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北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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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剑封喉

四名铁剑帮弟子正要溜之大吉,却见莫云楼顿足停步,沉声说道:“老朽说走,谁不走,我便先杀了谁!”

几人虽看不清他的神情,但闻听沙哑阴沉的嗓音,皆觉毛骨悚然。这四人虽不是什么名家高手,毕竟在江湖中闯荡多年,阅历深厚,见这老人武功极高,性情又如此怪癖,想必杀人不过举手之劳,何况他话已出口,必然不会姑息,便不再心存侥幸,匆忙跟了上去。

莫云楼当先引路,赶尸匠一般,领着身后八个彪形大汉向着镇店外面徐徐走去。等九个身影渐行渐远,店内众人才深深舒了一口气,皆说这老橐驼武功如此厉害,脾气如此古怪,恐怕这八个人有去无回,凶多吉少。

韩商暗中盘算妥当,眼见众人渐行渐远,提剑起身,道:“武姑娘,这人便是莫云楼吧!”

武素心道:“不错,莫师叔年岁越长,功力愈深,那一掌正是天山道家的《玉矶真经》,如此玄功着实罕见!”

夏铭焉惊魂未定,道:“漠边三鬼!漠边三鬼!怪不得叫这鬼名字,活像个鬼似的。”

韩商无心听她埋怨,问武素心道:“武姑娘,我想跟去看看究竟,不知你意下如何?于霸天行径鬼祟,必然心怀不轨,何况还有铁剑帮弟子在内。”

武素心与他一拍即合,道:“我也正有此意。莫师叔似乎还能认得出我,他目光依旧杀气逼人,不过他念在家师情面上,并不愿为难我,我们跟去看看也无妨!”

夏铭焉见事不关己,自然不愿去闯龙潭虎穴,见两人蓄势待发,急忙央求道:“商哥,不去成吗?今日已经撞见了他,咱们赶紧去杭州追丘爷爷,告诉他早作提防便是。”

韩商心意已决,他早就听闻于霸天在江湖中的名头亦正亦邪,此时见他行迹诡秘,猜知背后定有阴谋,当下不理会夏铭焉胡搅蛮缠,道:“那你便留在此地,我和武姑娘去去就回。”说罢也不耽搁,叫夏铭焉付了饭钱,匆匆出门。

夏铭焉心中虽怕,岂会置表哥于不顾,急忙扔下几十板铜钱,一边埋怨,一边快步追了出去。

落日熔金,渐渐垂下屋檐,天色这时已稍显昏暗,大街上冷冷清清,行人甚少。三个人加快脚步,一路尾随出了镇甸,只见数十丈外那九个人已下了大路,奔东北角一处矮山走去。

于霸天等人随在莫云楼身后,唯唯诺诺,异常谨慎,多半步不敢,少半步也不敢。莫云楼的后背驼得厉害,平时行走脚程甚缓,一行人便如老牛拉车,足足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才堪堪走出了一百余步,终于进入山脚下那片茂林中。

林中树木高大繁茂,枝叶层叠如盖,透不过半点光芒。莫云楼左顾右盼,又走了几十步远,寻到一处宽敞的空地,这才停下脚步。

韩商三人不敢暴露行踪,才一进林便驻足不前,掩在树丛之后,屏息凝神听着林中动静。

那八个人也停下步伐,心惊胆战,如履薄冰,见莫云楼徐徐转身,面色铁青阴冷,映衬在林间惨白黯淡的光线里,真如鬼魅一般叫人心生骇意。

于霸天咽口唾沫润了润喉咙,正要开口,却听莫云楼叹了口气,当先说道:“老朽木梗漂泊,一生无所依靠,十年前收了一名入室弟子,本想传以衣钵,以防老患,怎想老朽这徒儿数月之前却被人杀了!”目光如电,直如两柄匕首般射向铁剑帮弟子身上。

铁剑帮四名弟子须发皆张,顿时恍悟,一人颤声说道:“莫非...莫非那泼皮是你徒弟,你...你是漠边三鬼中哪一位?”

莫云楼听到“泼皮”二字,杀念更胜,背上铁剑龙吟之声虽细若游丝,却仿佛出招在即。

那四个人虽诚惶诚恐,但生死攸关之际也绝不愿坐以待毙,目光一对,心领神会,纷纷从背后摘下铁剑。剑锋一抖金声驽钝,气势却浑厚沉雄,四剑齐出更如虎啸龙吟,起手式用了一招“苍天拜剑”,左足踏地,右腿屈膝,剑锋齐齐指向天际,左手掐起剑诀,右手便在身前挽了个剑花,锋芒一落,四柄剑径直指向三丈外的莫云楼,金风呼啸,意欲拼死一搏。

韩商透过树木缝隙,远远观望林中变化,听了莫云楼的话,方知他找铁剑帮竟是为报杀徒之仇。转眼再看,铁剑帮弟子既已出手,诚然覆水难收,其中一人怒道:“原来沙克隐是你徒弟,这孽障在川陕一代欺男霸女,杀人越货,被我铁剑帮撞见了,岂能饶他性命!”他这番话虽说得慷慨激昂,然而声音却有几分颤抖,难掩畏惧之情。

莫云楼并未恼怒,倏然间耳腮一颤,似乎察觉到了林中异样。便在这时,忽听于霸天道:“阁下武功卓绝,想报杀徒之仇,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事不如暂且搁下,方才在下想要和先生说的事,不知......?”

“说!”

于霸天听他允诺,匆忙向前迈出一步,正挡在了铁剑帮弟子身前,猛然撩开大袖,从肋下抽出宝剑。这口剑剑身宽大,青虹出匣寒光闪烁,气势袭人,可剑锋无所指,众人一时间还不明白他的用意。

于霸天仗剑在手,朗声笑道:“先生定然听过,中原武林盛传一句话,正所谓三门六派,同气连枝,肝胆相照。我昆仑派与无量剑派异门同宗,先生想要杀铁剑帮弟子,于某人既然撞见了,又怎能袖手旁观!”说话间鹰视狼顾,手腕一抖剑音如潮。

铁剑帮弟子诚然喜出望外,对于霸天万分感激,心想这老驼子虽然厉害,但于霸天身为一派掌门,名声在传十数年,绝非徒有虚名,倘若此时能和昆仑派联手,胜算虽然不大,各人却皆有一线生机,不禁士气高昂,准备殊死一搏。

韩商三人素知于霸天亦正亦邪,虽称不上恶贯满盈,却也并非侠肝义胆,可当此危难关头,他却能挺身而出,相助同盟,着实大出意料之外,不禁心生敬意,暗想两方若当真动手,必然要挺身而出,相助一臂之力。

莫云楼闻听此话,手腕上青筋抖动,铁定是动了杀念,只想问他最后一句再做定夺,道:“你想说的便是这些?”

于霸天深怕迟则生变,朗声一笑,道:“非也!于某想说......”他话音未落,忽地纵身展臂,宝剑向前一指,看似是对莫云楼发起攻势,怎料他右脚大步迈出,腾空时竟旋腰转胯,左足由后变前,踅身一跃三尺,手中寒锋一闪,竟然反戈相击,直奔并排而立的铁剑帮弟子横扫过去。

那四人猝不及防,皆以为于霸天是个义薄云天的人物,竟能不顾凶险率先发难,正琢磨着如何出手相助,忽见眼前寒芒闪过,从右至左但觉脖颈子一阵冰凉。这一招变化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四人情知不妙,意欲屈身闪避,却为时已晚!

于霸天剑法精湛,他转身之前便已看准了四人站位,反手平出一剑,何其精准,剑锋过处,悄无声息间便已割破了四人咽喉。

道家玄宗剑法讲究内息阴柔,出招迅速,刃口平滑细腻,杀人不见血。铁剑帮弟子片刻过后才觉得咽喉剧痛,慌忙用双手摸向伤口,破口大骂于霸天,骂声正烈,脖腔里气息流过,伤口处立时血喷如箭,咒骂声戛然而止,须臾功夫,便纷纷踉跄倒地,气绝身亡!

于霸天心之所想剑之所及,当下不无得意,摇头冷笑一声,伸手入怀取出一条锦帕,拭了拭剑刃上的微乎血迹,甩手扔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