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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临危受命去高原

哈达是圣洁的。它托起的是雪山的太阳,驱散的是草原的阴霾,表达的是一个民族的心声,维系的是民族间的和睦团结——正是各族群众敬献给他这无数的哈达,编织成民族团结的花环,簇拥着这位雪山上的“白衣天使”和草原上的“救命菩萨”。

——题记。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当晨光初现,那古老的丝绸之路上,便传来悠扬清脆的驼铃之声,驿道上行进着络绎不绝的商旅;夕阳西下,那暮归的牧民和农人,唱着晚歌,赶着牛羊,悠然地回到住地;夜幕降临,那座座清真寺或喇嘛庙中,不时便传来阵阵庄严而肃穆的诵经之声。

这是一片特殊的土地。

风吹草低,鹰鹫盘旋。这里位于青藏高原与黄土高原过渡地带,地处甘肃、青海、四川三省交接之处。回、藏、汉、东乡、保安、撒拉等20多个民族在这里错落杂居,伊斯兰教、藏传佛教、基督教、道教等教派在这里相生共存。这里还是中国伊斯兰教的发祥之地,有着“中国的麦加”之称。

这是他的第二故乡。

大漠黄沙,望瘦天涯。他来自长江边一个古老的小镇。从军以来,在这里整整坚守了42年,高原的霜雪早就染白了他的头发,草原的朔风早就吹皱了他的脸庞。几十年来,他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忠诚与博爱,在这广袤的雪域高原播撒爱的种子,维护着民族的和睦团结,忠实地践行着党和人民军队服务人民这个博大而朴素的夙旨。

他的名字叫——朱云才。

他是解放军驻甘肃临夏回族自治州第七医院院长、全国“民族团结和拥政爱民”模范。

……

晨星初现,远方的雪山在晨曦中闪着微光,几只秃鹫在寂寥的空中盘旋。时值初春,高原的寒风,一阵紧接一阵地吹拂着,吹过冰凉的小河,吹过荒芜的原野,吹过古老的城郭,吹向遥远的天际。

朱云才在一片荒地上久久地徘徊着。

又是一夜无眠。窗边刚露出一线晨光,他就起了床,轻轻走到门外来。天色尚早,整个医院静悄悄的,连树上的鸟儿也没醒来。借着黎明的微光,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不知不觉走到医院外的荒地上来。举眼望去,这里满目荒凉,垃圾成堆,野草疯长,杂乱无章。寒风吹过,那白色的塑料膜便漫天飞舞;半人高的野草丛中,说不定还会蹿出一只黄鼠狼或野兔来。

第七医院怎么会到这般境地呢?

望着眼前的情景,朱云才轻轻叹了口气。

到这里上任之前,他虽早有思想准备,但来到这里十几天,调查研究,谈话走访,加上耳闻目濡,这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要糟糕。谈到目前七院的处境,有人给他打了个这样的比喻:这几年,七院就像一只年老体衰的骆驼,早已筋疲力竭气数殆尽,无非就是趴在临夏郊外的这个角落里,半闭着眼睛晒着太阳,捱着着残余的时光罢了。

每当听到这样的话,朱云才就心痛不已。

这所军队医院,她有着光荣的历史,也建立过不朽的功勋。她诞生于解放战争的炮火之中,跟随四军转战整个大西北。无论是战争年代也好,和平时期也罢,都曾为军队和地方做出过卓越的贡献。随着时间的推移,因受全军精简整编的影响才逐渐衰落下来。医院科室缩减近一半,床位从300张减少到40余张,由于投入减少,设施陈旧,设备老化,人心不稳,业务落后;加之医院管理体制问题,缺乏市场应变能力,因而在很长时间以来,堂堂一所解放军医院,日均门诊量竟不足10人,月收入不到3万元!如此一来,医院举步维艰,确实已经濒临关闭的边缘,只是在地方政府的强烈要求下,才暂时保留下来。

天寒露冷,草黄山瘦。

怎么办?来到这里这些天,面对医院目前的窘境,朱云才整夜整夜地思索着,努力想从这团乱麻中理出一个头绪来。

说实话,半月前,当军区联勤部要调他到这里来当院长时,他是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的。当兵从医几十年,巡诊送医、治病救人,他从来都认为是自己的天职——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领导会调他来做行政管理工作;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当联勤部樊部长找他谈话时,告诉他来这里不是作副职,而是当院长!

“樊部长,我搞了大半辈子专业,没有多少行政管理经验;何况,资历也浅……”朱云才一听叫他去当院长,一时间有些局促起来,“如果有更合适的人选,请你们另行考虑吧。”

“要你到七院去,是经过联勤部党委认真研究的。”樊部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讲道,“正是因为你专业熟悉,也有一定的行政管理经验,所以才选中了你。”

“樊部长,您们给我的这副担子太重了……能不能,先让我作副职,先熟悉一下情况……”朱云才犹豫一下,提出了一个条件。

“没有条件可讲,这是联勤部党委的决定。”樊部长喝了一口水,很干脆地讲道,“目前七院的情况,相信你也有些耳闻。压给你这副担子,是党委对你的信任——希望你到七院之后,能彻底改变那里的面貌,不要辜负了部党委对你的期望!”

从部长办公室出来,朱云才心里沉甸甸的。

入伍30年来,对于组织上交给的任务,他从来都没说过半个“不”字。然而,这次组织上交给他的这个任务,确实太沉重了!目前,他只是一个医务处主任,要他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而且是去主持一家医院全面的工作,他心里没有底。对于七院目前的状况,正如部长所说,他当然是有所耳闻的,真担心到那里后,辜负了组织的期望。

但正如樊部长所讲的,调朱云才到七院去当院长,组织上显然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朱云才虽说只是个医务处主任,但他在整个兰州军区,甚至全军医学界,还是颇有声名的。

他早年毕业于青海医学院,后在全军首届临床医学中青年人才研究生班及第二军医大学医院卫生勤务管理系学习。曾历任卫生员、军医、主任医师、呼吸消化科主任。现任解放军二十九医院医务处主任(上校军衔)、党委常委。同时,他还兼任《西北国防医学杂志》编委、天水市医学会内科分会主任、天水市卫校高级讲师,天水市医疗事故技术鉴定委员会委员。且他有多年临床经验,擅长消化系疾病、肿瘤、心因功能性疾病的中西医结合治疗及内窥镜检查。他主持的“B超引导下经皮肝穿刺注射治疗晚期肿瘤”等10项课题分获军队科技进步奖;《内窥镜治疗早期胃癌进展》、《肝癌标记物研究若干进展》等130余篇医学论文、10多篇医院管理论文分别在全国医学杂志发表,并有若干文章被选编入《中国社会文库》。他还参与了《希氏内科学精要》的编译工作,主编出版了《胃癌防治》一书。其事迹先后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健康报》、《人民军队报》等报刊上登载,多次立功受奖,先后被评为军区“科技干部标兵”、“基层优秀科技干部”等。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无论是赴汤还是蹈火,朱云才也只能勇往直前。在部长和他谈话后的第三天,他就交接了工作,告别了妻儿,只身离开天水,到临夏走马上任了。来到这里,他并没有急于在台上发表自己的施政演说,也没像人们常说那样新官上任先烧上几把火,而是沉下心来,对这里的民情、社情和院情做着深入的调查和了解。

临夏,地处偏僻的甘肃中西部,它东临洮河与定西遥遥相望,西倚积石山与青海毗连,南靠太子山与甘南藏族自治州为邻,北濒黄河与甘肃兰州接壤。自古以来,这里便是少数民族的聚居之地。

由于这里地处高原,地域广阔,交通不便,在整个临夏,乃至甘南、四川阿坝、青海循化等7万多平方公里的区域,解放军只有七院这家医院。由于这些地方人烟稀少,偏僻落后,特别是缺医少药,牧民们生了病,得不到及时治疗,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重病,甚至丧失了生命;为了求医问药,有的竟要辗转跋涉几百公里。无奈之下,得不到及时治疗的牧民们,不少人只能求神问佛或延请巫师了。

在如此广阔边远的地区,确实太需要一家解放军的医院了!这所医院,除了为军队服务外,还能为广大少数民族群众服务。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关系到这个地区军民之间的关系,关系到这片土地上民族之间的团结,甚至还关系到这个区域的社会稳定——那么,医院如何才能走出目前的困境,在确保生存的基础上,得到更大的发展呢?

晨曦渐渐散去,天慢慢亮了起来。一只晨醒的鸟儿钻出树丛,一声啁啾,挤向广阔的晨空。鸟儿清脆的啼鸣,一下把朱云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抬头看了看远飞的鸟儿,心胸似乎开朗起来。整了整军装,捋了捋头发,一转身,他大步朝医院走去——哦,营区出早操的时间该到了吧?

这是2002年2月一天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