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气息越来越重了，没想到她速度这么快，果然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夜明珠着急地说道：“老狐狸，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我……”要是换作从前，就是来一堆人她也无所畏惧，就算打不赢，至少还是能保证几人顺利逃脱。
但是现在她法力尽损，在这种不了解对手的情况下，当然是先从长计议更好，可是这次能遇上就是难得的机会，要是能打赢抢回昆仑镜呢……
“老狐狸，你怎么了，别告诉我你现在出问题了，要是连你都不行的话，那我们都要全军覆没了！”夜明珠格外气愤地说道：“最重要的是我的昆仑镜，一定要从她手里拿回来！”
是啊，夜明珠的话一下将她点醒，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还带着他们呢。她自己输了不要紧，到时候还要牵连阿陵，所以她只能义无反顾的去对抗。
“师父，不要紧吧？”司长陵走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眉心竟是凝重和担忧。
“没事，就是想到一些事情。”莲池玉低低一笑，然后挣脱开他的手，向着旁边走了几步，站在房门前，回头看着他说道：“我去会会她，你们在这里等我。”
“可是我要怎么知道……”
“我和她同为狐族，她应该不会对我怎样。”莲池玉打断他的话，妖美的眼眸里写着担忧：“我很快便会回来，不许跟过来。”
“没错，你师父这么厉害，光用气势震慑就够了，不会有事的。”夜明珠示意他稍安勿躁，她需要的是心无旁骛的准备，而不是让她比斗时分心。
莲池玉见他总算安分站住，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只要他安然无恙待就行。
在危急时刻，她的头脑向来比任何人冷静，也绝对不会做什么傻事，这趟出门就先探探对方的实力，其次目的才是昆仑镜，只要有五层以上的胜算，都可以一试。
天香镇的街市上，刚过午后的霞光斜斜照下，将所有景物都晕染成一片如画美景，却又说不出的怪异。
若是寻常人，自然感受不到那股隐隐的杀气，可是她却十分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身形就隐匿在这里，一时分辨不出来，便将自己的妖力外放，然后引着她去野外。
她相信对方一定会上钩，从而放弃追寻夜明珠的下落，事实上她猜想的果然没错，在她藏入一片竹林后，视野里出现一抹绯红的身影，只是相隔太远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显然对方也并不熟悉竹林的环境，所以这种情况怎么看，都是偷袭比较好吧……
也顾不得什么同族相惜，莲池玉指间幻出一把冰蓝长剑，伸手将其握紧，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之色，霎那间身影已跃至她的身后，剑身极快掠过长风，冷冷逼上她的脖颈。
仅仅在这一念隙间，那抹绯色的身影早已察觉到，身形一转，退后几步靠在了竹身上，即刻抬起头，脸色因为心中的愤怒而格外的难看。
然而在看清眼前的人时，她惊得连连退后几步，脸上的愤怒被心底难言的震惊取代，声音突然一沉，眼瞳寒光掠过：“莲池玉，果真是你！”
同样，莲池玉也已经将她的容貌映入眼中，眼前的女子有着狐族天生的媚骨，然而她却不禁微皱眉头，为何她觉得那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仔细去回想，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叫的这么熟，我们见过吗？”莲池玉微微挑眉，语气带着冷淡和疏离。
青丘与涂山向来势不两立，对她仇视的人太多，有那么一两个记不住，也尚在情理之中。
看到她这个样子，棠月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像是带着无比的讥讽和嘲弄。
“没想到，你果真将这一切都忘了，不过，你记不得也好，省了很多麻烦事……”
棠月的目光将她紧紧绞住，眸光是她从未见过的怨恨。
莲池玉气度依旧沉静，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二人目光无声交织，只有冷风偶尔吹过竹叶的窸窣声，似有一场屠戮之战即将展开。
她确实什么也记不得，这人看起来像是与她相识甚久，可自己对她印象全无，这究竟是为什么？即使脸上能维持着冷静，心底却漾开一丝不安。
“你到底想说什么，该不会是要跟我讲什么恩怨情仇吧，我懒得听。”莲池玉眯着眼，唇角勾起的幅度似笑非笑：“不过你当真以为，我一点也记不清吗？”语气低沉起来，却是她刻意放低故作的冷漠姿态。
“你……不可能！”后面那几句话让棠月脸色顿时惨白，身子都不由的晃了晃，却是强忍住，挤出一丝讥笑：“就算你全然记得又如何，我不会让你接近他，更何况你现在仙身尽失，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莲池玉的脸顿时浮上白霜，仿佛被狠狠震撼到，为何她知道自己仙身尽失的事情，难道当时在九幽台，她也在场？
“哈哈哈，今日你注定要死在竹林……”发狂的棠月仰天一笑，手中剑如满天雨花洒来，气势凌厉，所掠过的剑气，竟然生生的斩断了旁边的绿竹。
莲池玉屏气凝神的看着她持剑而来，两人皆用法力幻化的剑器，瞬间竹林里火星四溅，剑刃掠过带起的风声划过脸庞，都能听到皮肤裂开的声音。
竹叶随着剑光缭乱落下，对方的剑器却是在逼近她脸侧时，忽而收回转为狠厉的一掌，如铁刺般击在她的胸口，好似被刀生生的刮过。
莲池玉整个人都被逼到紧贴着身后的竹身，因为疼痛，唇上多了一排牙印，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如何，这种锥心的滋味可好受？”棠月早就停下了攻势，眼瞳渐深，唇角轻扬，妖异的冷瞳打量着她，唇边有着让人发寒的笑。
“你是冲着我来的？”莲池玉捂着胸口痛苦的喘着气，殷红的血从嘴角溢出，刚才使用的法力就已经超过身体负荷，此时，身体犹如被火焚烧般痛楚。
“你现在才知道吗，不过已经晚了，你根本逃不走，哈哈哈！”棠月又挥出一剑，犹如冰刃下最锋利的一处，割在了她的软肋之上，绣帛撕裂而开，温热的鲜血溢出来。
仿佛再也承受不住，莲池玉双腿一软，无力的跪在了地上，脑中一片空白，全身血液在棠月如利刃般的目光中，渐渐冷凝成冰。
“几万年前，你便是我的手下败将，不过是靠着涂山长老临死前传授给你的道行，才得以飞升成仙，又有什么资格来跟我争！”棠月恶狠狠地瞪着她，眼底翻卷着杀意。
随即，她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冷漠的声音——明明是年纪最大的，却还只是三尾妖狐之境，真给你们涂山丢脸，滚吧！
眼中不知不觉透出震惊，双唇扯成了一条线，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是……那是什么声音，为何会在她的脑海里响起，语气如此的突兀，犹如一把刀割在莲池玉心头，她到底将什么给忘了，心口好疼……
“莲池玉，你听清楚没有，不管是从前还是你死后，你都不如我棠月半分！”唇边肆意的笑容，原本妖艳美丽的脸，现在看起来却十分的狰狞。
血光闪烁在她的眼底，棠月手腕一转，一股凌厉之气伴随着她手中的剑器落下，生生穿透了她的胸膛，鲜红的血液瞬间从伤口涌出。
“咳唔……”莲池玉看着自己的伤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席卷了她的神经，她咬着唇想要站起来，然而全身没有一丝气力，耳边只有棠月得意的笑声。
随后她的眼前越来越昏暗，眼皮开始沉重，仿佛那一剑下来，连呼吸也在瞬间被夺去。
是不是经历过绝望，再次睁开双眼时，才能看见死亡……
此时此刻，远处的天边隐隐有雷鸣响起，又仿佛是狂风呼啸而来，将那一缕缕浮云吹得四处乱走。
满天风云变幻，如霞朝阳仿佛被利箭射中，如镜子一般破碎了，无数月白色的光华如瀑布般直泄而下，将整个镇子笼罩起来，到处响起惊吓的叫声。
而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一切，司长陵依旧望着手腕上，那不断晃动的护花铃，一声声清脆的铃声响起，却令他越来越恐慌。
“师父……”他抚摸着那串银铃，恐惧犹如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让他身子忍不住颤抖，让夜明珠看了心里一阵无端的担忧。
那是以心头血铸就的仙器，仙器与主人心灵相通，若是主人出事，仙器也会受到损毁，可是现在护花铃还没有毁掉，是不是就代表着……
它刚想开口安慰他时，却亲眼看见系着护花铃的长绳，从他的腕上断开，银铃掉落在地，发出刺耳而又冰冷的声音。
司长陵怔在原处，睫毛微垂，发丝在薄雾中飞散开来，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无色，胸口传来一阵撕裂的钝痛，犹如利刃穿透般，让他顿时承受不住跪在了地上。
“不是这样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