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一代名相狄仁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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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真假佛缘

年龄的增加和淫乐的无度,武则天的身体已经越来越不好,经常生病,数度病危。

圣历二年(公元699年)二月,武则天就因病重急遣给事中阎朝隐祷告于少室山。

圣历三年(公元700年)四月,武则天到三阳宫避暑,得胡僧献药,服后一月,自我感觉良好,便把圣历三年改为久视元年,希望自己能身体强健、长长久久。并斥资逾万,命胡僧替自己炼制长生不老药。

该胡僧趁机邀请她观看安葬舍利(佛骨),奉佛教为国教的武则天答应了。

狄仁杰又跪于马前拦奏道:“佛祖,不过是外邦夷狄的神灵,不足以委屈天下之主前去看望他。这个胡僧诡谲,谁知他包藏有什么祸心?”武则天吓了一跳,宣布取消该项活动。

武则天是个资深的伪佛教徒,狄仁杰能劝得动她,诚为不易。

说她资深,是因为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受到母亲的影响,生活在一片充满着佛教气息的环境中。要知道,武则天的母亲杨氏可是杨隋的宗室子孙,北周武宗废灭佛教,佛教一度萧条,但自隋文帝代周而立,而隋杨一族都是狂热的佛教教徒,其以佛教为开国首政,佛教便在一夜之间复兴了。说武则天是伪佛教徒,是因为她根本不配谈禅说佛。

佛教教人行善,教人成佛,教人不痴、不贪、不嗔、不盗、不杀、不淫、不邪、不妄、不语。

这些,武则天没有一条做得到。

她痴迷权力游戏、利欲熏心、喜怒无常、盗篡神器、杀人如麻、淫秽后宫、豢养酷吏、大言盖世、混淆视听、欺骗和奴役天下人。

她先前所草菅的人命就难以统计了,即使是当政后期,也时时呈现其凶残的一面。

这次默啜叛乱,原先跟随武延秀前去迎亲的阎知微不是被默啜指定为“南面可汗”了吗?可怜的阎知微因为无从拒绝,战事结束,武则天当即命人将他拖至洛阳城内天津桥乱箭射死。

按说,射死就射死吧,武则天又下了一道灭绝人性的命令:将阎知微剐其肉、剉其骨、诛其九族。甚至,有些与阎知微已经毫无来往的远亲、疏亲也被牵涉其中,一并赴死,许多还在吃奶的婴儿也不放过。

唉,阎知微错就错在没能在默啜跟前以死拒绝,以死明志,终被残暴的武则天灭尽了九族。

另外,早在唐高祖、唐太宗在太原时代就从龙的大功臣段志玄的儿子段瓒和右武卫郎将杨齐庄也在跟随武延秀到突厥迎亲队伍中,他们都被拘禁了。突厥杀至赵州时,段瓒约杨齐庄一同逃走,杨齐庄害怕事情不成而遭祸,便让段瓒一人先逃,自己负责掩护。段瓒回来了,受到武则天不绝口的称赞:“忠臣啊!大忠臣!”并给予了丰厚的赏赐。

段瓒的父亲段志玄是隋末唐初的猛将,骁勇善战、勇猛绝伦,其最出彩的一次战斗是跟随唐太宗征讨王世充中,陷阵被擒,王世充手下的两名骑将挟持着他渡洛水,段志玄突然腾身而起,左右两拳,将两名骑将击落水中,自己夺过一马,急驰而回,彼时,数百敌骑尾随其后,但无人敢靠近,端的是神威凛凛,光耀一时。

武则天奖赏段瓒,其中不无念及其父功勋的原因。

不久,杨齐庄也逃回了京师,武则天却怀疑他通敌,交由武懿宗审判,最终将他定为死罪。

杨齐庄是和阎知微一起被处死的。

当日,杨齐庄被带到洛阳天津桥南,截断手足,高吊起来,武懿宗命令段瓒用箭射。段瓒三发三中,接着又由段瓒的弟弟段瑾取箭射,也射中了杨齐庄。

再接下来,诸司百官都一齐箭射。

刹那间,杨齐庄的身体中了数十箭,像只刺猬似的,但他的嘴唇仍在微微翕动,尚未咽气。

武懿宗又下令把杨齐庄放下来,用刀刺入胸膛,再向下剖开肚子,取出心脏,看着杨齐庄气绝,这才罢休。

可见,武则天虽然做出种种佛家子弟的虔诚样,到头来,却不过是对佛家的亵渎。

又或者,因为撒的谎多了,她已经相信自己真是佛门子弟了?

不错,她是曾经以唐太宗才人的身份被发落到感业寺当上了佛尼,但那又怎么样?她真的心如止水、与青灯古佛为伴,与世无争了吗?

没有,感业寺,不过是她和唐高宗苟合的一个风月场所。

更可笑的是,她为了能与薛怀义长期媾合,居然让薛怀义剃度为僧,藏身于白马寺中,这,难道就是她与佛有缘的表现?

又或者说,武则天之前的尊佛都是虚伪的,但自从薛怀义以《大云经》为她造势,在经中大讲所谓的“净光天女”,说净光天女以女身的形式统治国土,最终成佛。既而明目张胆地宣称武则天是弥勒佛下生,当取代李唐统治天下。武则天因为凭借“佛教女主为王”的符谶登上了皇帝的宝座,从此就真心皈依佛门了?

可是,我们却看不到她皈依佛门的任何表现,有的只是对佛门的利用和亵渎。

她封进呈《大云经》的薛怀义等为县公,分别赏赐紫袈裟龟袋,沙门封爵赐紫。

而薛怀义也很会来事,依照武则天的面貌在洛阳龙门石窟雕琢卢舍那大佛。该佛像在奉先祠中居中而坐,身高17.14米,头高4米,耳朵长1.9米,是龙门石窟的最大佛像,丰颐秀目,嘴角微翘,呈微笑状,头部稍低,略作俯视态,端的是造型丰满,仪表堂皇,一副君临天下作派,深得武则天欢心。

此外,武则天为了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号召全国人民都来学习《大云经》,在各州都建了大云寺。当时有三百五十八州,建造的大云寺就在三百五十八座以上,总度僧上千人。武则天还要求每寺必藏一本《大云经》,且再让高僧们合著一本《大云经疏》,相当于《大云经》的注释版、普及版,高调论证自己就是“净光天女”,自己现在就在以女身统治国土。

她除了划拨专款大修寺庙,大造佛像,大量翻译佛经外,还多次用行政手段掀起全民崇佛的热潮。在强制性的全民崇佛运动中,竟然下了一道禁杀牲畜、禁捕鱼虾的命令。

不杀生是佛教五戒之一,是佛门弟子基本的行为准则,武则天自己是不是吃肉已经无从考究,就算你自己不吃肉,也不应该以自己为准则,限制别人吃肉。

《太平广记》卷四九三引《御史台记》一则关于娄师德破武则天辇戒吃肉的趣闻,颇为滑稽。

娄师德任御史大夫期间,曾往陕州(治今河南陕南)办事,基层官吏为了讨好他,在宴席端上一盆羊肉。基层官吏解释说:“事先声明,这羊不是我们杀的,是狼咬死的。既然被狼咬死了,不吃白不吃,而且,吃了应该不算犯禁。”娄师德莞尔一笑,张口笑纳,并赞了一句:“好一头善解人意的狼!”基层官员以“狼”自居,更加卖力,片刻,又奉上一尾鲜鱼,笑嘻嘻地说:“这鱼也是不是我们杀的,同样是狼咬死的。”娄师德听了,嘴里的羊肉差点没笑喷出来,用筷子敲着他的头说:“你啊你,狼怎么咬得到水里的鱼呢?依我看,这鱼,十有八九是水里的獭咬死的吧?”基层官员福至心灵地高声大笑,说:“对对对!下官说错了,是獭咬死的,是獭咬死的!”

于是,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满桌美味佳肴被大家一扫而光。

所以说,武则天借助僧人鼓吹的佛教舆论,尊崇乃至大力扶持佛教,是把佛教当作自己登上权力顶峰的思想武器,是要和李唐王朝尊崇的道教对抗,是“释教开革命之阶,升于道教之上”,是政治权力斗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延伸。