笼的三爷二爷,便会狠狠的咬着后槽牙,道:“可惜啊,怎么没把这五个辱没祖先的五个人炸死,这回倒是好,回来了,学了不少西洋人的玩意,说不定真的要把皇上给罢免喽。”

于是旗人们人心惶惶。

和改宪派斗了十几年的革命党,也沉不住气了,革命革命,总得有命给我们革一革才对,大清真的立宪了,我们去革谁的命?努力了十几年的心血,不是白白的浪费掉了?

不成,无论如何不能让大清立宪!

于是针对这五大臣的刺杀,就从来没有停歇过。

裘天虎自从给喀喇沁送了一票肯子镖之后,很久很久都没有缓醒过来,在洋枪洋炮下,任凭虎拳鹤拳螳螂拳,都是脆弱不堪,自己下了大半辈子的苦工打熬出来的好把式,也拉不下快速飞行的枪子。

这位老英雄便失意了,将原本上镇远镖局最后一点祖产都变卖了,在众多英雄的亲眼目睹之下,砸了镇远镖局的牌匾,从此之后便是整日酩酊大醉,原本上一些积蓄,也很快就见底了。

贡王爷在临行之前,给了裘天虎一笔钱,算是这次肯子镖的镖钱,可是这裘天虎却是一点都不去碰,因为在他看来,这些钱是兄弟们用命换来的,用这个钱去买酒,无异于喝了兄弟们的血。

一世英名的裘天虎,顿时间衰老了很多。

达官营满街都是相熟的老伙计,看到这些往日里押镖的伙计,裘天虎就更加觉得过意不去,悠悠荡荡的在牛街找了一个安静的院落,租下来安身。

这一日,裘天虎喝的醉醺醺的,右手拎着一个满是污渍的锡镴酒壶,里面装了两斤的烈酒。左手上拎着一大块得天斋的酱牛肉,在街上晃晃荡荡的走着,来来往往的人都退避三舍,不敢招惹这个酒鬼。

转过一个胡同口的时候,冷不防的,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裘天虎吃多了酒,双脚有点软,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咒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他娘的忙着投胎去?”

而这个撞到裘天虎的人,却没有言声,只是站在那里打量着裘天虎,好像是在想着什么,半晌才脱口而出,道:“是镇远镖局的裘镖头!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

裘天虎眯起了眼睛,打量着这个人,却觉得面生的很,便摆了摆手,道:“什么他娘的镇远镖局?你认错人了!”

这个人却是很高兴,忙上前一把搀起了裘天虎,道:“老伙计你不认得我了?五郎断魂枪被你生生的夺了去,还空手,你可还记得?”

裘天虎用手揉了揉肉眉头,仔细的想了想,睁大了眼睛仔细的辨认片刻,才大声道:“这不是喀喇沁僧帽山上的宋老弟吗!你怎么会在北京”

撞到裘天虎的人,正是僧帽山的大当家,负气出走的宋子明是也。

二人彼此熟络的相互寒暄着,可是喀喇沁毕竟是伤心之地,裘天虎的脸色变没落了下来,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便回去了,就有什么事情,咱们改日再聊。”说罢,便往巷子里走去。

宋子明也是没有地方去,那一锭银子花完,便要住在法源寺了。

可是江湖草莽出身的宋子明,毕竟是一身的正气,看着外表上冠冕堂皇,实际上五毒俱全的法源寺,就觉得气闷,好不容易见到了意气相投的裘天虎,便哈哈大笑,道:“左右我现在也没事情,今日就跟老哥哥到府上去,你怎么也不能让我露宿街头吧。”

于是二人相互搀扶着,走到了裘天虎的屋子。

这里比起达官营的宅子,可谓破落寒酸的紧了,屋子里除了一张硬板床,别无长物,就连当年称霸武林的长枪,也不知去向了。

裘天虎只是点了点头,叫宋子明随意的坐了,自己便躺在了床上,拧开锡镴酒壶,便灌了一口。

宋子明看到这一幕,觉得心疼的很,便笑道:“前次见到老英雄,还是老当益壮,今日怎么这般买醉呢?”

裘天虎似乎是口齿不清了,嘟囔道:“宋老弟,你也是江湖中人,咱们武林,江湖,很快就不复存在了,你我除了练武。别无它用,还不等着活活的饿死?与其饿死,不如醉死的舒坦啊!”

说罢,裘天虎似乎是想起了贡王爷,问道:“你不是在僧帽山,辅佐你的王爷么?怎么有这般的闲暇,来到北京了?”

宋子明一声的长叹,这其中原委,也是他这么多天以来,每每想到就觉得无比痛心,又无可奈何的事情了。可是传国玉玺的事情,又无法对裘天虎说,只含糊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