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好像就这么定了,晚上关了灯回了房,夏国贵靠在床头对自己妻子说,“云子,要不我们也回去吧!”
“回去干嘛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
夏国贵叹了一口气说,“我已经离家二十年了,我想念那里的山那里的水,做梦都想,就回去吧,现在孩子们也大了,我们就过自己的生活吧,你不是说想过那种隐居的生活吗?自己种田自己种菜,自给自足?”
刘云收拾衣服的手顿了一下。叶繁星一个公子哥,到了乡下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她暗想自己还是跟着女儿一块回去好了,顺便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观察一下叶繁星,看他是不是真能吃苦,真爱女儿。
如果这一次他过得了她这关,她就勉强同意把女儿交给他好了。这么一想,刘云装作不高兴的说,“随你便,你想去就去!”
夏国贵像突然年轻了二十岁,突然从床上弹起来,抱着刘云的脸就猛烈的亲了一口。刘云红着脸骂,“你神经病啊,老夫老妻了还要不要脸!”
夏国贵笑的傻呵呵的说,“老婆,我高兴啊!”
刘云叹口气,真是无语了。这衣服收了放,放回来又要收,唉,当女人就是命苦,怎么不见男人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想着夏薇和叶繁星紧紧拉着手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年轻时恩爱算什么,闯得了婚姻这个大关才是真的恩爱。
夏国贵走之前还是去见了叶启天,毕竟他算是“拐”走了人家的儿子。叶启天听完,按掉手里的烟,拍拍夏国贵的肩说,“老夏,你工作的事,是我不仗义。薇薇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我知道,她配我们繁星还委屈了她……”
“老板你不要这么说……”夏国贵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讲。
叶启天又拍拍他的肩笑的豪爽的说,“什么老板啊,我现在不是你老板了,就叫我老叶吧,以后咱们说不定还是亲家呢。我说的是真心话,薇薇品性好,我打心底里喜欢,就阿星他妈眼皮子浅。她这是在吃醋呢,她这辈子谁都不再乎,天不怕地不怕就再乎她儿子一个。看到她儿子喜欢上别的女人,超越了她的地位,她心里就不平衡了。再等等吧,等她适应了身份后,她就会明白的,儿子总要长大,总要娶妻生子有自己的家,我们当父母的,不能一辈子占着儿子,得放手让他成长,那才是最伟大的爱,这世上谁说割舍不是一种爱呢?反正这小子从小没吃过苦,让他去乡下多吃点苦也成,就是委屈你了,等咱们以后成了亲家,我亲自给你赔不是行吗?”
“老板……”夏国贵仍是不好意思的说。
“都说了别叫老板,叫老叶,这十几年啊,我都把你当兄弟,有什么知心话都对你讲,你都知道的,我们还是像从前那样吧,我也是苦出身,你别把我看高了,来,抽根烟!”
两个男人的友情就在递烟点烟抽烟袅袅烟雾中体现的淋漓尽致。叶启天望着那些烟雾惆怅的说,“老夏啊,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一个人那叫孤独,两个人在一起时的寂寞才真的叫寂寞!”婚姻最可怕的是,把两个相爱相知的人变成陌生的路人,无话可讲,无事可说,甚至连笑容都吝啬给予,有时候恍然间会疑惑,我为什么过着这种生活呢?而我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子,那个画面已经那么模糊了,也许唯有用忙才能忘了一切。
夏薇和叶繁星带着父母就这样说走就走了。他们坐了八个小时的火车,下火车后又坐了三个小时的汽车,再坐两个小时的摩托车后,终于到了地方。从下汽车后,两个小时里就只有山,山环山,山绕山,叶繁星都感觉自己要被卖了,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一下车就是清新的空气,视线里座落出几间土房子。夏国贵背着包高兴的说,“薇薇,看,那就是爸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以后我们就住这!”这座房子位于山腰中间,房子和前面的百米大的场子是平的,往下就是坡,坡上有土地,还有三两只的羊子,再往下就是山,对面也是山,一望无际的山,翠绿的颜色覆盖整片天地。山群还有雾气环绕,恍然间你会以为自己置身于仙镜。
从脚踏在这里的那一刻,夏薇的心就特别宁静,那种与世无争的感觉,内心的骄燥,所有所有都消失不见,有的只有宁静的山,轻轻的风,还有远远的狗鸣鸡叫。
爸爸高兴的像个孩子,指着对面的山说,“薇薇,看到没,爸爸以前就住那边,后来才买到这边的。”
“哪里啊?”夏薇歪着头看。
“那里,那里!”夏国贵热情高兴的说。
这个村里还有七八户人家,都是老人,只有一对年轻人,三四十出头的样子吧。知道他们回来了,村民热情的送来了青菜和鸡蛋,自家打的豆腐,还有自家养成的鸡,一大堆东西堆在那里,够他们吃个两三天了。
夏薇没什么东西好给他们,只好把路上买的零食没吃完的都分给他们。那些老人拿到面包都不知道是什么,给一个小孩子火腿肠也不知道怎么啃。
叶繁星蹲下身温柔的为孩子撕开火腿肠,耐心的教他怎么吃。夏薇看到,他的眼里全是心疼的神色。
也许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这么经济落后的地方,还有这么可怜的孩子吧。
中午在村民的赠与下,妈妈做了午饭,他们吃了个饱。天然的菜与饭让他们吃着都特别香,爸爸更是精气十足。
由于被子有限,山里气温相差大,夏薇和叶繁星只能睡在一个房间,刘云不得不同意,连连警告两人不许越界。
因为要和夏薇睡一个房间叶繁星激动的不得了。可他一进房间就忍不住捂着鼻子说,“好难闻啊!”
夏薇铺着床单笑说,“是霉味,好长时间没人住的原因!”
叶繁星感觉脚下不稳,一低头这才现这屋里的地都是坑坑洼洼的,看出他的不自然,夏薇关心的问,“还习惯吗?”
叶繁星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说,“感觉好新奇啊,我们好像回到了原始生活!”
下午夏爸高兴的带着他们往山下走,原来山脚下是条河,一条河横在两座山的中间。还没到山脚,就听到河流哗哗的响声。
河水清澈见底,细细的沙子,快乐游走的小鱼,任何一样东西都看得清晰。夏国贵弯下腰捧了一捧水喂到嘴里喝了后说,“哇真甜!”然后推荐的说,“你们要不要尝尝?这可比你们喝的那些矿泉水好喝多了!”
叶繁星摆摆头,不敢尝试,他怎么都觉得不卫生,万一人家在这里撒了尿怎么办?
夏薇笑着捧了一口说,“真的好清甜啊!”
阳光下,那暖暖甜甜的笑,勾了叶繁星的魂魄,他忍不住也喝了一口,然后称赞的说,“哇,真的好甜啊,好好喝!”
夏国贵看着清澈见底的河水,有一股冲动。他扭头对叶繁星笑说,“阿星,你会不会游泳?”
叶繁星点头说,“会呀!”
“那我们一起下去游个泳吧!”
说完夏国贵就脱了上衣,一个扎猛子跳了下去。叶繁星扭头看了夏薇一眼,不好意思的脱下上衣后,也跟着跳了下去。两人游着游着就开始捉鱼,一会儿那边,一会儿这边,捉到鱼后就会欢呼的大叫,很快打成一片,仿佛成了朋友,而没了那种长辈与晚辈的间隙。
夏薇坐在岸边手里勾着水花远远看着,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爸爸的开心喜于颜表,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爸爸就变的热切起来。
他一直很怀念这里吧,可是为了孩子,为了给哥哥和她更好的生活,他牺牲了自己。
夏国贵像个孩子一边几天带着两个年轻人去他小时候常玩的地方。去河里抓鱼,去山上砍竹棍子,还说自己小时候就靠砍这个赚钱,然后三人一起砍,可笑的是叶繁星拿着刀差点砍自己的脚。
等三个人背着竹棍回家时,妈妈远远在门口张望着,看到他们就骂,“怎么现在才回来,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看太阳啊,都什么时候了,我做的饭都冷了!”一边骂一边帮爸爸把身上的竹棍卸下来,并嘱咐他明天出去带个表,十二点给她准时回来。
夏薇和叶繁星在后面看着相视一笑。叶繁星放下自己的背着的竹棍,又帮夏薇卸掉她背上的竹棍。
午饭的时候,叶繁星吃的很慢,每一口都细嚼慢咽。夏妈看到忍不住问,“干嘛吃这么慢?今天中午的菜不好吃啊?”
叶繁星笑了笑,垂下头说,“不是,只是突然很想珍惜在这里的每一顿饭,想吃慢点记住这个味道!”他说着湿了眼眶,忍不住哽咽起来。好有家的味道,好喜欢这种幸福的感觉,跟钱无关,只有那样单纯的快乐。
他的妈妈总想用钱为他买最好的东西,可是他只想要这样简单的快乐。
夏妈听到了也微微动容,主动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里声音轻柔的说,“喜欢吃就多吃点!”从这天起,夏妈就叫叶繁星阿星,好似把他当亲儿子看,也不再摆脸色,说话也不故意明讽暗嘲。
这样过了三天,村长和学校的校长找上门来。夏国贵早就跟村长说了女儿的事,村长找了校长,校长一听是北大的高材生特别震惊,可是震惊之余只有摆头。他们这个条件,哪里请得起那么出色的老师啊,还是不耽误人家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