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族王室专享的青木气罡,大成以后,体内灵力能够激发出来,可以注入外物,甚至单独化形,宛若实质,威力极大,是木修最最恐怖的绝活之一。
自己邀请的两位客人,捋起臂膀,兵戎相见,大打出手,作为此间临时东家的风北秀,居然只静静的在上方中间的位置坐下,眼眉都不曾抬起一下,似乎完全没看到眼前的闹剧。
青装少年手中杯子里忽然漫起的青色雾芒,看上去淡而空灵,却内蕴凌厉的木罡气息,快如闪电,去得时候直冲面门,但到了花错身前,霎时之间便已沸腾开来,一下子将花错的前后左右的退路封住,甚至连他的头顶上方和脚下也已是青茫茫的一片。
全方位无死角的进攻方式。
在这样这么近的距离,这样巨量的雾状的酒水,是个人都无法避得过的。
花错自然也是个人,显然也无法避得过这一着。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起来,居然也不知道躲避,仿佛已经呆住了。
是不是因为知道完全无法避得过,所以索性完全不躲避?
青装少年的脸上已露出洋洋自得的神色,风北秀那两位贴身精卫似已忍不住就要拍掌叫好。
就连那四位蓝装少女和红衣少女,全都紧张的看着花错,暗地里忍不住都为他两手捏了一把汗。
木修少年的眼角余光扫见她们的神情,不由得一咬银牙,自得的神情里忽又增添了一份狰狞之色,他双手一搓,整个杯子突然化为齑粉,仿如荧光星星点点,全部融入青芒之中,来势汹汹的将花错整个包裹住。
一股恐怖的气息蓦然在整个房间弥漫开来,四处汹涌奔腾,简直比炸开的锅还要澎湃,错非此地设有特殊的防护结界,只怕整个房间早已崩溃败坏了。
在木修少年身后的大部分人,已经起身离席,远远的避过青木气罡的大盛范围了。
篮子当然也已经站了起来,但她没有走开,却只慵懒随和的斜倚着会议桌,似笑非笑的看着愤怒的少年,竟似乎完全没把自己小师兄的安危放在心上。
他既然口出狂言,自是有了应对了的法子。
印象中,只有她才能让花错吃亏,当然,此时她并不知道还有一个黄裳。
而她能让花错吃亏,不过是仗着小师妹的身份,她自己自然也知道。
花错还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目似冥意暇甚,仿佛已经进入了一个物我两忘的境地,仿佛木修少年的一切攻击,都不是针对自己的,与自己完全无关。
他似已把木修少年激发出来攻击自己的的青木罡风,当作柔和阳光下忽然刮过的一阵柔风。
不,甚至连柔风都比不上。
木修少年的眼中忽然露出了一股震惊与挫败的色彩,似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非但是他,周围的所有围观的人,都是一脸震惊,那两位精卫,嘴角忍不住已经抽搐了一下。
神秘的红衣少女,双眸如电,牢牢的盯着花错,目光仿佛已凝聚成实质。
所有人当中,脸上神情最精彩,却是应无物。
他本已在位置上坐下,此时霍然起立,目光闪烁着,脸上的轮廓忽然变得很冷,森然得似已接近万年寒冰,甚至,等同于残酷。
原来,木修少年激起的青木罡风虽然刚猛无俦,无形的气罡已在室内横冲直撞,但花错静静的坐在那里,似已不动如山,就连发丝和衣角都不曾动荡一丝半分。
似乎是感觉到了应无物的森冷而诡异的凝视,花错突然慵慵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仿佛酣睡初醒,他居然还伸手去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
动作与神情,都惟妙惟肖的,篮子见自家小师兄既威武又潇洒,已忍不住嗤的笑了出来。
旁观的看着的人,却一脸的严肃与讶然,丝毫不见笑意。
那位自得的木修少年,清秀的面容,此时已是酱紫一片,与见了鬼中了邪一个模样。
他脸上痛苦痉挛,浑身颤抖,正竭尽了全力,居然已在想要收回自己刚才释放出去的气罡。
本是无法躲避的一着,花错却完全不躲避,因为他根本不需要躲避。
他不过在位置上装模作样,好整以暇,木修少年便已经狼狈不堪,欲罢不能。
花错此时像晨练一般迈动步伐,在室内优哉游哉的散着细碎的小步伐。
所有人终于看清楚了,一寸的距离,不多不少,浑身上上下下,所有地方,都恰好是一寸的距离,所有近身的青木罡风,全部被花错生硬的钳制住,压迫在距离自己浑身上下各部位的一寸之外。
篮子终于明白应无物眼中为什么突然冒出的寒意与冷酷的神色了。
无论是谁,只要看到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招牌功法,忽然在他人身上显露,都难免会杀意毕露,毫不掩饰。
花错控制青木罡风的法子,本就是应无物身上体现出来的那种近乎万法不沾的特殊功法。
花错似乎在春光融融的时刻,缓缓步于云溪石径,悠然散步,神情十分闲雅。
当他绕了一圈回来,室内所有的青木罡风全部偃旗息鼓,完全被他把控住,回到位置上,他悠悠的坐下,随和一笑,自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玉瓶,一下子将自己身上那层罡气全部吸取了进去。
自始至终,他身上果然丝毫酒水都没有沾染上。
酱紫脸的木族少年,此时脸上又多了一股肉痛之色,他那已能体外化形的灵气,就这样,被花错硬生生吸取了去。
当花错再次将瓶子放入怀里,木修少年的脸色一片煞白,浑身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地上。
他身后那两同伴,早已一个箭步窜了过来,左右两边扶住了他,缠着他坐到位置上,同时口中急切的问道:“青松少候,你见如何?”
那青松少候,坐在位置上,面如死灰,胸口起伏,浑身似已虚脱,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花错忽然又自慵慵懒懒的形象里超脱出来,环视诸人,口中淡淡的笑道:“不知道我现在有没有资格坐这个位置了呢?”
应无物沉着脸,冷冷的看着他。
他还没开口,花错却已经先说话了:
“想来这个位置之前是你坐的,以你的本事,坐这里当然毫无异议,但现在我已经在这个位置坐下去了,现在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令我拱手相让了。”
别人挑衅他,他毫不客气的还了回去,别人怒目而视,他虽不曾恶语相向,却也直接挑明,仿佛恨不能把席间所有人都得罪个遍,恨不能遍地皆敌。
这锋芒毕露的少年,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收敛自己的举止?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蓝装少女和红衣少女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似乎都觉得他十分有趣,仿佛连目光都挪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