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
篮子痉挛剧痛和恶心感才约略稍缓。
但她还是精疲力尽,便侧身靠向旁边那红色巨石,要好好歇上一歇。
她的耳际忽然响起一声细弱蚊蚋般的轻响。
然后又是隆的一下。
那高逾数丈的红色巨石,竟忽然摧枯拉朽一般,向她身上坍塌了下来。
这一奇变陡起,令人防不胜防。
这高能血晶,巨蕴内敛,质地坚硬,砸在身上,稍有疏虞,不是一命呜呼便要头破血流和缺胳膊少腿的。
非死即伤,似已势在难免。
篮子似已吓得魂飞魄散。
她心里一急,嗓子里便发出了含混的呜啊呜啊连声怪哼。
她的声音恻恻然,在这个可怖的地方和可怖的时刻,直如夜枭啼林,飒飒的远播开来,回响在这奇怪的红石绿林间,竟是不胜的诡异。
巨石砸下,此时挪身让过,当然已经还来不及。
所以,只一瞬间,篮子便被那坍塌的红石整个儿活生生的埋在里面。
就在她意欲拼尽了力气,抵死挣扎时,却忍不住大吃一惊。
血晶之石坍塌,原本看似势在难免的死与伤,却没有来临。
篮子此时居然感觉浑身松松绵绵的,似乎身陷棉花轻絮,似有一种说不出的松软舒适。
就连原来身上的苦痛,也因此因此得到了和缓和消减。
吃惊之余,篮子已在凝神细查。
细查的结果很有点让她瞠目结舌。
原来这高逾数丈的红色巨石,竟然全部化为了齑粉,覆盖在了自己身上。
原来刚才那两道微波轻轻扫过时,便将这块石头不动声色的全然破坏。
微波将巨石无声无息的崩化为碎粉,却仍然有一点残余,便袭上了篮子,令得她痛苦不堪,陷入生不如死的折磨之中。
篮子大为震惊,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两股诡异的微波,看似细微轻薄,却恐怖神奥一至于斯!
必然是内含崩劲,才使得这巨石骤然粉碎。
却又必须蕴含细致柔和的绵力,才使得石头架构全然破坏了以后仍能保持原状,不至于四散迸射。
同时它更时刻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令人痉挛恶心,无以抵受。
世上奇特诡异的事物太多,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篮子的心里当然已在一阵阵后怕。
若不是她一时机灵,及时跃退,隐于巨石之后,怕早已香消玉殒,驾鹤西归了。
饶是如此,经过了巨石的削弱,这诡异微波的余威,仍然让她,摧心剖肝,创钜痛深,痛不欲生。
她早已哭笑不得,就捏着两把石粉,跌跌撞撞的爬将起来。
此时她身上的剧痛和恶心之感,已在慢慢止息。
她盯着那红色齑粉,混沌良久,眼中忽然亮出一种奇特的闪亮的光芒。
她已矍然想到,这内敛的高能血晶化作了齑粉,细微到不能再细微,这血晶能量便是再内敛,便是再凝实难以吸收,怕也再难以抵抗修士们的手段了吧。
篮子当然不是一个行动矮子。
说做就做,当脑际灵光一现,她便已运劲往手中血色石粉吸去。
那晶粉结构全毁,尽化齑粉,那凝聚灵气的粒子键孤立,一吸一探之下,果然开始隐约松动。
血晶齑粉的内里,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骇人的高度精纯灵气,果然已可供吸收。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一下误打正着,竟得悉了血晶的吸取办法,篮子心中嘿然,不禁大为欢欣和得意。
此时血晶灵气游走,浸润全身。
灵气中又带着一股浓郁的炎煞,使得她如饮醇醪,烧刀子入喉一样,只觉得身子似乎在猎猎的焚燃灼烧,浑身热辣辣的,一阵阵说不出舒畅。
那灵气入怀,把她仅存的四肢和头首洗涤了一遍,然后缓缓注进空空如也的腹部。
这炎煞灵力,比烈酒还要烈。
空腹烈炎,一个小小女子,如何抵受?
只一会功夫,她便已两腮通红,灿若桃花,熏然欲醉。
腹中炎煞灵力在不断累积,竟渐渐变得饱和。
终于无处可去,便和当初的灵力玄纹一样,流向了虚悬腹中的明色匣子。
原本,那匣子安静沉默宛若一只酣睡着的懒猫,一动不动。
当炎煞灵力触碰到它,它便如被踩了尾巴的一般,蓦然惊醒。
当它察觉到炎煞灵气的浓烈,却又仿如闻到了诱人的鱼腥,登时在她腹中剧烈震颤起来。
就连她怀里的鸢具似乎都起了莫名的变化。
之前无法打开,毫无动静的两个匣子,似也在默默的吸收着这怪异的晶石灵气。
但那是轻微表现,若不细察几乎无法感受得到。
只有她体内的暗色匣子,起了剧烈的变化。
它于霎时间忽然怒放光华,仿佛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嘴。
一道虹芒倏然爆闪,就成了它的一条锃亮血舌。
这条锃亮血舌,忽的一下便把她腹中满注的炎煞之气卷了个精光。
至此,又复在她腹中来回舔了舔,似乎意犹未尽,又似乎在回味无穷。
欺负人也没有这样欺负的。
篮子登时浑身一软,差点委顿在地,不由得大恨,颤声怒骂:
“好你个贪婪匣子,大尾巴狼似的,寄居偷窃,丁点儿也不放过!你不会自己吸收么?你家小姑奶奶我,好歹……好歹也是要强大的……”
她的言辞尚未吐纳完毕,声音便告戛然而止。
那明色匣子仿佛通灵了似的,两条血虹形成的锃亮大舌倏忽从她口中探出,径直把外面所有的血晶齑粉风卷残云般吸取了进去。
她只觉得喉咙和嘴巴一僵,便既不能动弹,也再说不出话来。
只能任凭那血虹长舌一探一卷,席卷那些血石齑粉。
待得回过神后,篮子定睛一看,又再次变得瞠目结舌。
眼前那么多的齑粉,竟然被它刹那间吸取得干干净净。
任她如何极目再极目,搜索再搜索,在视野中却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血晶齑粉。
她强撑着身体,呆若木鸡的杵在原地.
这明色匣子,怎地一下子变得这么贪婪,这得多大的胃口,才能一口吞完那原本高逾数丈之巨石所化的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