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血色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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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萧齐代宋刘家灭(2)

“呜呜……但愿朕下辈子再也不要生在帝王之家……”幼主刘准将信将疑,还在嘟囔。接着,他忽然伸手拍着轿外王敬则的肩膀对王敬则说,“倘若朕能保住性命,朕一定要重重地赏你!”

“哼!”王敬则默默无语,只是冷笑了一声。

此时,太后以及所有宫妃、宫监在殿前跪成一片,啼哭着,送走了幼主刘准。

王敬则等人来到朝堂,百官已在那儿等候,只有侍中谢出未能从直阁出来。诏使奉命宣召谢出,但他却拒不接旨。

“侍中,你有为齐王解下宋主御玺之责,岂能不去?”诏使向谢出叫道。

“齐王自有侍中,何必用我?”谢出说罢,倒头便睡了下来。

“侍中是否病了,我要立即通报?”诏使急了,转口问道。

“我本无病,也无须你去通报!”谢出又道。

诏使无法,只好走了。接着,谢出径直出了东直门,登车回家去了。

仆射王俭从宋主那儿取下了御玺,将宋主遣出朝堂,送至东邸,等候新皇的命令。司空褚渊、尚书令王僧虔立即捧着御玺,率着百官赶到齐宫,请萧道成即位。

“我恐不能……”道成又谦虚了一下后,说道。

“‘六’乃是富贵吉祥之数:后汉光武帝到献帝经历了一百九十六年,禅让给了魏;魏经四十六年禅让给了晋;晋经一百五十六年禅让给了宋。如今宋朝已经六十年,正好可以禅让给萧公了!”史官陈文建出班,数着手指,引经据典,向萧道成劝进道。

“哦,莫非这乃是天意?”萧道成听后,故作惊讶地问众臣。

“是呀,上天早有安排!”王俭立即上前说道,“望我主萧公从天顺民,早登大位——”

于是,萧道成遂决定在南郊筑坛祭天,即皇帝位,改国号为齐,改元建元,登坛受褚渊、王僧虔、王俭等百官朝贺。

这时,萧道成登坛坐定后,百官山呼万岁,大拜新皇。

礼毕,齐主回宫,大赦天下,将宋主刘准贬为汝阴王,其他后妃等也一律贬下,迁往丹阳,并派兵士监管。宋廷其他的王公都下贬一级或彻底废黜。

接着,齐主萧道成晋封褚渊为司徒,柳世隆为南豫州刺史,陈显达为中护军,王敬则为南兖州刺史,李安民为中领军,王俭、张敬儿等人也都各有封赏。

闲居在家的安成太守褚召,听说其兄褚渊又捧着御玺去劝进齐王即位时,忙走到褚渊府中问话。

“司空今日去何处了?”褚召问褚渊的儿子褚贲。

“父亲捧着御玺去齐王府了!”褚贲答。

“唉,司空将御玺送去有何益处!”褚召叹息,并问道。

“父亲已经被加封了,我家已有贺客盈门了!”褚贲又说。

“哎呀,家门不幸!倘若褚渊做中书郎的时候就已经身亡,那么,我家倒会因此出了一位名士,可是如今……”褚召痛哭道。

褚贲听罢愕然。褚渊回府后,儿子将叔父之言转告给了父亲,褚渊听罢,惭愧不已,随即上奏辞官。萧道成准奏。同时,齐主也贬了谢出的官职,并让他告老还乡去了。

废主刘准徙居丹阳,在途中被卫士杀死,卫士上奏齐廷说刘准是病死的,齐主萧道成也并未能追究,而且将这些卫士们嘉奖了一番。接下来,齐主还命人将阴安侯刘燮等人也都全部杀害,只将刘遵考之子刘澄之留下,因为刘澄之与褚渊有一定的交情。

齐主萧道成是汉萧何的第二十四世孙,其父萧承之是宋朝的右军将军,战功卓越。承之病故时,道成年方十八,却长得一表人才。人们传说:在萧道成出世时,有神仙赐粥之事。于是,看相人对他的母亲陈氏说,道成乃是大贵之人,今后必成大器。

萧道成受禅后,追尊父亲萧承之为宣皇帝,母亲陈氏为孝皇后;并追封了故兄、故妻;还将长子萧赜立为皇储,封皇长孙萧长懋为南郡王,二子萧嶷为豫章王,三子萧映为临川王,四子萧晃为长沙王,五子萧晔为武陵王,直到第十一子等等都给了封爵。另外,齐主萧道成还特别宣布,永远优待前朝的太妃陈妙登,借以报答她昔时救护之恩。

于是,萧道成安国定邦,南朝又是一番景象。

三十八、齐祖崩,萧赜继大统

一天,齐主萧道成正在皇宫太极殿上与群臣议事,突然,北方军报传来。

“北魏梁郡王拓跋嘉拥戴前宋的丹阳王刘昶,并与刘昶一同南侵我萧齐的寿阳——”王俭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报道,“刘昶在出发前,曾经声泪俱下,向四方将士各拜一遍,哭求为他报仇雪恨,夺回宋国。魏军气势震撼寿阳,看来此次他们是要势在必得了!”

“爱卿勿急!”齐主萧道成泰然地说道,“朕早知刘昶将要引魏军南侵,所以朕已派垣崇祖出镇豫州,以垣崇祖的智慧和勇气,他是一定能制服胡虏的!”

“如今不需再调兵马前往?”朝臣们问齐主。

“正是!朕只需拨运粮草以助垣卿即可——”齐主笑道。

再说,齐国豫州刺史垣崇祖闻得魏军到来,众将慌乱,但他却并不慌忙,反而利用敌人轻敌的心态设了一计,将魏国梁郡王打得落花流水,使之退出豫州。

“目下,敌众我寡。不过,当年此处的淝水大战,却是人少的晋军用了奇计战胜了人多的苻坚啊!我们何不整修外城堰堤,加强防务,也来一个淝水奇迹?”垣崇祖慢慢地向部属说道。

“将军须知,如今拓跋宏可不是当年的苻坚啊!前次,兵多于我们十倍的刘铄,尚且还要退到内城防守,何况我们呢?这里的地形不利修堰,我们岂能在淝水上面修筑堰堤,战胜魏军?”众将异口同声地叫道。

“我们不是刘铄,岂能放弃外城?倘若放弃,魏军就会在那里修建楼台,围我内城,那样一来,我们无异于坐以待毙!请诸位奋发图强,赶修堰堤,截住淝水,四周深挖沟壑,布置疑兵——”垣崇祖下令道。

于是,众兵将士听罢,齐心上阵,加紧修筑工事。

接着,魏兵汹涌而来,见寿阳城小,遂不假思索地挥动大军直入城下。顿时,魏军千军万马涌塞在城关。垣崇祖看得真切,待黄昏时分,魏兵休息吃饭时,垣崇祖立即命令一支敢死队冲向上游,决开堰堤。随即,上游大水突然轰隆隆,奔腾而下,霎时,魏营顿成汪洋泽国,兵将死伤无数。垣崇祖又趁势发兵追击,使余者大败,仓皇而逃了。

捷报传到京都建康,齐主萧道成听了大喜。

“哈哈,朕早知垣崇祖能够制敌,他是朕的韩信啊!”齐主大笑道,“起草诏书,召他进宫领赏。朕封垣崇祖为平西将军。”

“垣崇祖还奏请将下蔡城池,迁移至淮东,以防魏军人侵淮北!”张敬儿出班奏道。

“既然对国家安全有利,朕当然准奏!”齐主大声道。

魏军闻得下蔡城迁,扬言要踏平下蔡旧城,部下们都怕胡虏要在下蔡城屯驻,遂向垣崇祖进言,建议分兵设防。

“据说魏军已到下蔡旧城,我们是否要发兵出击?”部属们问垣崇祖。

“下蔡离此地很近,胡虏岂敢前来,他们只不过是派少量兵马扬言示威而已!”垣崇祖说,“他们既然有来者,我们不免前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随即,垣崇祖率兵渡过淮河,见少量魏兵正在毁掘城址,随即,垣崇祖麾军冲杀了过去,吓得魏军赶紧丢盔弃甲,慌忙逃走。垣崇祖趁机追杀数十里,斩获数百人,致使魏兵闻风丧胆。自此垣崇祖名震远近,让魏军望而生畏。

次年,魏兵在人侵淮阳时,又吃了一个大败战。从此,魏军莫敢南顾,刘昶也失去了光复故国的念头,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魏都平城。

后来,齐主派参军车僧朗去北魏通好。于是,车僧朗风尘仆仆地来到平城并得到魏主拓跋宏的热情招待。

“齐主原是辅助刘宋的,怎么突然登上了大位?”在魏廷,魏主拓跋宏突然问车僧朗。

“这只不过是因时制宜而已!”车僧朗答道,“类似的事,在陛下的北国也并无少见!”

魏主听罢,没再说话,只是在饮宴时,将刘宋留在魏国的旧使安排在车僧朗上首就座。

车僧朗见此,勃然大怒,并拂袖而去,在客馆待命。刘昶趁机派人暗杀了车僧朗,魏主得知后大发雷霆,遂以隆重的礼仪,将车僧朗的灵柩送回萧齐,并将刘宋的旧使驱逐出境。

齐主萧道成得知使臣车僧朗在魏遇害,十分恼怒,本打算兴兵伐魏报仇,奈何他自己年近花甲,疾病缠身,体力不支,他又见魏主也有了悔意,因此才勉强地以和作罢。

四年后,褚渊又晋升为司徒,豫章王萧嶽升为司空兼扬州刺史、并为骠骑大将军,临川王萧映为前将军、荆州刺史,长沙王萧晃为护军将军,南郡王萧长撤为南徐州刺史,安成王萧高为江州刺史。原江州刺史王延之被召回朝廷,任右光禄大夫。

数日后,齐主萧道成的病情更加严重,他自知将死,遂召太子萧赜来到榻前说话。

“……父皇还有何嘱托,皇儿一定遵命!”萧赜痛哭许久后,再问齐主。

“……话已经多说了,然而……最为重要的只有一句话,皇儿必须牢记!”齐主萧道成在弥留之际,慢慢地说道,“宋氏若非骨肉相残,谁人都没有可乘之机!儿即位之后,要切记这个血凝的教训啊!”

“儿臣谨记父皇的教诲,我一定会善对宗亲……”太子萧赜哽咽道。

接着,齐主将司徒褚渊、左仆射王俭召到临光殿,嘱咐其尽心辅佐新帝。最后,齐主萧道成在临光殿逝世,享年五十六岁,太子萧赜嗣位,追尊父亲为高皇帝,庙号太祖,葬泰安陵。

齐主萧道成博涉经史,喜怒不形于色。他目睹刘宋奢靡腐败的全过程,胆战心惊,所以,他更加注意勤俭,即位后穿着简朴,并将铜器都换成铁器。齐主病故后,嗣主萧赜深受其父的教诲,继承遗风,发扬光大,颇具韬略,屡立战功,因而得继大统。于是,此后南齐国中出现了一段时期的“永明之治”。

萧赜即位后,任司徒褚渊为录尚书事,尚书左仆射王俭为尚书令,车骑将军张敬儿为开府仪同三司,司空豫章王萧嶷为太尉。

萧赜又册立长子萧长懋为太子,太孙萧昭业为南郡王,二皇子萧子良为竟陵王,三皇子萧子卿为庐陵王等等,共十一子都给予封王。

有一日,齐主萧赜在东宫宴请群臣。席间右卫率沈文季与褚渊发生了口角,二人越谈越不投机,褚渊凭着老资格,不肯相让,竟惹恼了沈文季。

“你自以为是忠臣,只是不知你死后,将如何面见宋明帝!”沈文季向褚渊愤怒地叫道。

“岂有此理,老夫不能与你为伍!”褚渊听罢向沈文季大怒道,并起身要走。

“褚爱卿不必动怒,权且等席罢之后再走——”齐主萧赜见状,忙起身拉他坐下,褚渊这才忍到席终方去。

次日,人朝时天气很热,所以褚渊以扇遮面,而此时,功曹刘祥从旁边走了上来。

“做了难堪之事啊,怪不得要用扇子遮脸,然而用扇遮脸有何作用?”刘祥向褚渊讽刺地说道。

“唉,恐老夫不能为人了!”褚渊听了他们的话,更为气恼。

褚渊失德,所以在朝臣们的讥讽下,他日益惭愧,不久,竟然愤懑谢世,享年四十八岁。他死后,长子褚贲辞官守孝,终身不士,其父南康公的爵位,也推给了弟弟褚蓁。

次年,齐主改元永明,任命豫章王萧嶷为太子太傅,长沙王萧晃为南徐州刺史,竟陵王萧子良为南兖州刺史。

“朕向来看重诸位爱卿,因此委以重任,希望诸位都为朝廷尽力!”齐主萧赜对萧嶷、王敬则、孙景育说道,“然而……垣崇祖、荀伯玉等人却总是倚老卖老,蔑视皇威,甚是可憎!众卿应当为朕设法抑制他们!”

“哦,外藩既有不法行为,就当首先召回,再酌情处理!”王敬则接口兑道。

“嗯,朕已经召回豫州刺史垣崇祖,任命他为五兵尚书;改任司空咨议荀伯玉为散骑常侍。”齐主说,“他们都要来京,爱卿们已知他们有何不法,请立即奏来!”

“启奏陛下,微臣已经查知,垣崇祖和荀伯玉皆有煽动北魏、图谋不轨之嫌!”宁朔将军孙景育听了,立马上前奏道。

“好,请爱卿尽早收集他们的罪证,将他们收系狱中,择日问斩——”齐主令道。

宁朔将军孙景育得令,转身出宫,王敬则也随着出来。

“荀伯玉、垣崇祖于国有功,深得先帝的宠信,宁朔将军何故要诬陷垣、荀二位将军?”王敬则轻声地问孙景育,“我们情同手足,望阁下告诉我们一下,莫非陛下要有何动作?”

“陛下怀恨垣崇祖和荀伯玉已非一日了,他们迟早将死,老将军岂能救得了他们?”孙景育说,“王公你还记得吧?今上为太子时,因为他为人稳重、老练,所以先帝常让他处理朝政。张景真依靠太子的势力,骄奢横蛮,恣意妄为,朝中无人敢管,而只有司空咨议荀伯玉暗中向先帝禀报了实情。先帝当即校检东宫,收杀了张景真,并派人质问太子萧赜,太子对此十分怕,那时他的储位几乎不保!幸有太傅萧嶷和大人你们的说合,才让他得以躲过了这场风波。因此,先帝越是宠信荀伯玉,太子就越是憎恨荀伯玉啊!”

“唉,原来如此……”王敬则叹息道,接着又问,“那么,垣崇祖为人耿直,拒敌在外藩,从未参与皇家之事,却为何也……”

“正因为垣崇祖耿直,所以他很少附和太子萧赜,尤其是在大破北魏回朝时,垣崇祖却与先帝彻夜长谈,从不把太子放在眼里,大有在太子背后诽镑太子之嫌,太子怀疑他对自己的储君地位有所不利,因此也早就对他怀恨在心。”

“哦,竟然还有此事。”王敬则惊慌起来。

于是,就在二人对话后不久,垣、荀二人遂双双都被斩杀。

王敬则沉痛地回到府中,夫人迎了出来。

“老爷精神欠佳,有何烦恼之事?”夫人问。

“朝中失去了荀伯玉、垣崇祖两位忠臣大将!”王敬则回答道。

“为何?”夫人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