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蚀骨暖爱,首席情深不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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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是个健康宝宝

程军骂完两行眼泪滚了出来,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用颤抖的双手抱住头,语气无比痛苦,“妈的,这算怎么回事?我跟她第一次滚床单的时候那孩子就已经在她的肚子里了!我们在一起才三个月,三个月啊!这孩子…这孩子眼看就快要出世了,你让我又怎么去面对她?怎么面对她的孩子?!”

顾笙歌总算听懂了,身体晃了几晃,险些跌坐在地上。

而此刻邱洋忘了她的存在,这个意外等同于一个威力无比的炸弹在他胸臆间爆开来,炸得他魂飞魄散,大脑空白!

苏颖有了他的孩子?!

这…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记得自己没有碰过她啊!

况且跟她同居的那段时间里他除了有几次喝醉了回家之外,根本就没…

等等?!

难道…

难道是那几次醉酒中,他克制不住得把她当成了顾笙歌?!

他越想,心头就越发的不安起来…

“难怪她会突然一声不响得离开我,原来是没办法面对我,也怕你知道!可她糊涂,这孩子怎么能留下?她就是被自己写得那些小说给害的,没常识!再加上没什么人生经历,只知道寻找一份没有杂质的真爱,昨天看到她都是脸色蜡黄的,全身上下浮肿,人不人鬼不鬼的,看着我都心痛!”

“她现在在哪?”邱洋眼神空洞得问。

程军抬起头,一时语塞。

“我问她在哪儿?快说!”邱洋提起他的领子大声得又问了一遍。

程军说了个地址,他重复确认了一遍后拔腿就冲了出去,他忘了还呆愣在客厅里的顾笙歌,下楼才想起于是又跑上来,语气急急,“对不起笙歌,我现在得去见她,我要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程军忙附和。

一栋和程军的公寓差不多老旧的房子里,简单的几样家具,屋里甚至连饮水机都没有,只有那种插电的水壶,壶口冒出一股白雾般的热汽。

苏颖提起来倒进三个一次性纸杯里,正要端给他们邱洋便起身接了过来,“我来,你歇着吧。”

苏颖的脸像是大火煎过了的鸡蛋,脸颊和鼻梁起了些茶褐色的妊娠斑,她不安的坐在沙上,低着头不说话。

顾笙歌有些内疚的看着她,那个曾在宴会上眼眸澄澈,性格率真的女孩,此刻竟变得如此憔悴,判若两人…

苏颖鼓了些勇气才抬起头对顾笙歌勉强笑笑,“好久不见了顾小姐,对不起,我说话不算话,这次没准备好小说送你。”

顾笙歌抿了抿唇,“没关系,我去书店买也一样。”

“嗯,但那都是过去出版的,我现在暂时不能写书了,电脑都不敢开呢。”

苏颖眼神黯淡,那双澄澈的眸子如今包含了太多复杂的东西,最能让人读出的便是生活中的苦难使那眼眸不再坚定明亮。

“那你现在靠什么生活?”邱洋关切得问。

“之前写书的稿费还有些,我那房子已经租给别人了,现在住这里便宜些,省着点花,靠两套房子的差价是能凑合着过的,也许等孩子大一点了,我还可以继续写小说。”她低声道。

邱洋一阵心疼,以前的她都是饭来张口,家里条件好,除了写写小说外,并不需要操心生活,视钱财如粪土。

而今,她也得为了孩子的未来打算,即便有积蓄也不敢乱花。

“你家人呢?他们都不管你的吗?”他问。

“我爸妈不同意留下这个孩子,就连我表哥表嫂也要我拿掉,可我舍不得,就跟他们决裂了,爸妈气得到到现在都不肯见我。”

苏颖的眼里闪过一丝懊悔,她并不掩饰,接着道,“其实我真悔了,当初真该听他们的话,我以为自己能做个快乐坚强的未婚妈妈,可生活并没那么简单,邻居知道我一个人独居,他们看我的眼神也不友善,现在挺着个大肚子,什么家务都要自己做,不知道有多累,这跟我以前写的看的,受尽宠爱跟呵护的准妈妈截然相反,现实是这么的残酷,可现在即便我想拿掉也晚了,我都看到过孩子的手和脚了,不能拿了,也真舍不得拿掉…”她说着说着把脸埋到双臂里,嘤嘤啜泣起来。

程军正想上前抱住她,但邱洋动作更快得把她揽到了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顾笙歌看得心里难受,索性不看了,盯着自己的脚尖,偶尔也把眼光移到阳台上,那里置放着一个天蓝色的婴儿车——

然后她走了,没人察觉到她的离开。

晚上邱洋只给顾笙歌打了个电话,说这几天有事要处理,顾笙歌心知肚明是处理什么事,她也不问他,爽快答应了。

她没想到自己会那么爽快。

总公司的人事调令过期仍未下达,顾笙歌通过同事得知,由于德国卡塞尔分公司的管理层变动,因此两边的高层人事异动暂缓执行。

她当然知道这肯定是邱洋出了份暂缓申请,原因——

只在于他动摇了…

星期天下午,陈琳因感冒回来就睡了,顾笙歌想着去买些消炎药,在楼下却意外见到了苏颖。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蓝色卡通孕妇装,坐在长椅上,见到她,便用一只手撑着扶手,另一只手捧着凸圆的肚子,艰难得站起身。

顾笙歌盯着她的肚子,心想:那就是她和邱洋和孩子,以后会长得跟她一般大,却不知道那孩子会是什么命运。

“对不起,冒冒失失得就来打扰你,我是跟程军问到你的住址,正想歇会再上去找你。”苏颖添了添干燥的唇。

顾笙歌低头看到她还穿着拖鞋,想着她挺个大肚子跑这么远,不免为她捏了把汗,忙道,“你怎么也不事先打个电话?我去找你就好了,你这身子还大老远得跑来,万一伤着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我想我亲自来,会更有诚意一点。”

顿了顿,苏颖接着道,“来的路上我看到对面有家咖啡厅,我想跟你好好聊聊,你方便吗?”

“走吧。”顾笙歌挽了她的手,借她些力,带她走出小花园。

白天的咖啡厅,不到用餐的时候便是冷冷清清的,几个穿着粉蓝围裙的服务员在厅里逛来逛去。

两人选了个靠窗的座位,窗外砌了个假山,山顶斜喷出一股喷泉,洒到小园圃的鲜花上。

顾笙歌要了咖啡,苏颖要了果汁,两人相继望着窗外阴霾的天一时都没说话。

良久,还是苏颖先开了口,“我没打算让邱洋知道的,更没想过要破坏你们,但是因为我之前的任性,最后还是给你们造成了负担。”

顾笙歌转过头,“这话怎么说的?你没那个想法,这是我们都知道的啊。”

“正因为你们都知道了,所以我才觉得更不安,我真没想过要邱洋娶我,当初怀上这个孩子也是意外,是他…有两次喝醉把我当成了你…你们就当没见到过我,忘了这么回事儿吧,孩子我会自己养大,跟我姓,只要你不介意,邱洋还是可以来看看他。”苏颖急切得说明自己的立场。

顾笙歌感到可笑,事已至此,能当成什么都没生过吗?

况且邱洋又怎么可能在明知自己有个孩子的情况下,还能安心得跟她在一起一辈子?

他连着几日都没来找她,不就说明这亲生孩子比她这个失而复得却毫无血缘的女朋友重要多了?!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邱洋有他自己的选择,倒是你…”

她顿了顿,“你心里真正爱的是程军还是邱洋?”

苏颖蓦然垂下头,藏在桌下的手捏紧了桌布,片刻后才抬头,“我现在谁都不爱,只爱肚子里的孩子!”

“或许吧,谁又重要得过亲生血缘呢?”顾笙歌别有深意道,意指邱洋,也是在说苏颖。

苏颖惨然得笑了会,颇感无奈得摇摇头才坦言,“真没想到,我从初中开始写小说,刻画了一个又一个真爱至上的女主角,最后自己竟变成了奉子逼婚的女配角,够滥俗,也够讽刺的。”

顾笙歌心想,把自己当主角的人,永远都是配角的命,她仰头望望那喜捉弄人的老天,“谁都是自己世界里的主角,然而在人生这场大戏里,命运才是导演,谁敢跟他叫板说自己是主角,有时候,认命虽然是出于无奈,但能苦中作乐,总比扮一辈子苦情角色好!”

她凄凉得说,说的是自己,也说了跟自己一样只能认命的人。

苏颖抬头惊讶得看着她,而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我写了这么多年的小说却没明白这个道理,真是惭愧!”

“现在明白了,或许你以后就不再是个言情小说家,我倒是期待你往后的作品。”

顾笙歌紧接着话锋一转,“替我转告邱洋,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抽个时间来和我谈谈吧。”

邱洋对顾笙歌避而不见,并非是不敢面对,他只是一时间理不出个头绪,他当然也想过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和顾笙歌出国一走了之,但在陪苏颖去妇检时,又亲眼看到了她肚里那个小邱洋,初为人父的喜悦使他产生了浓浓的不舍之情。

他常常会想等到那孩子出世时抱在手里之际那柔软的触感,嫩嫩的,滑滑的肌肤,那是他的亲生骨肉!然后有一天,他会蹒着两条腿,追着他喊‘爸爸,爸爸’…

翌日

湖边的柳条迎风扬起了绿梢,顾笙歌站在树下,身后是那幢刚装修好的别墅,两指间的钥匙在阳光下反着银色的光,“这钥匙还你。”

邱洋当然是不会收回的,他坐在石墩上,风吹得他前额的头张扬凌乱,他不敢看她,只望着波光潋滟的湖面,“我送出去了,就不会再收回来。”

“随你吧,还钥匙只是个形式,反正那锁随便找个锁匠都能打开。”

顾笙歌手一扬,便将钥匙掷入了湖心,荡起几个不大不小的涟漪,然后摊手,“我没钥匙了,往后也不会再来这儿,你好好照顾苏颖,她…是个好女人,值得你去用一生疼爱。”

邱洋霍然站起身,望了顾笙歌好一会眼泪就滚了出来,他拼命咽回抽泣声,痛苦道,“笙歌,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你想跟我在一起,然后惦记着另一个人和孩子,你以为我有那么大度?”她不是不怨的,只是从前她不愿去提起罢了,而今相当于又受了回刺激,说出来就当图个痛快。

邱洋听了她的这句话后高大的身躯剧烈的颤抖起来,就似摇摇欲坠,她揉揉头,语气和气了些,“就这样吧,各归各位,各负各的责任,谁也别折磨谁了。”

一句话说出来很简单,接受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曾经似海无边的眷恋,温柔如水的缠绵,丝丝缕缕的牵绊,痛苦烦扰都是他们青春年少时共同的经历,他曾认定了她是他这一生的妻子,她也曾把他当作今生唯一的依靠,他们都只看得到对方,不做他人想。

而在那么多变故之后,他们再次回到原本的轨迹,是要再携起手走完一生的,谁又知道变故没完没了,这次甚至不是误会,他们都清楚得知道——

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他们势必要分开,而这次的分别,是永久得从对方的世界里抽离!

痛苦的根源在于不彻底,在于不能全身而退,他遗落了他的心在她的世界,在往后漫长的岁月中,却是找不回来的。

“笙歌,你知道我是真爱你的!以前是,现在也是,将来还是!我想如果可以恨该多好,如果恨可以取代爱,如果往后的日子我只有恨,那我会过得好些。”

“那你就学会恨我吧,得不到的都会恨,很容易。”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书上总有人说要预约来世,原来就是要弥补今生的遗憾…”邱洋抿抿唇,眸中一片苦涩。

“下辈子吧,笙歌,下辈子我愿变成一棵树,长在路边,等你来歇脚乘凉。”

“那万一…下辈子我也变成一棵树,和你一南一北呢?”

“所以我现在要和你讲清楚,你下辈子还是变成人,而我下辈子就变成一棵松树,每当你经过一棵松树,就仔细看看树干,流出松脂最多的那一棵就是我,因为那松脂就是我的眼泪,思念你的眼泪!”

“你这句话可真肉麻。”顾笙歌强笑,假意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

“看,你觉得肉麻,我却真是这样想的。”

他的眼泪再次涌出来,背过身抹掉,“真是那样就好了,怕就怕,人根本就没有下辈子!”

“有的,小时候我外婆跟我说过。”顾笙歌安慰道,也说服自己去相信人是有轮回的。

“那我勉强答应你,下辈子我会尽力找到你,然后倚着你的树干乘凉。”

他们约定后,顾笙歌冲他笑了笑,先一步离开,邱洋挥了挥手,也背过身去,不再看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

这次,他们不是擦肩而过,是背道而驰!

顾笙歌忽然想起了一首诗——

你笑了笑,我摆一摆手

一条寂寞的路便展向两头了!

翌日一大清早顾笙歌在机场送走了日后将定居海外的张曼,真到离别的时候,其实是没多少话可说的,大概是因为都知道往后不再有机会见面了,说得再多也是白说,经年后忘了,岂不是白费了力气?

但伤感仍是避免不了的,因而还是说了些‘珍重,好好保重,以后要幸福’诸如此类的话,除此之外她再找不出可说的了。

张曼走后,顾笙歌在机场吃了份价格堪比普通西餐厅上等牛排的炒饭,还买了本杂志,坐在麦当劳打发时间,因为再过一小时,她还要为程军送行。

相较张曼的意气风,程军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般,浑身都是湿冷的气息,顾笙歌站得同他有点距离,却仍感到从脚底板窜上一股冷意,她低头不看他瘦得有了型的脸,庆幸他出门时还记得刮了胡子,没引来人围观,怕是连他自己也不愿意走得如狼逃亡一般。

“真的要离开吗?辛苦找来的工作也不要了?”顾笙歌明知故问,算是在找话说。

“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我应该在他们俩的婚宴上喝个烂醉,起床后把一切都忘了,迎接新的一天?”程军自嘲。

“那倒不是,哎…反正我也要走了,你不在这儿,我倒是少了个记挂的。”

顾笙歌想说几句俏皮话,可搜肠刮肚,平日里从旁听来,书上看来的风趣话楞是一句也找不着,只得老老实实伤感道,“回去也好,看这城市乱得,人活得很是辛苦,你回到S市赶紧找个真正能陪你过一生的人。”

“我说,要不你也别走了,咱俩被人选剩的凑合一下?”

顾笙歌白了他一眼,推着他走到安检处,“废什么话,赶紧走你的吧!”

“还真傲气啊,被嫌弃的还这么嫌弃别人。”

程军说完冲她挥挥手,“回去吧,到了卡塞尔给我email,如果你不是穷得很的话,打电话给我也是会接的,当然是我新女朋友不在的情况下。”

程军转身往里走,顾笙歌从后面看到他抬起手,似是往脸上抹了几下子,抹的应该是眼泪。

她知道,经过这样的事之后,他再不是从前憨厚的程军,兴许会变得风趣,变得受女孩子欢迎了,可他却没了真心实意!

可,谁又管得着谁呢?

她能管住自己,就非常不错了。

想虽这样想,但她真能管住自己,把该忘的都忘了吗?

比如说——

那个人…

走出机场,外面阳光大好,排队等候的计程车周身闪着水银般的光,顾笙歌走近一辆,拉开了车门,转瞬又关上,而后跟司机抱歉道,“对不住啊师傅,我先不走了!”

她重新走回机场,进了自动门里,有句话好像是这样说的——

爱,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那晚陆北辰送顾笙歌回家后,虽然心伤,倒也没怎么发怒,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然越是这样压抑,使得他的脸色永远都阴沉着,手下的人自是觉得压力倍增。

因此连日来,上班的员工们均是神色疲惫不堪,公司高层战战兢兢,面对老板噤若寒蝉,只能约束自己的下属,以防出现任何小失误而遭来责备。

知道事情缘由的金泽这几日也是尽量不去老板办公室,他很清楚眼下老板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可以让他暂时松懈,不用以表面的威严来伪装。

他想不透,老板既然愿意花那么多心思和心力,按理说什么样的女人都能追得到了,怎还要为一个背弃他的女人继续费神,伤感?

他觉得不值,但作为一个谨守下属本份的人,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

在门外站了两分钟,他才敲门进去。

陆北辰背对他站在弧形落地窗前,手里的香烟已经快燃尽了,金泽赶忙将桌上装满了烟头的烟灰缸清空,送到陆北辰面前,“陆总,JM的邱总送来了请柬,婚期定在了月底。”

烟头落到地上,溅起了少许火红的星子,不一会便灭掉了,金泽赶忙从地上捡起烟头,掐灭了才送上请柬。

他料到老板定是误会了,急急补充道,“陆总,新娘不是顾小姐!”

闻言,陆北辰猛然侧过脸,双眸怒盯金泽,仿佛他是在说笑话取笑他一般,让他受了辱,但仍是劈手夺过他手里的请柬——

火红的喜庆颜色,烫金的字,他迫切翻开,没找着顾笙歌的名字,才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新娘好像已经怀孕快半年了,可能顾小姐她知道了,所以…”

陆北辰摆手打断他的话,把请柬扔到桌上,佯作平静,“金泽,我这没你的事了,出去忙吧。”

金泽带上门后,他再次拿起那烫金字的请柬反复仔细看了几遍,确认新娘不是顾笙歌之后,立刻拨了电话给邱洋,他知道这一面他们势必是要见的,即便他觉得这样有损了自己的尊严,却不得不这么做,只因他想弄清楚他和顾笙歌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依然是那个让他一进去就能静心的家,依然是靠湖的窗边,邱洋却面形憔悴得盘腿坐在地上,而这次招待他的不是茶,是烈性的威土忌!

就着初夏的晚风,对饮两杯后,邱洋微红着脸,“陆北辰,你一定会质问我,在孩子和笙歌二者之间到底谁更重要,对吧?”

陆北辰并不理睬他,转动着手里的酒杯,目光深邃得望着窗外。

邱洋喝了口酒,自顾自道,“如果是一个爱我的笙歌,那么在我心里她一定会比孩子更重要!我邱洋即便对不起全世界,也不会对不起她!可是…她心里真正爱的人终究不是我,她要的只是一个能帮她忘记你的人而已!”

他自嘲地笑了两声,“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想她会跟我如普通夫妻生活一辈子,没有爱,但至少会亲情,而且总有一天她会彻底的忘了你!你说我这是推托也好,不专情也罢,这个意外的孩子帮我做了决定,他是我的骨肉,是完全属于我的,而笙歌她并不属于我!”

他狠狠抹了把脸,接着道,“你在美国和方家千金闹绯闻那段时间,我只要哪天一早去找她,不出意外的话看到的都是她哭肿的眼睛,我不是嫌弃一个心不在我身上的她,你知道我有多爱她的!但在亲生骨肉的分离和她未来的不幸福之间,与其勉强留她在我身边,倒不如洒脱些放她离开,算我自私一回吧!”

他的话音刚落,陆北辰便碰翻了杯子,烈性液体顺着光滑的桌面淌到地上,一滴一滴,仿佛是有声音般,清脆得敲打在两人的心上。

他双目炯炯地望着邱洋,语气指责,“你知道你给我惹来了多大的麻烦?而她,如果我一直不曾喜欢上她的话,你考虑过她将会受多大的打击?我没见过比你更自私的人,对自己爱的人都要这般算计!”

邱洋说不出话来,他甚至不敢抬头对上墙壁上的灯光,只管埋头喝酒,半晌才扯了扯头发,“这世上很少有人会爱别人比爱自己多,你不是也一样?在美国不也是计划着什么吗?”

陆北辰凝视手里的酒杯,气焰顿时灭了些去,稍过了会才缓缓开口,“我记得你曾说过,你爱她爱得霸道,而我爱她爱得自私,我们谁都配不上她,若单纯从爱的角度来说,的确是这样的,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能单纯去爱的感情!”

“没错!”

邱洋抬眸,“她爱得也不单纯,你陆北辰若是没有上亿的身家,又有什么值得她爱,值得她去迁就的?”

“但她也只是一开始在乎这些金钱,往后如果我们真在一起了,就算我破产,身无分文,她还是会心甘情愿得陪我吃苦受累,我要的也只是这个!”

“所以你赢了!”邱洋的声音很是沉闷。

“她生日那天,其实你就赢了,即使往后她愿意陪我吃苦受累,也绝不会是因为爱我!这对一个男人来说很可悲,知道吗?”

他猛得灌了口酒,“但最可悲的是,我从不挑食,她却常常把葱和蒜细心得拣出来;我爱喝啤酒,她跟服务员要的却是红酒;她接受了我的表白,却时时用戴戒指的那只手抚摸颈上的项链;她生病了,送她去医院的明明是我,但一直叫着的却是你的名字;明明是在我的车上睡着了,给她盖上我的外套,她却迷糊地跟我说,‘北辰,我不冷,你自己别着凉了!’…”

后面的话全变成了哽噎,他小口小口得喝着酒,喝得很快,陆北辰握酒杯的手亦颤抖了几下,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再坚持个一两年,也许她的习惯会改,但她不知道,那些习惯和拿刀子捅我没什么分别,你说,换成你,你还能爱下去吗?!”

陆北辰夺了他的酒杯,扶起他,“行了,我送你回去吧。”

邱洋一手推开他,自己扶墙往门边颠颠倒倒得走去,拉开门之际他回头,“她去了北方,昨天下午的飞机!”

陆北辰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沉默得看着邱洋离开,心里对这个男人再无一丝介蒂,他想:如果换做是他,他不可能会做到这种地步!

默默得看着一个不能挽回的女人上飞机,目的地却不是有关他的地方,这对邱洋而言是何其的讽刺!

北方的初夏还有些清凉,阳光却是很好的,顾笙歌在太阳下的小镇街道上走着,微微的风吹冷了她红红的脸,她闻到了木香花的芬芳,路边围了矮矮的铁栏杆。

此刻一对年轻的情侣坐在栏杆上,草叶从他们腿间探出青绿,年轻的脸庞相互看着,喋喋不休得说着什么。.

哪有那么多的话说啊?

顾笙歌想,她和陆北辰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少说话,只是相互握着手,或是静静依偎,时间一分一秒得还是走得极快。

那就是成年人的感情吧?

不若年少时那么急切地跟对方袒露,长时间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便知道对方心里面的想法。

小镇上的派出所位于街道中心,顾笙歌等着过马路时一眼便看到对过站在门口等着她的小张,一张年轻的脸,短短的头看着很精神。

车子一过,她跑几步停在小张面前,“等久了吧?”

“没能去接你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你还说这个,不是让我无地自容么?”

小张爽朗一笑,“陆太太,我可真没想到你还会来找我。”

“路过,就顺道来看看你。”

顾笙歌说得有些心虚,其实她是不知道去山上的路,坐车到这个镇来找小张,是想问他有什么车可以搭上山去的。

两人走进派出所里,很简陋的几间平房,值班室里没人,小张给她倒了杯茶,“你一个人来的?陆总是不是很忙,所以没办法陪你一起来?”

“嗯,是,他挺忙的。”她低头喝水,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我想也是,当时那几个劫匪因为有前科眼下都已判了无期,这些事都是金泽一直在处理,你应该听他说过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