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妖倾天下:熠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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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相爱相杀

回到房间,我的心绪久久无法平静。我也不知为何,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如此抗拒。

大概是我太追求完美了,差一分一毫都不是他。

我蜷在床上,什么都不想想。

门突然“吱呦”一声开了,我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萤草,故意不作理睬。

“喂,事先声明,不是我要进来的,是他们逼我的。”

什么?那个什么什么一醉进来了?我腾得一下坐起:“无耻!我这怎么也是一个姑娘家的闺房啊,你这个大男人怎么说进来就进来!”

“方休姑娘,你先别生气,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他们给我下了死命令,命我务必求得你的原谅。现在你说一句原谅我了,我即刻就出去。”

“什么?你这是在威胁本姑娘吗?”我气不打一处来。

“方休姑娘,你这也太得理不饶人了吧,刚刚我已经向你鞠过躬道过歉了,你还想怎么样?这一鞠躬可不是谁都能经得起的。”

哼,好大的口气啊,你的道歉金贵,我可承受不起,我下了床,一步步地走到他面前,直问到他脸上:“我不原谅你又如何?”

“那没办法,如果你不原谅我,我就只好在这里站一个晚上咯。”那个一醉竟然现出一张无赖的嘴脸。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真想狠狠教训他一顿,但一看到他那副将军的皮囊又下不去手,只好心字头上一把刀——忍了。

“随你,想站就站吧!”我回到自己的床上,没好气地将床帏上的帘幕放下来,背过身,继续睡去。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恍恍惚惚刚要睡去,却觉有人按住我的肩膀,流氓!我二话没说就给了那人一巴掌:“有没有搞错,在我的地盘,还敢对我用强?”

“笑话,我堂堂皇子,还会对别人用强吗?”一醉捂着疼痛的脸颊道。

“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明明是你先勾引的我!”

“我何时勾引你了?明明是你先闯进我的房间的!”

“不用再装了,这不就是你们女人欲擒故纵的把戏吗?”一醉撇了撇嘴角。

“你,我看你是风流成性,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你不是勾引我,为何明明放下帘子,还要在里面点灯,曲线必现的,如何不让人想入非非?”

“我……”我还想争辩什么,忽然想到:莫非是因为我的身上发光的缘故?

“兄弟,我算是服了你了。好,现在我十分严肃认真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意思,刚刚是你误会了。让你误会是我不对,所以,现在我们已经扯平了。所以,你也不必再道歉了,我已经原谅你了——算我求你,你赶紧离开这里好不好?”

“不好。事情到了这里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一醉面色突然严肃起来,“实不相瞒,我其实不叫一醉,也不是什么商贩家的少爷,而是靖阑国的二皇子何其羽,现为平涤胡大将军,奉上命率三万大军清剿管胡国,因为中了敌国的诡计才流落至此。”

“泱泱大国竟然被一个小国打到兵败将失,你以为我会信吗?”

“按理来说,靖阑国要想清剿管胡国确实不在话下,但不知为什么,此次管胡国用兵出奇的诡谲,变动犹如鬼神,刚刚看见从左侧来,转眼却从身后出现,似是用了什么奇门遁甲之术,说来惭愧,我等虽奋力拼杀,然肉身有限,终不能敌。”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与我何干?”

“方休姑娘,上次在‘醉春风’,我已见识了姑娘的厉害。我的几个贴身侍卫都从小学武身负绝学,不想却敌不过姑娘的三招两式,那时我便觉姑娘非同常人,后来又在这里遇见姑娘更让我确认了自己的看法。此处荒漠万顷,荒草难生,又如何会开遍梨花?你年纪轻轻,又为何有那么多曾孙子曾孙女?适才那位萤草姑娘为何称你为大王?所以我推断,姑娘是身负道法之人,莫非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梨花主人?”

“少自作聪明了,我是谁我不是谁都与你无干,只要你赶快从我眼前消失,我可以既往不咎。”

“姑娘,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望姑娘助其羽一臂之力。”

“其羽?其羽也是你能叫的?”

“这是什么话?其羽是父王亲自取的,自小便跟随于我。听说是我娘生我之前他做了一个什么梦,梦中一个老神仙务必要他给我取这个名字。”

“什么?”我陡然一惊,莫非,这是将军的暗示?

“姑娘,我看你的曾孙子曾孙女们个个身负绝学,大好的儿女,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光,难道你愿意他们一直隐没在这沙漠深处,碌碌无为?”

他这句话倒是说中了我的心事,北玄参走的时候把这群孩子交给我,目的就是让我把他们培养成有用的人才,我可以一辈子隐居在这里,他们却不能,我不能这么自私,只为自己的心,不为他们的未来做考量。

虽然我心下已有松动,但还是觉得心有不忿。这算什么事,前脚非礼,后脚却叫我帮忙?

“帮你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姑娘请讲。”

“让我来做军师。”

“姑娘果然爽利,就这么定了!”一醉(我还是没有办法称他其羽)抱拳道,“方休军师!”

这一声方休军师叫得我差点热泪盈眶,难道一切真的是天意?重逢是天意,他的名字也是天意?

“好了,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吧。”

“自然——只是,不知我该住在哪里呢?”

“你在说笑吗?那群孩子一口喊你一声曾祖父会不给你安排房间吗?”

“本来是有的,但今日没了。他们说曾祖父该和曾祖母在一起,所以今日要我住在这里。”

“色狼!”我搬起枕头向他丢个措手不及。

“喂,我说错什么了吗?是那群孩子说的……别光丢枕头啊,丢个被子也行啊。”

“滚!”

“好,好,我出去。”一醉边走边嘀嘀咕咕,“怎么会有这样凶悍不讲理的姑娘,这辈子谁娶你谁倒霉。想我堂堂皇子,如今竟然沦落至此……”

嫌老娘凶悍?那是你没碰到老娘凶悍的时候!

我蒙上被子,一头栽进睡眠,一夜无话。

第二日早上,我推开门,竟然发现一醉躺在走廊下睡着,身体还蜷作一团,似乎夜里很冷,阳光洒在他俊朗的脸上,他眉头微微一皱,长长的睫毛便跟着扇了一下,好像正做着什么梦。

该死,干嘛非长着一副将军的面孔!我看了,又不由得有些心疼。

“喂,你是傻子吗?”我轻轻踢了踢他,“干嘛不找个房间,跟哪个孩子凑合一晚不行?”

一醉睁开惺忪的双眼:“嗯?哦,一是不想打扰他们,二是让他们知道我被赶出来了多丢人?”

“走吧。”

“去哪里?”一醉一脸迷茫。

“去找你的军队然后帮你打仗啊。”

“方休军师,昨天晚上为了给你道歉,我可是一口都没吃啊,现在肚子正饿着呢!”

这么说,他昨晚是在又冷又饿中度过的咯。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生出几分歉疚,但嘴上不能服软啊:“你们人类真是麻烦,那快吃饭去吧,赶紧吃,不然你的军队全军覆没了我可不负责。”

吃过早饭,我嘱咐好葶苈和小萤原地待命,然后便带上一醉出发了。

我幻出玄牝木,将它悬在空中:“坐上去吧。”

“哇。”你是怎么做到的啊,一醉惊奇地上前打量抚摸着,“这,这又没有绳子吊着,是怎么悬起来的啊。”

“少见多怪。”我狠狠白了他一眼。

“坐稳了哦。”在我的掌控下,玄牝木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啊——!这也太刺激了——吧!”

“喂!干嘛要抱我的腰,松开!”

“你以为我愿意啊,可是不行啊,松开我会掉下去的!”

“松开!”

“不松!”

“再不松开我就跳下去让你自己飞!”

“不松,打死都不松!”

该死,竟然敢占老娘的便宜,你当老娘是吃素的吗?看我不好好教训你。我眼球一转,计上心头,忽而抱紧玄牝木,身子一沉,使其在空中旋转起来。

“救命啊!要——出——人命——啦!”虽然我看不见此刻他的样子,但也一定吓得面无血色了吧。

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大事要紧,这次就先饶过你。我开始收力,将玄牝木的平衡调整回来。糟了,这玄牝木竟然不听使唤了!完了完了,这下子可玩大了。我开始慌了,我好办,变成鸟便飞了,他可是肉体凡胎,摔死了怎么办?玄牝木旋转着飞速向下坠去,来不及想什么办法,我只好尽量掌控着方向,控制着玄牝木下降的速度,心中默默祈祷千万不能让他破了像。

“啊——!”伴随着我们的尖叫声,玄牝木一头扎在了沙子里,我和一醉都被甩了出去,顺着沙坡滚了好远。

我从地上爬起来,头发里衣服里满是沙子,顿时十分生气:“都怪你!要你松为何不松?”

一醉也从地上爬起来,抖着身上的沙子:“你就没错么?就不能放慢些速度么?”

我走到玄牝木前将它拔了出来,手中施法欲再将它驭起,谁知那玄牝木竟然一动不动!

嘿,你还来脾气了!我狠狠踢了它一脚,结果它一动不动,我的脚倒是疼得厉害,单着脚蹦了半天。

“哈哈,哈哈……”一醉看着我笑得前俯后仰。

“笑什么?你看,因为你,玄牝木生气了!飞不起来了!”我又气又急。

“现在怎么办?难不成走回去?”一醉的笑容僵在脸上。

“开弓没有回头箭,哪有走回去的道理?”

“那要怎么办?这里可是沙漠,现在又不知道落在哪里了,且不说无水无粮,万一走错方向岂不是南辕北辙?”

“急什么?我自有办法!”我微微一笑,在一醉惊奇的眼神中随手唤来一片白云。

“哇,这个好欸。”一醉迫不及待地坐了上去,“从前我只听说过懂得道法之人可以驾云,不想今日竟看到真的了。”

哼,你这高兴得也太早了吧,我手上一撤力,他不妨便摔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看见他狼狈的样子,我笑得肚子都疼了。

“够了!我堂堂皇子是来被你愚弄的吗?”他好像真的有点生气了。

“好了好了,刚刚是方休错了,我向你赔不是。”我躬身拱手,“尊敬的皇子,大事要紧,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出发吧。”

“好,看在你道歉这么诚挚的份上,我就暂且原谅你。”一醉背过手,睥睨着眼睛望着我。

于是,我们一同坐到了云层之上。

“嗯,还是驾云好,又安全又舒服。”一醉赞许地点点头,然后仰卧下去,十分惬意地枕着自己的手臂望着辽阔的天空。

不知为什么,此情此景竟然让我想到了红鳞,想到了他在八重天之上的房子,不知现在那个房子是否还在,但也只是一恍神的事情。瞎想什么?我在心里严厉地批评了自己一顿:方休啊方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坚定了?这是对将军的背叛懂不懂?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念头也不行,不行!

可是,我现在坚持的到底是什么呢?

“生本浮尘何卑微,向死而生只为君。相思不觉轮回苦,至死方休始自知。”这是我在心底对将军许下的诺言。

可是,从前那个将军已再也不会回来了,眼前这个也只是空有其形,我没有办法自欺欺人。

“喂,你在想什么?”一醉道。

“与你无关。”

“干嘛又板起脸?刚刚你笑的样子不是很好吗?有什么心事说出来不好吗?何必要自苦呢?”

“我的心事你不会懂的。”我冷冷道。

“我看你年纪轻轻的,为何总是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这个样子纵使貌美如花也会减色不少的,以后谁愿意娶你呢?”

“谁规定女子就一定要嫁人?”

“我可是一番好心的。说实话,那日在‘醉春风’第一眼看见你我还是很惊艳的,不过为何总感觉你心思有些沉重呢?”

“没什么,不过是总会想起一个故人。”我转过头,将即将溢出眼眶的眼泪汲回去。

“故人?方休姑娘的故人一定不是凡夫俗子,有机会你一定要把他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他已经死了,你没机会了。”

一醉明显愣了一下,半晌,叹了一口气:“唉,天妒英才啊,虽然如此,但我想他能够让方休姑娘念念不忘,此生也没有遗憾了吧。”

“憾与无憾,不过都是活人的擅自揣度罢了,有什么意义呢?”我冷笑了一声。

“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跟我说说吧。”一醉突然坐了起来,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他是……”我的目光忽得飘远,仿佛回到了那金戈铁马的战场,“他是一个果敢勇毅的人,为了国家的安定他愿意把自己的儿女情长放在一边……他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能为别人想的都想到了,却唯独忘了自己……他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把自己的付出全部伪装起来,害的别人要好辛苦地从时间里发现他的好……他是一个笑起来足以媲美整个春天的人,心里的苦却总是一个人去承受……”

“他叫什么名字?说出来,没准我还认识。”

“他叫蓝熠。”

“蓝熠?你是说大石国那个将军——蓝熠?”

“没错。”

“不对啊,那个蓝熠将军已经逝世近百年,怎么会是姑娘的故人呢?”一醉一脸狐疑地望着我。

“怎么不可能?我已是一千多岁的人了。”

“姑娘说笑了。我听闻故人读书读史常将古人引为知己,姑娘一定也是如此,像我一样把他当成崇拜的人了吧。”

“你崇拜他?”

“是啊,他可是除了父皇以外我最崇拜的人!虽然后世对他评价不一,但我却一直对他十分敬仰。古往今来,不乏名臣良将,但大多都免不了愚忠,真正敢于为了自由而犯上的则更是凤毛麟角,他虽然带着遗憾去了,可这天下不知有多少人都被他的精神感染着,敢于去打破命运的桎梏,当年波罗国统一天下后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治,订立种种灭人欲的法规,限制百姓的言论自由,导致官逼民反。我父皇顺应民意集结民间力量推翻了波罗国,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的觉醒,也不会有今日的靖阑国了!”

听了一醉的话,我大受震动。本来我以为将军之死是毫无意义的,没想到却会有如今这般影响,如今会有这个符合他理想的国家竟然还有他的功劳!我忽然想起师父的话:任何事物都是有其存在的意义的,有时候在当时是错,在许久之后才是对。千年以后,功过是非凭谁论。

说话间,忽然看见远处乌压压一片敌军,到了!

“不好,敌军已经将我军包围了!”一醉陡然从云层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