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艾潜把包里的东西翻了一遍，最后有些讪讪地放下手，问道：“那个，大师啊，这些东西都是做什么用的啊？”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套火罐，还有艾叶，小米等民间传统的用来祛除邪祟的东西。
“自然是拿来给你驱邪用的，”老孙头老神在在地说道，一边把火罐拿过来，“徒儿，为郝先生除衣。”
我有些不明所以，郝艾潜也和我一样一脸茫然，只是照着老孙头的话把自己的上衣脱得一干二净。
“躺过去，”老孙头指了指一旁的长沙发，郝艾潜听话地躺了上去。
“徒儿，替为师护法，”老孙头挽起袖子，大喝一声，一脸正气凛然。
我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老孙头这是要给他拔火罐？
“我说，你敷衍好歹认真地敷衍啊，”我站在老孙头旁边低声道，“你用拔火罐，人家又不是风湿或者湿气入体，你拔火罐有个啥用？”
老孙头白了我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懂个屁，老子这就是在替他祛除身上的邪祟之气。”
老孙头说，这个郝艾潜之所以身上那么多手印，是因为阴煞的阴气入体，而那些被阴煞触碰的地方，血液凝聚不散，所以才形成黑手印。
这个就好比淤青，淤血散不开，聚成一块，就会变成淤青。
而这些黑手印也是同样的道理，只不过这些地方因为阴气甚重，所以血液没有显青色，而是黑色，想想也知道有多少血液汇聚在这里。
而这些血液汇聚在这里，郝艾潜浑身血液流通不畅，最开始可能只是头晕目眩，觉得身体劳累，时间长了就会出现不定时的昏厥现象。
而等到最后，血液全部凝聚在一个地方的时候，郝艾潜就会一晕不起，那就是他的死期。
我将信将疑地把这些症状告诉了郝艾潜，他趴在沙发上，一脸激动地看着我，嘴里不住地说着活神仙，活神仙。
他说他确实最近有这些症状，只不过以为是身体不适，所以没有告诉我们，压根就没联想到黑手印这方面去。
得到郝艾潜的确认，我这才相信老孙头不是信口胡诌，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老孙头并没有一开始就用上火罐，而是从包里掏出一把银针，在那些手印上挨着挨着开始插起了银针，每根银针落下的地方都渗出了一点点黑血，老孙头告诉我，这就是被阴气入体之后，凝聚起来的血液。
没过一会儿，郝艾潜背上就被插满了银针，看起来跟个刺猬一样，他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但是我却看见他双手用力地绞在了一起。
我看他的样子有些奇怪，低声问：“你干了啥？他为啥看起来那么奇怪？”
老孙头半眯着双眼，面无表情低声道：“我给他扎了几个穴，接下来他会觉得被扎针的地方奇痒无比，而且他的感觉会变得很敏锐。”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个感觉变得很敏锐是什么意思，就看见郝艾潜忽然大声地嚎叫起来，同时还伴随着阵阵笑声。
“哈哈哈，大师，不是，哈哈哈大师你，你在干什么啊？”郝艾潜表情看起来格外的扭曲，想要忍住但是又痒得不行。
“不要乱动，”老孙头语气严肃，“这是给你治疗的必须过程，你要是乱动出了问题，落下什么病根我可治不好你！”
郝艾潜一下子就不敢动了，看见他那副想挠又不敢挠的样子，我乐得不行，又不好大声地笑出声，只好捂着嘴自己偷着乐。
难怪老孙头始终没有啥反应，感情早就在这儿等着！
把针扎完之后，老孙头拍拍手，大大方方往旁边一坐，悠哉地看起戏来。
我见老孙头坐下了，我也跟着在旁边坐下，跟看小丑一样看着郝艾潜的表演。
郝艾潜在那里趴着，一会儿四肢乱动，一会儿表情扭曲，看起来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大……师，”郝艾潜死死地皱着眉头，仿佛在遭受巨大的痛苦一样，“这个……到底，要……多久啊？”
“欲速则不达，”老孙头悠悠地甩出这句话，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会意地点点头，站在一旁朗朗地开口：“郝先生，咱们这是为了把你的体内而阴气全部逼出来，要是时间不够的话，很可能你以后会有什么偏瘫，嘴歪眼斜的毛病哦。”
我和老孙头在旁边一唱一和，就是不动手，郝艾潜也只能在那儿忍着。
过了好一会儿，老孙头看了看时间，对我说差不多了，我便跟着老孙头站到郝艾潜身边。
“火罐，”老孙头跟个大夫一样，站在郝艾潜身边，我闻言就把火罐递了过去。
老孙头摸出一盒火柴，划燃一根点燃艾叶，在火罐里一晃而过，顺着用力地把火罐按在银针上，稳了一会儿撒手，火罐便稳稳当当地吸在了他背上。
火罐刚按上去，郝艾潜便一脸舒畅，发出一声畅快地声音。
老孙头不是说要让他受折磨么？为啥看上去这家伙这么舒服？
我的想法刚刚生起，便被接下来的惨叫声给打断了。
“啊！”
郝艾潜表情比起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之，眉头紧皱双目紧闭，手指扭曲得如同鸡爪，在空中胡乱地抓着。
“大师！为，为什么，这么痛啊？”郝艾潜一边惨嚎一边问道。
“这是治疗的必经之路！”老孙头面色严肃，动作行云流水。
只有我才看清他在做什么。
每一次燎过火罐之后，老孙头手里没燃尽的艾叶总会有意无意地在郝艾潜背上碰一下，也没有任何的烧伤，连水泡都没有，只是轻轻地掠过。
但是每次掠过的时候，郝艾潜都会惨嚎一声。
我刚想问为什么，便想起刚才老孙头说的，会让他的感觉变得更敏锐。
感情是这么回事……我一脸悚然地看着郝艾潜的惨状，让他的感觉变得更加敏锐，只是余烬的轻轻掠过，对于普通人来讲可能就只是些许刺痛，但是对郝艾潜来讲，几乎是把烧红的烙铁按在他身上一样。
我摇着头看着郝艾潜，幸灾乐祸地想，让你个混蛋弄这个学校，活该遭这些罪噢。
“大师！”
“忍住！”
“嗷！”
“忍住！”
“好痛啊！”
“忍住！”
“我……撑不住了……”
“忍住！”
……
一切在老孙头行云流水的动作里有序进行，郝艾潜每一声惨叫都在告诉我他现在在遭受多大的痛苦，我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
“忍住！”
最后一个火罐落下，郝艾潜都已经翻白眼了，趴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老孙头下意识地喊出一声忍住，丝毫没有注意郝艾潜已经没动静了。
我看着他翻着白眼嘴歪眼斜的样子，凑到老孙头身边：“你不会把他搞死了吧？咱们钱还没拿到手呢。”
“放心，只是晕过去了，”老孙头收手运气，缓缓地放下双手，长出一口气，顺手把装小米的包丢给我。
“待会儿等他醒了，把这些米敷到那些手印上，等小米全部变黑以后就可以弄掉了。”
我拿着小米在手里掂了掂，心想，真是活该啊这个人。
离郝艾潜苏醒似乎还有段时间，我也没心思守着他，索性坐到老孙头身边。
“咱们这次这么轻松么？你来之前不是还告诉我这次很棘手么？”我晃悠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问。
老孙头瞥了我一眼，丝毫不在意我的得意，缓缓道：“别高兴得太早，这事没完。”
“这还没完？你不是把他身上的手印都弄好了么？”我看了眼郝艾潜裸露在外松弛的背部，发现那上面黑色的手印都已经开始变淡了，颜色已经由黑转青了。
“你以为手印弄好就好了？”老孙头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道，“这只是把他身上的阴气驱散了而已，缠着他的还是在缠着他。”
我想起之前在走廊里的遭遇，不无忧心地问老孙头该怎么办。
老孙头摇摇头，说要想超度这些阴煞，就必须知道他们的死因，然后消解他们的怨气，实在是没有办法的时候，再用雷霆手段强行超度，只不过一般来讲都是采用第一种方法，毕竟强行超度这种事情有干天和，能不用就最好别用。
“那我们搞清楚这个阴煞的死因？”我问道。
老孙头皱着眉头，凝重道：“可能这一次找到死因都没用……跟着这个家伙的是个厉煞。”
厉煞？
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词语重新进入到我的耳朵里，让我回忆起第一次驱煞的遭遇。
“没错，和你身上那个是一个等级的，”老孙头补充道，神色里却有些疑惑，“但是这不应该啊……”
我问道：“不应该什么？”
“如果只是个小孩子形成的阴煞，再怎么样也不该是厉煞才对，”老孙头脸色有些严肃，“厉煞的怨气，不是一个小孩子的魂体能够承受住的，如果真有那么大的怨气，阴煞早就自己崩溃了。”
“唔……那我们该怎么办？”听见老孙头这么说，我不免有些胆寒。
不仅是因为眼前这个厉煞，更是因为在我体内，还有那么一个厉煞的存在，每次想起这件事，我都觉得自己心里悬吊吊的，总感觉像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一样。
“没办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老孙头叹了口气，站起来往郝艾潜走去，“上次我和洛丫头帮你的那一次你也看到了，这次我没准备那么多东西，也不知道……”
老孙头摇了摇头，开始查看起郝艾潜身上的手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