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燃香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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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暗影易伤

当焰煠与血屠的身影自崖底离开,此间居然又有了访客。

一张阳光的笑脸,和一个容貌无眼可见的暗影。

两人并肩而立,刚好站在之前焰煠和血屠所在的位置。

阳光少年的眼里似有潋滟光色,在他好奇的扫描下,整个崖底都仿佛亮了几分。

而那道暗影,却还是那么的黯淡,仿佛无论多么明亮的地方,都无法将他的容颜映照的清楚。

他的暗,似乎生来就是要来与他的灿烂相匹配,相比对的。

当阳光照耀,最亮的地方的背后,往往就是最浓最暗的影子。

世上的事物岂不都是这样?

往往都是呈对子概念出现。

相生相克,相伴相随,便正如人与人之间的相爱相杀?

这道暗影自从出现以后,就默默的看着焰煠离开的方向。

好一会,他才转身面对身侧那个阳光少年,道:“世上最灿烂的事物,莫过于花错的脸。”

花错叹道:“就算在灿烂的事物,都会有他的阴暗面。”

暗影道:“因为你在明,所以我就非得在暗。”

花错道:“因为你在暗,所以我才非得在明。”

暗影笑了:“你我之间的这种同盟,是不是也算是一种难得互补与平衡?”

花错也笑,道:“有时候我会怀疑,这些年来,你的秉性一否依旧?你是否真的是我的盟友?”

暗影望着他,道:“何出此言?”

花错很认真的道:“你本来绝不会是那种会站在暗处的人。”

暗影接口道:“所以你在狐疑,当绝不可能站在暗处的人,已经站到了暗处,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花错凝视着他,好一会,才道:“幸好,毕竟我们是好朋友,昔日交过心,换过命,否则我绝难相信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人就是你。”

暗影叹息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因为是我,所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信任我,但无论如何,你心里还是觉得有点茫然,因为你觉得我呈现在你眼中的表象,似乎并不对应着我所有的内涵。”

花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人总是会改变的,你有你的生活方式,有你要去塑造的属于你的世界。但我相信,无论走了多远,当我站在时光里向着你凝视的时候,你都还是当初那个真诚热血的好朋友。”

暗影定定的看着他,好一会才道:“你看得出来?”

花错道:“我当然看得出来。我的目光一向很是独到。”

暗影忽然大笑,指着焰煠离开的那个方向,道:“那你独到的眼光,是否看得清楚那位火域圣女的真正企图?”

花错道:“她确实有冲着血屠而来的意味。”

暗影道:“但那不过是其次。”

花错道:“你是不是想说,她是故意牵引我们入梦,故意让我们相信,水域至宝断水虽然把持在她的控制范畴之内,却并没有出现什么纰漏之处?”

暗影道:“但奇怪之处却在于,那么多人被她牵引入梦,她又是怎么确定低到这一处的恰好是你我?又怎么确定我们刚好听到她的一切行为举止?”

花错道:“你的意思是,她就只想让你我看到这一切,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暗影道:“准确来说,我的意思是,她就只想让你看到这一切,我不过也是恰逢其会。”

花错道:“为何是我而不是你?”

暗影道:“她打自一出现,就对你亦步亦趋,几近形影不离,傻子都看得出她的心思全落在你的身上。”

花错忽然冷笑道:“若她果然对我有设计成分,那她为何一定要做得这么明显?”

暗影道:“因为她自信。”

花错道:“哦?”

暗影道:“像她这样一个既有影响时间的能力,又有精准锁定目标轨迹分布本事的人,岂能不自信?人生如棋,我若是她,我就每一步每一个棋子都让你看得清清楚楚分分明明,然后让你不由自主的一步步的踏向最终的那个结局,这样才显得我本事。”

花错冷冷的道:“真看不出来,你这么了解她,就连想法,也和她如此不谋而合。”

暗影冷笑连连,道:“我就不相信你一点儿也看不出,你不过是被人糖衣炮弹轰炸一轮,舍不得把她往这个方向去猜疑罢了。”

花错那张“小老脸”一沉,道:“少来,分明就是你先入为主,早早对别人看不过眼罢了。”

暗影一扬眉道:“依照她架构的梦境,你可是她的发小哪,儿时故知,你当然看她看得很顺眼了。”

花错冷冷的看着暗影,好一会才道:“说到底,你不过就是想要说她的目的就是这一点罢了。”

暗影道:“依照她坠崖之前与七度的对话可以知道,昔日两流浪儿,一个有着巫族血统,一个有着幕夜血统,她不过就是想告诉你,你就是幕夜后人。”

花错斜睨了暗影一眼道:“你觉得此事是真是假?”

暗影瞪了花错一眼,没好气的道:“我觉得如何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觉得如何如何。”

花错冷冷的道:“事已至此,你竟然要告诉我,你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暗影道:“难道不是如此?”

花错道:“若真是这样,那你又何必呢?”

暗影道:“何必?”

花错道:“若你真的是事不关己,那你又何必处心积虑,苦心孤诣,看尽此间种种?”

暗影道:“所以,你居然在猜疑我别有居心?”

花错道:“正如你我所知,表象与实质,本就难以绝对重叠。不是我居然猜疑你,而是你自己,是你自己的言行,让别人有了置喙之处。”

暗影忽然叹气,道:“好吧,说实话,我原本以为她此举是想将我引出来而已。不然我也犯不上赶这趟浑水。”

花错看着他服软的样子,忽又笑了。

他突然压低了音调,道:“该是我们知道真相的时候,我们就一定会知道的,又何苦在此地费神耗思自寻烦恼?依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暗影道:“哦?你信我了?”

花错的声音还是很低,几近耳语,道:“我忽然觉得,她做的这一切,或许并不仅仅是给你给我看的。”

暗影也笑了。

他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周遭的密林,声音居然也变得很低,道:“真想不到,此间居然会如此热闹,螳螂之后,居然还有黄雀。”

花错还是在笑,道:“能够发现黄雀的螳螂,可就不是一般的螳螂了。”

暗影也还是在笑,笑得很愉快,他低低的道:“你这只不一般的螳螂,可是有什么新奇主意了?”

花错得意一笑,很神秘的道:“别的本事没有,捕蛇捉鸟的本事还是懂得一点的。”

暗影道:“……”

他们嘴上低低的叨叨,身形却丝毫不慢,只轻轻一晃动,已朝着密林中掠去。

两人的声音也渐渐的低了下去,终不可再闻,更遑论分辨其中的词义句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