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了,我先进去了。”他终于开了口。
“哎,你的话还没说完”人声纷杂中,他听不见我的声音了。
好家伙,逗我玩儿呢?我正想要撕毁那张纸条,才突然发现背面的字“今天我得了两个冠军。你没看我的比赛,太可惜了。”
想到刚刚那场乌龙闹剧,时隔几十分钟竟觉得是又笑又气,那家伙原来是这个意思,原来是关心我。
这。要不要找他说我弄清了?思虑良久,想了个坏念头,还是让他着急一阵子吧!
哎,党米儿,你也真是,明知道他那语文成绩是不及格的。噗,想到他的语文,不禁让我失了态。
糊涂呀,糊涂,你怎么能寄希于一个连“大腹便便”都会读成大腹便便(bianbian)的家伙,能正确表达自己的心呢?
而后,笑也凝固,何止是他?
即使考130的我也难逃不善交际的魔咒,突然觉得自己好过分了,算了,还是说清楚吧。
“米儿,”一个声音霎那间止住我的脚步,还未跨进门便回头一看,是两位面庞俊秀,挂着爽朗的笑的男生。
我很惊讶,李奈会长怎么突然会在这儿?
他是恐惧我们班的,他说过再不敢轻易来四楼的呀?
我不说话,怕多了再多疑点,我万没有信心可以再混过去——我,不是演员。
二人都沉默,他的目光让我更仓惶了。
“米儿,是这样的,我们觉得你今天很反常呢?想来问下什么事?是不是刚刚不方便说话?”孟俊问我。
我只是摇了摇头,本以为这样会打发了他们。
“如果有事,可以跟我们说,我和孟俊都比腻大,说不定可以帮到你。我希望我们除了学生会还可以做朋友的!”李奈顺势将手搭在天台边上,斜背着背。
朋友,是啊,不过,有些朋友,有些事,是不能毫不保留的,我仅剩的只有自尊心了。
“班长,要上课了!”里面突然有人叫喊着,我这才注意,走道上已没了人了,都进教室了。
“你不愿意说也没事,等你想说了记得我们哦上课吧,我们也要走了。”他看了看手表,见我仍没有开口,说道。
“算了,既然心情不好,明天去后花园吧,那里清净。”他转身便小跑下楼了,孟俊跟着他跑了。
大约过了几十秒,就在身影消失在那个拐角口时,我的泪潮湿了我的眼。
那天,我几乎是留尽了人生中二分之一的眼泪。
淡淡的青春不算强烈,却在心中酝酿着时刻决堤的鲛人之泪,没有剧烈的疼痛,却有淡淡的忧伤,隐隐作痛,却刻骨铭心。
我很明白,那种感受不会再有第二次。
因为,人生初恋只此一回,岁月花季也只此一次。
“彼季未见满桃李,奈何一笑驻华歆。我以我泪照明月,神游湖畔西子情。”伴着幽幽月光,见萌娜已熟睡了,彻夜难眠的我终于写下这样的诗句。
合上日记本,带着忐忑的心入眠,我不知道,下一步,我们的关系会变成怎样?我该解释对他异样的情愫?
第二天我赖了床,因为不想起来,我依旧安排换到了后花园,快入冬的绿叶在零气的洗涤下越发亮丽,呈现出一派新绿,满心满眼地噙在心田,舒缓了紧张的情绪。
暗自窃喜他还没来,却又管不住向他飞去的心。一闲下来就爱记录自己的心情,笔尖在日记本上缓缓划过,写着自己当时所思,所想,所念。
“怎么?还没好些?”我被一声音惊住,一看,是孟俊从旁边过来了,我这才固然想起,他也在后花园,也纳闷儿这么个爱热闹的纨绔小子,怎么选了个僻静地的。
“孟俊学长,你怎么会在这儿?”他也闷了一下,眼里闪过光,从我日记本上一扫而过。我下意识用手遮挡了一下本子。他随后掠过一只板凳,坐在我面前,半趴在桌面上,“米儿,嘿,可别岔开话题,老三不在了,快老实交待,是不是为情所困?”
我沉默,我不知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特意强调了李奈学长不在场的事实,我见他也没什么坏心思,兴许也能解了我的心结。
“不反对就是默认了?!”他又说。
我感觉脸颊烧的通红,“我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我的声音小的几乎自己都要听不见了。
但他却听见了,“告白了?”
我又不说话了,他果不愧为特尖班的,脑子也不笨。
“看样子还暗恋了,并且你知道了什么?有情敌?来头可能还不小?你自尊心强,怕还接受不了。看你现在这样。”
我听着他说,却颇为惊讶,我不知道他看我比自己更彻底,我一直在心里矛盾。
原来,那是所谓的自尊心。
“你都知道了?”我怕是不打自招。
“你觉得呢?”
他反倒问我?我对视他的眼,心里面估摸他明白了,可我又透过他的眼睛,仍不显浑浊。
周围的空气静谧无声,全然没有运动会场的浮躁,隐约意识到了其他。
“那!他!也知道?”我有点害怕,那是捅破那层纸,我该怎么面对他?
“呵,他?他怎会知道,他的心不在这儿,等他发现,怕是迟了所以,还是放在心里吧!”
他突然也感伤起来,像个历经情场的老手。
我不以我的心绪为耻,我知道那是青春的征兆,我也知道,如何抉择和面对才是至关重要的,毕竟邓婉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你为什么没看轻我?”因为我明白他对邓婉的看法,我似乎要和她一样了。
她是完全荒废学业,早捅禁果和我们心中的情愫是有微妙的不同的。
他笑了笑,我瞬间觉得,花心,只是他感受生活的一种方式,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越过那条你我都看不见的线。
和他谈话一番,我的心胸舒畅了许多,但我又有问题了。
“那你觉得我该让他知道我的存在吗?或者,我是不是该逃离他?”
他摇了摇头,“正常点,自然点,做朋友不是挺好的,以后的事,就看你把握程度了。”
他下意识往后瞧了瞧,我也顺着他的视线,不巧,一个身穿白色校服的男生迎面朝我们走来。
李奈?我心下一慌,但他一进走进了,露出迷人的笑,如绿叶中的一簇鲜花,沁人心脾。
“看来把你调到这儿来是个正确的选择啊。”
他见我愁容少了不少,也顺势拉了根板凳坐下来,“聊什么呢?”
我和孟俊一听,皆沉默不语,四目对视的一瞬间,似乎有了默契,他轻笑了一声,像个不经世事的冲动小子。
“还能讲什么?老三你还不知道,我在宣传我的风流韵事呢?”他打趣儿了几句,便走开了。
会长叫住他,“孟俊,守好你的位置。”他很严肃。
我不知道他口中的‘位置’,只见孟俊回到之前出现的地方——一楼厕所旁。
我先前以为他是恰好上了厕所出来,原来那是他的位置,引得我噗嗤一笑。
“看来是确实好了啊,说吧,什么事弄得我们副主席这么心烦意乱?”他问扫视了一遍我的气色,语气却很轻松,重重地压在我的心头。
“看来写作还真能调节心情啊,以前只听说过。”
他瞥见了我手肘下的笔记本,经他一说我又紧张得捂得更加严实了。
我朝孟俊望了去,清澈的眼深不见底,他微微一笑,让我突然有了理由。
“额其实也没什么,被罚写检讨书呢。”
其实这也是事实,同时又希望被看穿不被说穿,谁会用笔记本写检讨?难道检讨还是连载的?
“哦,原来这样呀,一份检讨能让你伤心的都不想跟我们说话?”他显然很怀疑。
我看见他真挚的脸庞,亲切的言语让我蓦地想起,远在他乡的哥哥党林。
“我想哥哥了。没事写点感性的句子而已。”我的眼眶湿湿的,笑得很僵硬,心里像被堵塞了一般,连说出来都感觉胸口在隐隐作痛。
我从来没跟哥哥说过,我想他了。
没想到,竟是这么个情况,我希望他现在就在我的面前。
“你还有哥哥?”
“嗯,不过我们各自求学,大约一年见一次。”
“那你的父母呢?”
“我他们忙工作。”我咬了咬唇,不流露一丝神色。
“我没有兄弟姐妹,但我有许多好朋友,像你们呀,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你如果不介意,我啊,老板,孟俊我们都可以当你哥哥的,有什么烦心事儿尽管找我们,我们毕竟比你见得多些,什么事放在心里总是不好的。”
他的话很轻柔,像一缕带阳清风,吹在心里暖暖的,我们谈了许多,他给我讲他小时候的糗事,和孟俊葛以肖的友情。
叫我不要因为陈闵的事对朋友有戒心,活的开心,才不辜负了美好的时光。
那时我才知道,那天,他是听到了我和陈闵的对话的,原来他一直相信我的,因为那时的我,真的很狼狈,却又死撑着不在意那段友谊。
他,原来是懂的,似乎开学以来积郁的不开心,在那一上午,全都消逝不见。
“我刚去给老班加油了,1500米毫无压力,简直是为1班长脸了。”李奈猛拍一下手掌,心情激动起来。
“不知结束没?要不。我们去下前场?”他问我。
我说好呀,正打算起身要去,就听见会长叫,“以肖!”
我的身子骤然凝注,唇语间似动若无,看见他那满头大汗穿了运动装的样子,肌肉线条在衣间、裤脚凸的惟妙。
他见了我们,只是驻足片刻,眯了眼,皱了皱眉,难道是1500米跑完身体不舒服了?
我想本能的要去扶,但终于还是没有过去,因为他旋即又笑了,却又很勉强,李奈打算上前说什么的,可还是噎在了喉咙处没有说出来。
以肖学长默默的回了他的班级,而我只是静静地目送着她,心里却有点小小的失落。
“会长,我想去田径场内查看。”
我觉得现在的气氛不适合再呆下来了,便这样要求着。会长也没有为难我,应允了我的要求。
前程果然还是热闹非凡,哭喊声,喝彩声,各种枪炮声,齐鸣声到处交织。
突然,一个班级响彻云霄的呐喊,吸引了我的眼球。
一个长得很清爽的男孩正在田径场上背着2号号码布驰骋在战场,兴许是他跑得太快了,使我的眼神有些模糊,竟然我已经惊吓一下。
“会长?!”
“加油,加油,会长加油!”他总能挑起我最深层的那一根神经,让我激情澎湃。
他跑的越来越近了,离我越来越近,我不知不觉陪着他也跑了起来,我在操场内,他在田径场上。
那一刻,阳光恰好洒在他的发梢,映着他微笑的脸庞,第一次我觉得他是那么温柔地跟我没有距离。
他毫不费力地跑向了终点,而我却激动的,掉出了泪,那是开心的泪花,我知道。
可是猛然间,冲出一大片我不认识的人,将他高举抛上天空。我知道,这不是高二一班的人。
“裴睿,加油!裴睿,最棒!”
裴睿?这是个什么鬼?所有的人围着他欢呼起来。
那男孩白皙的面庞,配上高挑的身材,穿上校服的样子,和会长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会不会是我认错了班级?这本来就是高中部的方队吧!我这样问自己,可抬头去一看,我注意到他们的校服和我的校服颜色深浅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