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末代蒙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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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酒肉和尚

小沙弥这才认真的望了一眼通达和尚,却才看清,这个看上去穷酸的和尚,穿着破烂流丢的僧袍,脚下的芒鞋似乎是经过了长途跋涉,已经是掉了底子。

可是眼睛却是明亮的很,放出了妖异的光芒,似乎能够洞穿一切一般。

小沙弥便不敢怠慢了,合十道:“这位师傅,虽然天下佛家诚为一体,我法源寺乃是受皇恩敕封,吃的是皇家俸禄,享受的是皇家香火,自然和外面的佛寺不同的,即便是没有朝廷的勘合,想要本寺挂单,还可以通过与笨死主持斗法论禅。但是主持方丈见不见,便在两可之间了,请大师稍候片刻,我这就进去禀告主持方丈。”

说罢,便合十鞠躬,朝着后院的方丈室走了过去。

而通达和尚和宋子明便在二门外敬候,不但半刻,小沙弥却出来了,双掌合十道:“方丈请您进去。”

于是二人随着小沙弥钻进了月亮门,走进了这千年古刹的神秘之际的方丈室。

宋子明一脸的不解,之前也有过进庙参佛的经历,可是从来没有来过二门的方丈室,显得有一些局促。

这通达和尚却是坦然的很,只是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走着,一路上总是双手合十,显得很有诚意。

可是走过了小巷,转而向南,看见一溜掩映在龙抓槐里面的僧舍,通达和尚便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法源寺不比京西潭柘寺,这里是建设在人烟稠密的市井,而非深山大川,便没有了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妙处。

可是这方丈室的所在,却是让人感觉清幽的很,

只见小路的尽头,是一座用太湖石堆砌起来的假山,虽然不大,但是也颇有雄壮惊奇的气势,在槐荫树下,都是一些花草。

僧舍的屋檐下,挂着几个鸟笼子,里面画眉黄鸟,兀自叽叽喳喳的叫着,显得空灵异常。在一旁的廊柱上,还拴着一条青背狼狗,见到生人来了,便霍的一声站了起来,朝着通达和尚和宋子明狂吠不止,原本清幽的院子,顿时聒噪不堪。

通达和尚眼角跳了几跳,道:“这那里还有佛家清净之地的样子,架鹰走犬,玩石弄鸟,简直就是八旗纨绔子弟的把式。”

宋子明也只是要扣叹气。

青背狼狗的吠叫声,终于惹恼了僧舍之中修行的主持方丈,还没有见到来人,便听见了咒骂声,简直是满口村街。

“白天日头的,你他娘的叫什么?讨打是不是?”

说着,便见一个肥硕的身影在房间之中走了出来,身上披着袈裟,却是明晃晃亮闪闪的,一望可知,在纹路上定是镶嵌了玛瑙玳瑁等等的宝石。

方丈转过身子来,二人却正好看见此人的脸。

这是一张让人看上去及其不舒服的脸,任凭谁你也联想不到佛法庄严这四个字。只见斗大的受了戒的脑袋上,锃光发亮,三排九个戒疤倒是整整齐齐。

佛家乃是清修之地,又常年素斋,面色定然不会很好,但看着游方的通达和尚,就略知一二了,

可是这位主持,却是油头大耳,体态臃肿,大肚子横生体外。后脖子上的肉几乎堆在了一起,形成了几道横向的沟壑。

通达和尚却不见礼,只是端然站定,倒是这方丈眯着眼睛辨认了一番,才舒展了眉头,大声的道:“师兄!想不到你却来了!”说罢,便趋步迎了过来,便合十参拜。

宋子明这才明白,这位法源寺的主持和尚,却是通达和尚的师弟。便也松了一口气。

通达和尚的脸色不喜不怒,平静的像是一尊雕塑,眼睛盯着自己的师弟看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数年不见,师弟坐养的越来越富态。”

这本不是佛门中的话,倒像是市井中的寻常百姓之间的见礼了。可是这法源寺的方丈却丝毫没有感到半分的羞赧,只是呵呵的笑着,伸出了胖的变了形的手去拉通达和尚,道:“此处站着,多不讲究,走,去我的方丈室用茶!”说罢,及其热情的拉着二人走进了方丈室。

就此而言,这次碰面,虽然在佛家清净之地,但是这住持却丝毫没有宝相庄严的样子,反倒是像月明楼的大伙计一样,处处透着世俗。

走进了方丈室,才知道这里竟然别有洞天!

只见正门对着的,却是一座藏传佛教的释迦摩尼十三岁等身雕像,本身已经算是绝世珍品了,更要命的是,这座佛像竟然是用纯金打造的,上面经过仔细的打磨抛光了,处处透着金碧辉煌的颜色。

在佛龛下,是一长溜的供桌,上面供奉的香烛瓜果,其中一个苹果还是被咬过?上面有清晰的压痕。

通达和尚见了,脸色愈加难看了,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倒身便拜,然后站起来,却见住持正拿着那个苹果,兀自的啃着。

通达和尚道:“师弟,你虽然是佛门中人,但是如此不敬佛祖,定然是会遭到业报的。”

这住持却是摸了摸光滑的脑袋,道:“师兄,咱们已经五年不见了,见面就是这般的絮叨,我和道济活佛一样,别看行为荒诞,但是也是修行之人,你等修身,我修心。”说罢,便夸张的笑了。

通达和尚叹了一口气,道:“当日师父看你行为不端,便将你潜出山门,我还想着你定是还俗了,没想到竟然成了法源寺的主持,罪过罪过啊!”

没想到说道授业恩师,这住持却是嗤之以鼻,道:“师父说我的德行差,他自己的德行就好嘛?平日早课,总是跟我们说清静无为,苦修参禅,可他自己呢?还不是被花花江山迷了眼?好端端的偏要跟着洪秀全造反,当什么护国法师,结果不就是人头落地,还害得你我二人改名换姓,流离失所?”

通达和尚道:“你不懂,咱们一脉祖师是圣僧姚广孝,注定做的就是匡扶大业的事情!”

主持嘴里嚼着苹果,进而汁水四流,道:“什么匡复大业的,我不懂,我就知道如今这天下,也就是庙里能吃个安生的饭,能享几天清福。”

字词,师兄弟二人词穷,通达和尚不知道该如何规劝了,而这个主持似乎也不想接着这个话题了,只是静静的站着,房间之中一片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